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被选中的命运
方壶。 我一路将沉香送到他师父跟前。 沉香去收拾东西，我趁机跟中医爷爷聊起了天。 “您跟我说句实话，神界是不是不太平了？” “是。”他捋捋胡子，“准确来说，不止是神界，这世间要大乱了。” “世间大乱？可是……”当初杨戬正是因为大劫回到这里，难道说…… 我惊愕的看向爷爷，他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大劫终于还是来了。” “我以为大劫已经过去了。”我喃喃道，可仔细一想就能发现端倪，正常来讲，大劫之后各方势力会重新洗牌，但我来这里时一切分明和电影里没什么区别。 我问爷爷：“大劫会是什么样子？” “上一次的大劫，人间大乱，妖魔群起，纷争厮杀，而今玄鸟之力更盛，也意味着劫难更深重。” 我沉默了，世间劫难，无论如何，杨戬都会卷入其中，这是他的责任。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我问他，又像自言自语。 “听闻女娲娘娘曾找过杨戬，你去问他或许能知道答案。”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欲言又止，最后连杨戬都看不下去了，主动道： “女娲娘娘让我去找盘古斧。” “盘古斧，你不是有斧子吗？”我不解。 “那是劈山斧。”他耐心的给我解释，“盘古斧是开天辟地的神器，蕴含着天地间至纯至坚的力量，当初盘古借它劈开混沌，开天地，其力量不容小觑。” “所以，你没有找到吗？” “在蓬莱的监牢里找到了，但那时强劲的煞气袭来，我身负重伤，再醒来就在你的床上了。” “哇！”我目瞪口呆，“所以说是盘古斧带你来到我身边了？” 他失笑：“这么说也未尝不可，只是在那之后，盘古斧就彻底不见了踪影。” “放心吧，这么有灵识的神器，看到天下大乱一定会现身的。”我两手拢起放在嘴边，“阿斧，我们需要你啊，你要是听到了就现个身吧——” 杨戬看我喊的起劲儿，不由得笑了。 我喊完一通，再看他，那温柔宠溺的眼睛里又多了层许久不见的忧伤，他捏捏我的脸：“此次大劫凶多吉少，无论如何都要护好自己。” “放心放心，我可怂了，绝对从头发丝儿到小尾巴都躲在你身后，一个手指头都不露出来。” 可能上天入地也找不到一个像我这样怂的如此骄傲的人了。 他被我逗笑了，握住我的手，指尖触感温热：“你的心火渐成，可惜没办法庆祝你的生日。” 当时说好了，将我心火既成、幻化元神的日子作为我的生日。 “那有什么，等我练成了元神，和你一样成了不死之身，我们有无数个年年岁岁，还怕没机会庆祝嘛？”我反握住他的手，“倒是你，要答应我平安度过大劫。” 他将我拥入怀中：“好，我们约定，都要平安。” 沉香走后没多久，轻衣也来向我辞行。 “jiejie，方壶情况日益严峻，我得去助沉香。” “万事小心。” 我再一次给她打包了行李，心间仿佛堵了团棉花，闷闷的。 杨戬也时常出去，一去就是一整天，哮天和老姚老康留下来陪我。 家里的小动物像是预感到了不对劲，不再像从前那般活泼，多数时候都静静待在我身边。 我以为他们孤单，又去集市给他们挑了伴侣，小动物成了一对一对的，我却成了孤家寡人。 再后来，哮天、老姚、老康也跟着杨戬一同出门，我成了留下看家的。 体内心火越发强势，我有时都会控制不住，正巧闲来无事，索性整天闭关修炼。 阿罗有时会入梦和我聊天，我明显察觉到，她神色憔悴。 是夜，杨戬他们迟迟没有回来，往常天色渐暗他们就会回来的。 我担心的走到船头眺望，远处天色昏暗，苍穹沉沉的压下来，漆黑的夜空中寥寥几架飞船，晃晃悠悠的驶入厚重的黑云里。 我叹了口气，又无能为力。 身后似有响动，我警惕回身，却见金光耀眼，是女娲娘娘。 我恭恭敬敬的行礼，但做的太急歪歪扭扭的不像样子，她浅笑着扶我起身。 “今日前来，是有一物交给你。” 她一拂手，闪着白光的珠子出现在眼前，这灵珠一出，瞬间照亮了大半天空，却又不会刺眼，很柔和很干净。 “这是源，是天地初开时，世间的第一滴水，它能吸纳万物之灵，是心火最好的滋养。”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 “心火最后一层极难，有源相助，会容易很多。”她将灵珠向我一送，“收好。” 我迟迟没有伸手去接，连日来的不安似乎找到了答案，我抬眸看她： “无功不受禄，您给我这些，不完全是善心使然吧。” “不错，我需要你为盘古斧开刃。” 我怔愣在原地：“开刃？” “盘古斧历经岁月变迁已不复往昔，加之此次劫难不同以往。”她看向灰蒙蒙的天际，“假以时日，妖魔肆虐，煞气吞并灵气，天地重归混沌，盘古斧可重开天地，但力量大不如前，只有你为其开刃，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一个问题。”