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鬼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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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涌?!”茨木连退两步,惊道。 从前梦中的一幕此刻竟真实地呈现在他眼前。 黑色的灵物也发现了茨木,挥舞着细长的枯柴似的肢体接连扑上来。茨木一个躲闪不及,肩头被鬼物的利爪扎扎实实挖了进去。 明明是虚形的灵体,被抓挠的体肤却传来真实的撕裂之痛。血流了下来,伤口阴冷蚀骨,茨木不得不忍着疼痛,堪堪避开一连串不容喘息的攻击。 他一把扯开衣领,鲜红的印记逼退了主动迫近的利爪长躯。 但鬼涌的力量太过强大,仅是惯性甩出的残肢锋利地掠过来,就在茨木胸前再次划出一片血道,随即才被印记灼成飞灰。 茨木忽然庆幸“紫雾”把他的阴灵朋友们隔绝在外,否则不论是吞噬这些魔物还是被吞噬,都只会沦为它们的同类。 伤处阴寒透骨,冷得几乎麻木,眉心那里却guntang难忍。那种撑胀的感觉劈开鼻骨,几乎要将整个头颅撕扯成一张巨口。 他不能再艰难地压制着自己去同鬼涌周旋了。 此时茨木的后背早就顶在了洗手间门上,一门之隔就是人世的喧嚣。忽然,他听见门外节奏感的乐声里突兀地夹进人群的尖叫和玻璃摔碎的声音。 茨木一低头,就看见了脚边门缝下一个接连一个钻出去的黑影。他立刻就明白了。 鬼涌一旦现世,它们的目标就绝不会只落在一个人身上。 “紫雾”的野心也远远不止吞噬茨木自己。 可就是这种贪婪分散了力量,外面突发的躁乱转移了魔物的亢奋,也给了茨木喘息的机会。 茨木趁乱迅速卸下背包,从最里侧的口袋中摸出了那枚鎏金的铜铃。 “当你缠身的灾厄无解时,摇响它,本大爷的力量会到你身边。”鬼王千年之前的允诺,一字一字,音尤在耳。 茨木抬起手腕,汹涌的铃音便像海潮般响起,转瞬之间,盖过了门外所有的喧哗。 涌向外面的厉鬼炼魂忽然像被无形之力扯住身体,痛苦地嘶叫着朝“鬼涌”的生发之地重新聚拢回来。 本就狭长的影子生生扯成一根根浓密的黑丝,甚至划过铜铃的音波断裂开来。 茨木左手狠命摇着铃铛,以这古时的灵器一寸寸拘回发疯的魔物,却不知右肩被炼魂爪伤而麻木的地方,阴寒的紫色又从发暗的伤口下钻了出来。 “为什么躲在这里,你和祂在害怕什么?”团团浓雾裹缠那条手臂的时候,脑子里这声音再度响起,“是啊,哪个种子会不知道,‘混沌有实形,虚无即无物’,人所幻想的‘空相’是不存在的……而你们,被称作虚无的混沌种子,生来就是微末的猎物……” 即便铜铃在手,茨木本也抱着殊死一搏的心。可这阴魂不散的“紫雾”和他轻蔑的胡言乱语,再一次莫名引燃了茨木心底灼烧的不甘和暴怒。 琥珀色的一对瞳仁头一次镀上了鲜明的杀意。 “……你算是什么东西!”骨髓深处一个发狠,麻木瘫软如同傀儡的右臂竟猛地攥起了拳头。 那拳头骨节突出,青筋暴起,生生引着缠绕其上的“紫雾”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 面前的鬼涌已经重新囚禁在方寸之地,在茨木的脑海里,此时清晰地勾勒出一个疯狂的画面。 摇铃的左手骤然停了下来。茨木以全身气力对抗着“紫雾”侵蚀肌骨的压制,伸出右手食指,在虚空中一寸一寸地描画开来。 他没有纸笔,无形的空气也留不下痕迹。 可是蘸着“紫雾”强行驱策它的时候,茨木耳边分明响起一阵惊慌的喘息。 他以全部的气力完结了“画作”,并朝虚空狠狠一握。 身体靠在门上,茨木瞬间摈弃了所有压制他的“黑洞”的念头。他觉得一道深堑从头顶辟开,像塌陷的山脉一样,击开他的颅骨,划开他的脖子和胸腔…… 没有挣扎便没有痛苦,只是身体的实形仿佛在脱离人类的模样,并伴随着皮肤和骨缝被生生拓开的钝痛。 面前庞大的鬼涌之中冲出一条喧嚣的黑柱,如同巨蟒的浓黑影子喷涌上低矮的天花板,调转方向朝茨木胸口直奔过来。