80 锋芒之文(驯「鹰」/取悦父亲/奉上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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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时光如飞花,春末之季更加芬芳。 这月有魏国乐灵王后的寿辰,去年王后六十大寿,韩安派了太子和红莲去贺寿,今年不是整十大关,他差专人挑选礼物,派遣朝上重臣为特使前往魏国祝寿。 秦军兵临边关,震慑韩魏两国,所以这场寿诞也没太张扬,平静而过。 韩安更多时间忙于朝政,秦军渡过大河陈兵曲沃,早已与魏国有多次小战摩擦,却与韩国的宜阳和渑池只成对峙,并未侵入边界。长平之战后,秦国虽然归还了大河以北的上党区域,但这片地方如今对韩国来说,控制力大不如前,只是堪堪维持表象。 君王在前朝郁郁不乐,在后宫倒是斯文大度,与宫眷相处也不曾失态,享受一众嫔妾的温柔体贴,也乐得赏赐。 那自然是因为,他的烦闷情绪,都宣泄给了他的儿子,孑然一身傲然挺拔的儿子,对他而言越来越不可或缺。 能让他摧折掌控,也能被他疼爱恩宠。 长久相处,韩非了解父亲的喜好,既然学琴,就搬了张桐木古琴到冷宫。气候暖了,那身女式宫装便能再穿起来,韩安这两次去冷宫时,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悠远苍厚的音律自指尖流畅弹奏,宫装青衣魅惑,长袖灵动裙摆飘逸,合在一处是人间绝艳。 桌上还有韩非事先沏好的香茶,用泥炉煨着,韩安每次来了,斜倚在卧榻上品茶,入口温度适宜,清馨回味舌尖,耳畔再听琴音,他连欲望都不急着放纵了。 君王会闲谈些政事,韩非听得懂他偶尔发泄的不满,能稳妥细心地提些建议,韩安有时听了心里也不由得一阵轻松。这是种比驯鹰更丰富的乐趣,满足他的征服欲。 他的儿子少年老成,眼光毒得很,心思玲珑通透,往往旁敲侧击地暗示他,当他陷在麻烦的政务中当局者迷时,旁观的儿子视角就显得别致。即使韩安不采用他的建议,也会对他非比寻常的角度暗感新奇。 但罚还是免不了,鹰到底要驯,只是罚的时机挪去了欢欲过后。 韩安更乐于见韩非有力气在他身下放荡扭动,急促呻吟,亢奋地承受着玩弄和冲撞,前身在他手里一次次爆出白浆,后xue被cao得剧烈收缩,纵欲后耗尽气力瘫在榻上,浑身挂满粘稠体液,遍布吻痕和掐痕,像个yin乱漂亮的人偶,那时征服感尤其满足。 最后的收场就是一顿鞭子,君王要他记住那天违逆自己的后果。韩非被数次快感高潮晕染的身体,承受痛苦时已经无力抵挡,但肌rou会更敏感地颤抖抽搐。 他会先在儿子的臀上泼一杯温热茶水,再用鞭子混着汗液与茶汁责打,虽不如先前熏蒸那般难熬,但每隔十几下就泼点热茶,也能让韩非咽泣出声。几次都是不重样的鞭子,不相同的鞭法,还有总也打不完的鞭数,延期到下一次,又累积更多的鞭数。 君王打完了,再温柔地给儿子涂药,拥着他一起睡觉,叮嘱他每天按时擦药,尽快好起来以便迎接下一次惩罚。 韩非在生辰之后的日子,臀上就没一天不带着伤,只是轻重有别。 旧伤养好一些再被新伤覆盖,周而复始。 韩安算准日子,恰好在韩非学乐舞课的当晚或次日召见,若他后几天执意去太书阁,恢复得就慢些,下次在乐舞坊里久坐弹琴,压着臀rou未好利落的伤痕,一连坐上几个时辰,麻麻刺刺的痛感甚是煎熬。 