我说不清是无语还是不甘，“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破开次元壁的人，唯有你能为盘古斧开刃。” “若这么说来，任何一个跨越二三次元的人，都可以为盘古斧开刃咯。”我像是抬杠一般，语气不善。 她许是没想到我这般抵触，长叹道：“当初我命杨戬寻找盘古斧，他却因此误入你的世界，那并非意外，而是盘古斧的力量。” “我不明白。” 她指向我的心口，那里似有火烧：“你的赤子之心，是盘古斧最好的指引。” 我不自觉抚上心口，自嘲一笑，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历经苦难初心不改，生于平凡不流世俗，从一开始，你就是被盘古斧选中的人。” 我嗤笑一声：“所以您给我心火，并不是感念我与杨戬情深，而是将我作为开刃的工具来培养？”我笑的比哭还难看，“您是不是忘了，我是因为什么来这里。”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 知道这样的内情，我也顾不得什么尊敬，自顾自说道： “我自认小小凡人，担不起这般大任，我来这里是为了杨戬，您若觉得所托非人，大可收回心火，只教我化作一阵清风，伴在杨戬身旁也无不可。” “我不会收回。” 她看着我，眸光坚定：“因为你一定会去做。” “那您就错了。”我摇头，同样坚定，“我不会！” 她不再多说，转身离去，却将源留在原地。 我默默看那灵珠几秒，负气转身，铿的一声，一庞然大物骤然落在我身前，刮痕遍布的斧刃堪堪停在脚尖前一寸。 厚密的乌云层闪过一两道紫电，我如同被惊雷劈中，心口的灼烧感愈发强烈，盘古斧的斧柄微微颤动，吸引着我去碰。 源小精灵似的移到我手边，我一时间忘了呼吸，盘古斧的出现如同命运之锤定了我的前路。 “终于回来了！” “小夫人呢？” 哮天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赶忙将源收入袖中，刚绕过盘古斧就和杨戬打了个照面。 才一天不见，他就憔悴了好多，我伸手去碰，那胡茬都扎手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握住我的手，全部包裹住：“手这么凉？” “等你。” 他心疼的亲亲我的手指：“以后别在外面等。” 我点点头。 老康眼尖的看到甲板上的盘古斧，声音一下拔高八个度：“这是盘古斧？我们找了这么久，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二爷，你来瞧瞧！” 杨戬闻言，第一秒看向了我。 我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心虚，吞了口口水故作镇静：“我只是等你回来，它突然就从天而降。”我指着天给他比划：“就这样，咻，落在我脚边，差点把我脚指头切了。” “先收起来吧。” 几人上前合力将它拔出来，我则背着手跟个监工似的看大家忙活，看似轻松。实际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背在身后的手指剧烈颤动，我用力按住才忍着没有去摸那斧头。 等他们忙完了，时间也不早了，杨戬拉着我进了房间，开口就问：“夫人，说实话，盘古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这你得问它呀，也许它知道这是三界第一战神的船，所以就闻着味儿找来了。”我说的很认真，“你不是一直在找它吗？这直接送到你眼前还不好啊？” “这次的大劫非比寻常，即使有盘古斧也未必能安然度过。” “怎么说？”虽是这么问，我心里却早有了答案。 “神器识主，可盘古已化作山川河流，而今煞气席卷天地，灵气日渐衰落，盘古斧的威力也大不如前。” 我缄默，内心开始动摇。 “在想什么？”杨戬突然抬起我的下巴，深邃的眸子探究的看过来，“夫人，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卷进来。” 我故作轻松的摆摆手：“你看我是那种心怀天下的人嘛？” “你若不是，那三十年就不会那样苦。”他叹了口气，心疼的将我拥入怀中。 我反应了几秒，小声问：“你去宝青坊了？” “嗯，她将你的记忆给了我。”杨戬低头亲亲我的发心，“若非如此，我都不知道我的小夫人这样傻。” “我才不傻呢。”我窝在他怀里小声反驳，但其实没什么底气。 “上一次是我没有护好你，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你受伤。” “戬戬，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那三十年是我最富裕的时候。”我抬头，眷恋的眼神流连于他的眉目间，“那时，我眼中有天下的景致，我心里有最美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