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三月的北平刚刚入了春,树添了点绿,风也和煦 。白天的气温还好,晚上还是凉意十足 。周谨行坐在前厅的红木雕花长椅上看账本,里面穿着长衫,外面还披件薄短袄 。旺财站在一旁看着他从小伺候到大的二少爷一个小时只翻了两页账本就知道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而能让他家二少爷如此心不在焉的就只剩一人了,那便是二少奶奶。旺财上前倒掉凉了的茶,又添上新茶,刚想再去后厨烧一壶热水,就听到三两人匆匆忙忙的步伐往前厅这边赶。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看账本?怎么不去书房?”话音刚落,丁小伟就风风火火的跨进前厅,刚跟着他的那两个仆人已经被他打发了。周谨行抬头看了丁小伟一眼,还是继续漫不经心的翻了页账本说:“这次怎么晚回来这么多天,我不是说了吗,遇到难事写信给我,我过去就是了,也不至于让你就这么扔下俩孩子一去就是大半个月。”丁小伟看出了周谨行脸色不愉,也知道他为着什么生气,但这话未免也说的太重了些。他不禁反驳道:“什么叫扔啊?我出去办的不也是你们周家的事?我那是怕你折腾,你这身体打小就不好,这几年才将养的不错,北边那么冷,我怕你去了再给冻坏了,周老二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 听了丁小伟这话,周谨行才不再板着脸,他站起身拉住丁小伟的手,眼里不自觉的溢出温情。“你知道为我着想,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挂念你,总是担心你穿的暖不暖,吃的好不好,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你一走这么多天,家书就只寄了两封,玲铃和言言都想你想得紧,尤其是言言,每晚睡前都抱着我胳膊找你,总是哭到累了才能睡。”提到孩子丁小伟就心疼的不行,再对上周谨行那含情脉脉的茶色眼睛,他瞬间一肚子气都消了。还真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对,变成了个抛妻弃子的混人。 丁小伟拍了拍周谨行的肩膀说:“好了,我这不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吗。孩子们都睡了?我想去看看他们。”周谨行握着丁小伟的手,在指尖轻轻一吻。“还好意思说,手这样凉,怎么只穿着长衫就跑回来了,也不知道加件袄。你生了言言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这才刚有起色,又不爱惜了。”丁小伟最受不了周谨行这样情意绵绵的和他说话,况且旺财现在还在一旁伺候,他不禁有点不好意思,急忙抽出手说:“没事,那个,我去看一眼孩子。” 虽然已经入了春,但孩子的屋里还是烧着暖炉,两个小孩睡得脸红扑扑的。丁小伟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分别在两个孩子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站在床边望着他们。他这回是去北方巡盐,周家是官家钦点的盐商,做这行当已经三辈儿了。从周谨行爷爷周太安那辈儿开始,周家积累了无数的财富,都是从这行当得来的。虽然现在别的生意也做了不少,但最主要的收益来源还是卖盐。但北方那边的商铺总出问题,不是要求让利,就是加价卖盐,这次丁小伟去北边巡盐,也是好不容易才解决了那两个难搞的掌柜,也因为这耽误了不少时间。 旺财轻轻推开房门走到丁小伟身边小声在他耳边说:“二少爷煮了面,正在屋里等着您去吃呢。”丁小伟又给两个孩子掖了掖被子,才走出去。 周谨行和丁小伟的屋子里和周家老宅里放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家具,西式的沙发,下面还铺着厚厚的地毯,柜子上还放着西洋式的钟。一开始周谨行搜罗来这些西洋物件丁小伟只觉得浪费,后来考虑到周谨行母亲的身份,丁小伟觉得周谨行这是思念母亲的一种寄托,也就随他去了。 一碗最普通的面,清汤寡水的,上面卧着一个鸡蛋,汤里还飘着几片绿叶子。味道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丁小伟走了这么些天,最思念的还真就是周谨行做饭的手艺。