谁又能知道,这清俊风雅的九公子,华贵贴身的青衣正服裹住翘臀,行走宫里宫外风度翩翩,可衣服里的皮rou都是鞭子抽出的条条印痕,交织成青紫色的臀纹。 这是他的磨难,也是王的训诫。 快到月末时,方州告假回桑海,韩安问了原因,依旧大方准了。启程的前一天,韩非送来拜文,两卷竹简摆在方州面前的桌案,儒生缓慢展开文册,看得极是认真。 时隔数月,方州对韩非的拜文既期待又好奇,他们之间如年关前分别所说,平时只谈课业学问,从未对文章有过交流。是以方州此时看得投入,细长双目盯着一列列清秀的小篆字迹,手指不经意捻着胡须。 起先他看得眉目舒展,但过了一会,却见面色凝重起来。韩非端正坐在他对面,双手平放膝盖注视着方州,脸上一派平静,甚至像是笼罩了一层极薄冰晶。 一片雪花轻轻飘向一望无垠的大地,万仞寒冰峰峦拔地而起,直通云霄。 峰顶弯出弧度,如白虹跨越天幕,如冰龙横贯苍穹,仿若天阶断桥。 前方是寂静无声的广袤冰原,如镜池般倒映整片天空,银装素裹的纯粹,晶莹剔透的静谧,却也天寒地冻的肃杀。 天与地的相接之处,一道天堑从遥远的地平线延伸到脚边,整片大地一分为二,苍白冰原被漆黑沟壑悍然切断,在茫茫世间留下无法治愈的巨大裂隙,丑陋而可怖。 深不见底的暗渊冷风呼啸,如天剑利刃切割地脉,是永难弥合的伤口。 世间万般颜色,此刻只剩黑白分明。 诡奇景色在无限宽广的幻觉世界中,透出一种庞然巨化的震慑力。 直到最初那片雪花无声落地,犹如万钧坠物引发天摇地晃,寂静到令人窒息的景象轰然坍塌,化为无数碎冰裂开。 方州瞬间回过神,幻象逐渐消散,只是鼻尖似乎还存有丝丝寒意,似是冰花落上的残余感觉,他吁了口气合上竹简。 这便是他通读全文后的切身感受。 文章名为渡舟行,一如韩非往日的犀利文风。行文气势磅礴,运典别出心裁,措辞凝练得深刻,也修饰得古雅。 只是过于寒冷锋锐不近人情。 承荀子书中说法,以舟写君王,以水写臣民,舟行江河,碧波万顷,本该是山高水长的境界,却让他写得天地凛冽。 文章卷首以乘风破浪之势,执笔描绘山水奇观,仿佛登临山巅极目远眺,浪花逐层冲刷坚石绝壁,印证沧海桑田的变迁,观文如亲见造化天成的玄枢之力。 海纳百川,引江河所向;地承嘉澍,集万流归宗。每一条山涧积微成著,每一道流水由少渐多,汇聚浩荡沧澜。韩非自郑国那里受益匪浅,于水脉推演独具一格。 开篇让人眼前一亮,此后行文转为沉郁顿挫,猝然席卷深寒峻冷的笔风,一步之差,扑面而来血腥和死亡气息。 履霜坚冰至,瞬息天地易。 道法自然趋之万物相竞,上古至今,青史简书所载的历历纷争,莫不是权力更迭引得无数弄权者兵戈相见。 位尊高悬之王,显赫于万众眼前;权倾朝野之势,暗流于利益倾轧。有国家以来,在争权夺势的历史洪流中,杀戮和覆灭就伴随着历代君王和臣民。生死存亡,分合聚散,皆是源自追逐权力的饕餮盛宴。 粉饰太平的背后,上演无休止的血祭。 清冷笔峰娓娓而谈,王朝风云彻骨而寒。 那是周夷王烹杀齐哀公的残忍。一代诸侯王赤身裸体死于汤镬,皮rou在滚水里翻腾,油脂混着血沫浮出红黄杂色。 毗邻齐国的纪国炀侯害怕被吞并,进献谗言陷害齐侯,周王怨怒,却是因天子之位曾被亲叔祖夺取,齐国并未勤王。 那是周厉王仓皇出逃的狼狈。夷王所为让天子与诸侯积怨加剧,王室衰落社稷动荡,齐国也陷于兄弟夺位的厮杀。 厉王施苛政欲夺回权柄,镐京的失势贵族煽动民众,国人暴乱驱逐天子,周王留太子替死,始有臣下代行王权之治。 那是诸侯会盟曹南的纷乱。尊贵的盟主宋襄公因鄫国君主迟来,叩击鄫君颜面以鲜血生祭,数月后邾国人戕杀了鄫君。 仁义的大旗掩住无辜国君的尸体,也覆灭了弱小的鄫国。襄公支持邾国攻伐鄫国,不过是因为在鲁国联姻的失利。 