茨木没有惊慌,因为这正是他所勾勒的画面。 整个身体都被黑影重重砸在门上,脊骨几乎压得碎裂,可茨木胸前竟也鲜明地化出一张漆黑的血盆大口,甚至以深渊为喉。 他强撑着站立的姿势,眼睁睁看着鬼涌一寸寸钻进自己胸前的巨口之中。 茨木“吞吃”了许久,地面上浓黑纠缠的影子在一个接连一个地消散,“塌陷”的地砖终于开始恢复原有的模样。 然而就在这时,“紫雾”心有不甘地从茨木右手之下喷涌上来,发狂地拖着残余的魔物,企图再度掌控它们。 勾勒的画面被打断,一时怒向胆边生,茨木猛地朝“紫雾”抓出自己的右手。说时迟那时快,“紫雾”的实形竟被人类的五指狠狠握进掌中。 下一刻,“紫雾”断裂两截,茨木紧攥的那头被他扯下来,一把按进了自己怒火中烧的两眼之间。 眼前暴裂出一片漆黑,足足蔽住了三五分钟。 茨木意识回返,是被人猛然撞开了门。门外,一个被酒瓶砸破头的混混,骂骂咧咧地挤进来要扯卷纸包扎。 “……外头没死人吧?”茨木一个踉跄,回身拽住那人,下意识地张口就问。对方捂着头上的伤口,打量古怪之物似地看了他一眼。 “诅咒谁呢!”他朝旁边啐了一口,但在看见茨木流血的肩膀和胸口的伤痕时,他显然把他误认成了同伙,“喂,要不要去医院?一会儿警察又来了。” “不,不用了!我自己处理就行。”茨木含糊应对过去,跌跌撞撞地推开了门。 他低头看见自己还算完好的人类身躯,恍如大梦初醒。身后的那间酒吧里,正传来警察闯进之后的喊话声,拔高的分贝砸向耳膜,朝茨木证明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而他竟在现实之中把一整个鬼涌吞了进去。 甚至,还有一截“紫雾”。 浑浑噩噩地摸着巷子往前走,茨木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是他,亲手给了那位纠缠不休的宿敌一个印象深刻的下马威,对方此刻想必蛰伏在某处休养生息。 前方一阵浑厚响亮的狗吠唤醒了茨木。 肩头一沉,小阴灵的身影也顺着背包爬了出来。不过她只瞄了一眼此时此刻的茨木,就又战战兢兢地缩了回去。 倒是鬼葫芦一如既往地朝茨木狂奔过来,冲他蹲下的身影亲切地兜着圈蹭起来。 “鬼葫芦!”茨木一把搂住他的狗,心神定了定。劫后余生,还好是过来了。 茨木的狗发现了他肩头被炼魂攻击的伤口,贴上去嗅了嗅,顿时变得不安起来。鬼葫芦是冥兽,身躯冰冷,不同于活物温暖的体温,可茨木抱着它却觉得浑身忽冷忽热,明明早已远离出事的酒吧,眩晕感竟也突然发作起来。 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他的脊背触到了那个久违的冰凉怀抱。 所有昏沉的燥热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茨木醒来的时候,正缩在一间清吧舒软的沙发里,不远处的桌上放着大半杯酒。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更别说之后跟调酒师沟通之类的事情。 凌晨五点,天色已经微明,幸好酒吧大多是通宵营业的。 茨木想要起身,身体却被一股绵长的力道按了回去。离鼻息很近的地方扑过来阵阵威士忌混合姜汁的酒香。 茨木揉揉眼睛才看清楚,他的鬼王正伏在他身上,用裹着烈酒的舌头舔吻他袒露的胸口和肩膀,想必也是他支撑着自己昨晚失去意识的身体,将他挪来了这个地方。 杯子里的酒是兑入姜汁的威士忌,辛辣灼热的组合。鬼王无时无刻不散发寒意的灵体显然并不喜欢热性的姜,可他身下的青年刚刚渡过一劫,此时需要这些东西,鬼王自己便无暇顾及更多。眼前的画面看得茨木鼻根一涩,双臂不听使唤地锁住了酒吞的身体。 “别乱动,”酒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茨木先躺回去,“伤口里的阴毒必须拔出来。” 他显然已经这么做了整整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