这是他们成亲的第十六个年头,而这碗面丁小伟也吃了十多年,但就是吃不够。 周谨行的母亲是胡人,卖艺为生。他父亲是在南下巡盐的途中在花船上遇见他母亲的。一夜风流后有了周谨行,虽然周家人都说他母亲是别有用心的怀了他,可周谨行不这样认为。他小时候母亲待他是极好的,周谨行长得标志,花船上的姑娘都喜欢他,客人给的打赏多的时候,姑娘们总会让小厮出去买些糕点吃食或者玩具送给周谨行。母亲跳得胡人舞蹈婀娜多姿,每次都得的赏钱最多,那时母亲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等攒够了钱,母亲就带你下船去过安稳日子,还要送你去读书写字。”但周谨行五岁时他的母亲再也舞不动了,看了三位大夫都说没得治,他母亲便吊着最后一口气带着他来北平寻亲。 周谨行还记得第一次踏进周家的印象,几进几出得大宅院阴涔涔的,只觉得像要吃人,他害怕的抓紧了母亲的手,闹着要走。母亲那时已经瘦的不成样了,却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掐着周谨行的胳膊拖着他往里走,把周谨行的胳膊都掐出了印子。周家的大夫人娘家在北平颇有势力,本来是打算打发周谨行娘俩走的,可大夫人在生了大少爷后就落下了病根,不能再生育,这才在老太爷周太安的点头下留下了周谨行。母亲本想再和周谨行说几句嘱咐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周谨行就被一帮丫头婆子拉着走了。他最后看到的母亲是呕着血,倒地不起,而所谓的父亲和大夫人却一脸淡漠,身边的丫头婆子也没一个上前搀扶。母亲就这样被席子一裹随意埋了,别说进周家的祖坟,死后连块墓碑都没有。 周谨行进周家后被安排在一所小院子里,他这所院子以前是下人住的,才被收拾出来,偏得很。可以说是院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传不到主屋里,院里只配了一个婆子两个丫头两个仆人。周谨行刚住进去那几天总是哭着找母亲,那个婆子便总是损他。“母亲?你的母亲是大夫人,可就凭你也配去大夫人跟前?对了,你要找的是生你的贱人吧?那贱人死了,你要寻她,就跟她去吧。”那时候周谨行才五岁,说说不过婆子,打就更别说了。慢慢的他明白了,他虽然是名义上的周家二少爷,但在这却连仆人都不如。他是年纪小但也懂得多,他不能让母亲白死,他要活下去,这是母亲用命给他换来的机会,他要努力活得更好。 周家的仆人总是苛待于他,每月应照例发放的银钱都进了婆子的兜,吃食从来都是清汤寡水,没馊就不错了。连冬天该发的炭火,棉被,棉衣也是院里的婆子丫头先挑,挑剩的才轮到他。父亲从没走进过他这间院子,就连过年的时候吃年夜饭,他也不被允许进主屋。只有初一的早上拜年他才能出他这间小院子,穿上新衣服,跟着人拜祖宗,拜长辈。才能远远看上父亲一眼,可父亲从来没看过他,身边坐着的是大夫人,大夫人牵着的是大少爷。只有他是多余的,只有他的母亲连过年都没人祭拜。 周谨行知道他如今的处境和大夫人脱不了关系,但他想不明白的是,大夫人如此厌恶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可能是碍着世家大族的身份面子,又或者笃定他活不长任他自生自灭。周谨行八岁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北平的雪连着下了快一个星期,小院里的雪都快没了成人的小腿。婆子丫头早就不干活了,整日就在屋里呆着,烧着炭火。周谨行的屋子虽然不漏风,但这整个冬季就分到了十筐炭火,属于是有今天没明天。白天里根本舍不得烧,晚上才在睡前烧那么一会儿,每晚周谨行都要穿着棉衣再盖着两层被子还被冻的直打哆嗦。没过几天周谨行就生病了,夜里发起了高烧,他迷迷糊糊的喊人,还好今晚是旺财守夜,旺财虽只比周谨行大三岁,但却是他院里唯一一个干活的人。旺财摸了摸周谨行guntang的额头,忙跑到婆子那屋通报,可那婆子连面都没露,只说这半夜就算请大夫也请不到,只等白天再说。旺财又跑回周谨行屋里,烧了些水,给周谨行灌了下去,又拧了湿毛巾盖在他额头给他降温,伺候了他一整夜。 第二天周谨行还是高烧不退,婆子过了中午才去请示大夫人,大夫人正在哄大少爷午睡,听到周谨行病了的消息,只皱了皱眉打发婆子自己处理。婆子摸不透大夫人的心思,但好歹周谨行也算个少爷,又怕真出了事老爷或者老太爷怪罪。便自己出去找大夫开了药方抓了几副药打算回去给周谨行喝。周谨行喝了药还是昏昏沉沉,屋子里已经被婆子加了炭火暖和多了,依旧是旺财守着他,给他换头上的毛巾。