那是卫国父子争位的丑闻。流亡的前太子蒯聩,胁迫大臣孔悝弑君,现任卫君正是他的儿子姬辄,君臣父子伦理俱崩。 王权倾轧的道路由来血腥,孔悝的门客为了救他,死于刺客刀下,被剁成了rou酱,此人恰是孔圣人的弟子子路。 那是公卿百年经营后夺国的屠戮。晚霞笼罩大地,赵襄子手举细漆饮具,仇人头骨制成的酒杯映出血一般的鲜红。 他的背后,是绝粮已久的晋阳城,地上层层的白灰,是以人骨为柴烹煮人rou的遗迹,未灭的炊烟在晚风中摇荡。 累累惊心史,历历血染路。 文章旁征博引,韩非多年来遍览群书,他摘选出国祚之殇,一笔笔陈述,就如一座座墓碑,也如一道道血痕。 青史长河里,多少人折戟沉沙,岁月长歌中,只剩下天命攸归。 阳光亘古不变普照大地,君王身后阴影冻结的寒冰经年不化。父子嫌隙、兄弟搏杀、君臣相残而留下的灵牌,幽幽林立。 冷酷的王权生死路,寥落于文字,这条路上,人性之恶穷极无尽。君上失道,身边jian佞寄居,媚上欺下混乱朝纲;王位易主,权臣各谋私利,国家动荡累及黎民。 甚至有天子之位在八个月内三度易主,两位周王被亲弟杀死的惨剧。 世族门阀窃据民意,宣称天命所归民心所向。生民芸芸,在意的不过是温饱果腹、安居乐业,却成为权臣搬弄是非的理由。沧浪之水无意滔天,自有腥风煽起血雨。 冷息透骨的史笔论证后,文章卷尾阐述了君舟涉水的风险莫测。 万众之上的权柄,让君主居高而独寒,脚下是绝地深渊,眼前是狂潮怒涛。一王之位竞者万千,重重厮杀成王败寇。 枯骨沉尸于浪潮下,功勋昭著于王座上。 人之欲求,若放任自流,则滋长无尽,若横征暴敛,则不予即反。舟水载覆,正因君之孤难挡民之众,而未擅臣治。 民之心,寡狭不畏死,餍足则贪生。生民广众,欲念横流乱而不慎。 臣之节,利少何言忠,恩多必有反。群臣中坚,承上治下双刃剑锋。 君之险,至亲尚无信,众矢利己死。君上孤高,一人之力岂能善全。 君王备其所憎,却不知祸在所爱;防民之甚,却不知危在近臣。 民众随波逐流,君王孤舟难进,水能载舟破浪前行,乘风之势至关重要。唯以臣下作为协调的纽带,君治臣,臣治民,各安其位,各谋其政,方可缓冲化解对立。 民如水,清浊同流俱下。仕如闸,沟岸壁垒森严。君如舟,顺逆应时而变。 三者统合有序,则有国家昌盛,三者背离掣肘,则有国家乱亡。 大统之道,臣如炎上火,民如润下水。君不徇私,水火相息,民安则臣权自轻。 此舟可渡水也。 方州叹了口气,这篇文角度刁钻,行文大胆,如他预料又超乎他预料。 清秀端正的小篆,透着森森寒气。方州看着竹简,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他不说话,韩非也不说话,一双弧度好看的桃花眼仍旧平静无波。 “公子的拜文,堪比送上一把刀。”过了半晌,方州有些无奈地说。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晚生文章未作掩饰,皆出自肺腑。”韩非回应。 方州略微挑眉,他记起“良药苦于口,忠言拂于耳”这句话,以前曾在韩非的文章中见过。比起初见时,少年人的思辨更深沉,措辞更考究,文风更大气,但唯独寒冷透骨的锥刺感觉,依旧是切肤之痛。 “有时候适当地掩饰也未尝不可。”方州合起桌上的两卷竹简。 “司教想看粉饰的虚言?”韩非问。 方州抬起眼,目光坦荡看过来:“公子可知祸从口出,有杀身之险?” “晚生愿闻其详。”韩非恭敬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