周谨行迷迷糊糊之际梦到了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在他刚来周家每晚只敢自己偷偷躲在被窝里哭的时候没有入过他的梦,却在他浑浑噩噩快病死时来接他了。周谨行想去拉母亲的手跟着她走,却被母亲狠狠推了一把,他便又想起母亲扯着他胳膊来到周家那天。这一下,周谨行又活了过来,只因为他不能辜负母亲。 病虽然好了,但周谨行的身体还是落下了病根,总是咳嗽,到了春秋更是不得了,咳的肺都快出来了。他这个样子没法去学堂,周家也没人给他请先生,可他记得母亲的叮嘱,便让旺财找时机偷跑出去买书自学,好在他天资聪颖,自学也把字认了个七七八八。日子就这样过了五年,周谨行长的还是又瘦又小,整日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除了周家人,外人没人知晓周家还有他这个二少爷。 十岁那年的伏天出奇的热,别的院里都领了冰,周谨行院里没有,他只能整日躲在屋里避暑,实在受不了就叫旺财去井里打桶水,用井水擦擦身。一天夜里周谨行刚擦完身准备就寝,发现大腿上有几个小水疱,用指尖戳了戳,没什么感觉,他也没当回事就睡下了。第二天早晨醒来,头昏昏沉沉,他觉得自己是又发烧了,便唤来了旺财。旺财刚走到他床边拨开他的床帐就吓得大叫一声,哆哆嗦嗦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婆子听见屋里的动静骂骂咧咧的进来要教训旺财。看到周谨行也吓得停住了脚步嘴里嚷嚷着:“这是天花,会传染的,要死人的啊!”周谨行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出了水疱,密密麻麻疼得要命。上个月偶然听到院里的婆子说了一句,东边的仆人房里,有人出了天花,已经被赶出周家了,连带着一个屋里住着的人都赶走了。看来现在大夫人是耗不起了,下定决心要他的命。没一会主屋那边来人了,把他们院的仆人都带走了,只有旺财不肯走,说要留下来伺候二少爷,接着仆人们在院子里熏艾,洒醋,把门一关从外面插上了。旺财哭喊着拍门说:“你们就这么走了,我们二少爷怎么办?好歹给他请个大夫。”周谨行烧的昏昏沉沉,身上疼的厉害,可奇怪的是心里已经对大夫人要他命的做法和他爹的漠不关心不为所动了,他知道他要死在这了。恍惚中周谨行好像又回到了花船上,他的母亲抱着他哄他睡觉,其他卖艺的jiejie会给他吃好吃的果子。 又过了两天,周谨行病的更重了,清醒时候就只能看到旺财红着眼睛喂他喝水吃饭,他想开口安慰下旺财,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这两天里还是没有大夫来瞧周谨行,只是到饭点会有人来送饭。这天晚上旺财在门口等着领饭的时候,对面的人竟然还塞给他了一身大红色喜服,旺财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对面的仆人就幸灾乐祸的解释道:“你家少爷明天要娶少奶奶了,这是大喜事,记得明天给你家少爷换上喜服。”旺财跟着周谨行已经听惯了这帮仆人的阴阳怪气,但他想到二少爷这两天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还是想再替少爷争取一下,他拍着门大喊:“我们少爷现在需要的是大夫,娶什么少奶奶啊?给我们少爷请个大夫。”门外的人不再回应离开了。 旺财回屋的时候周谨行难得的有了点精神,他看着旺财抱着的大红色喜服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旺财给周谨行解释后,周谨行竟然笑了。给小孩娶童养媳那是农户的做法,大户人家是有冲喜这一说,只不过周谨行不觉得大夫人这个做法是真心给他冲喜想让他活下去,不过是换个方法作践他罢了,他都快死了,大夫人还这么费尽心思,这样一看大夫人比他亲爹还把他当回事。 天还没亮,丁小伟就被人叫起来梳洗打扮,好在没给他穿女人的喜服,不过是给他套上了一件大红色的大褂罢了。丁小伟坐在小轿子里被人抬着,周围没有吹吹打打的仆人,全然不像正常人家有喜事那样热闹。他是自己把自己卖了的,父亲去的早,他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可谁也没想到母亲上个月突然得了顽疾,他请的大夫都说治不了,这才卖了老家的房屋地契,带着母亲来北平治病。可没想到家财散尽还是留不住母亲的性命。他身上连安葬母亲的钱都没剩下,只好卖身葬母。丁小伟是个双,这事旁人都不知道,因为他的身材长相甚至比普通男人都壮硕,双基本都生的瘦小,脸也长的阴柔。丁小伟为了能多把自己多卖几个钱,透露了自己是双的身份。周家是出钱最多的,那个婆子一眼就相中了丁小伟,还说买丁小伟回去是做二少奶奶的。丁小伟年方十七,在北平这段日子也知道周家的门户。这样一个大户人家,怎么可能买一个双回去做正房少奶奶?大部分双不过是做姨太太给人解闷的玩意罢了,但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周家就算是买他回去做牛做马,他也得做。那个婆子很爽快,很快交了定金,嘱咐丁小伟安葬好母亲后就去周家。 仆人们抬着小轿从周家后院的小门进入,进了周家的宅子丁小伟就只能自己下来走了,婆子领着他一路往南走,这时天刚蒙蒙亮,今天可能是个阴天,云积得厚厚的沉沉压下来,丁小伟回头望了眼周家的主宅,只觉得这高门大户吃人不吐骨头。走到一处被插着门的小院前那婆子才停下,仆人打开门催促丁小伟赶紧进去。旺财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放早饭了,看到穿着大红喜服的丁小伟一愣后又开口问道:“您就是二少奶奶吧?”丁小伟差点被这句二少奶奶吓得魂都没了,他呆呆站在院子里过了好一会才回答:“是,是吧。” 旺财领着丁小伟进屋,丁小伟就看到里屋的床上好像躺着个也穿着大红喜服的人,他正要往里走就被旺财拉住了。只见旺财眼睛红红的指着床上的人对他说:“那个就是二少爷,二少爷染了天花,活不了几天了,你别在往里走了,这病会过人。”丁小伟心里释然:原来这二少爷是快死了,才娶他冲喜啊。丁小伟又打量了这屋子一圈,看这屋子简陋的很,和他之前走过那些根本没得比,又看整个屋里就旺财一个十多岁的小孩伺候着,就试探性的问:“这二少爷都病成这样了,老爷夫人也没清大夫来看看啊?”旺财听了丁小伟的话,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一连串的掉下来,他边用袖子擦眼睛边回答:“老爷从来都不管少爷,夫人不把少爷作践死就不错了。”丁小伟又往床上瞅了瞅,可隔着距离总看的不真切,他心想:嗬!真够可怜的! 丁小伟在屋里待到晚上周谨行也没清醒,院里除了旺财,一个人都没有。丁小伟在老家时老家也暴发过天花,确实死了不少人,可这病也不是没得治,看来这周家里是真没人管这位二少爷死活。夜里丁小伟就睡在周谨行屋里的长椅上,旺财给他铺了席子,椅子虽然窄,但也能将就。后半夜周谨行又开始烧的厉害,迷迷糊糊的喊疼,喊了一会又开始喊娘。旺财忙去打水烧水,丁小伟听着周谨行虚弱的一声声娘,也想到了他娘,心里有了点两人同病相怜的滋味。他不自觉的走近,就看到周谨行躺在床上皱着眉头,脸烧的通红。不过是个十岁大的孩子,长得却不如同岁的孩子健壮,漏出来那节手腕瓷白色的,但一用力就能折断。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周谨行身上脸上的水疱已然变成了脓疱,密密麻麻看着很是吓人,但也能依稀看出那张脸的轮廓和五官均是好看的,丁小伟在心中连连觉得可惜。 旺财没一会就烧好水回来了,丁小伟看旺财这孩子还算衷心便开口问道:“周家为什么没人管这二少爷?”旺财也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都告知了。丁小伟听完周谨行的身世既感同身受又气愤,他出生的时候就因着是个双他父亲不想要他,是他母亲护住了他保了他条命。这帮混账父亲怎么都只管生,不管养?而且这周家家大业大,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孩子?丁小伟被这些想法一激,突然就生出来点侠义之心,他脑子里就只剩一个念头:他想周谨行活下来,他要救周谨行。 丁小伟把门板拍的直响,边拍边大喊来人。后半夜的周家静的很,丁小伟嗓门大,只喊了两嗓子就叫醒了临近几个院的人,可他们这个院偏得很,过了好一会主屋那边的人才匆忙赶来。是个年纪不小的婆子隔着门板问丁小伟大半夜的闹什么?丁小伟直言要给周谨行请大夫。那婆子骂他别觉得当了二少奶奶就能做主了,这周家大院还是大夫人做主。丁小伟又说那你开门让我出去,我自己去请大夫。那婆子回他不可能,这院子里染了天花,除了死人谁都出不去。 丁小伟知道这是没戏了,也不再废话,捡起院里靠着墙边劈柴用的斧子直直照着那木门砍去。丁小伟本来身型就健硕,以前还跟着一个老师傅还练过点三脚猫的功夫,这一斧子下去用了十足的力气,直直把那门版劈开,把外面的婆子吓得直叫。没几下那门板就被劈了个稀巴烂,丁小伟把斧子搭在肩头大摇大摆走了出来,院子里的旺财都看呆了。周围那帮仆人刚要近身丁小伟就挥着斧子喊:“我可也被过了天花,你们谁碰我谁被传染,更何况我今天一定要请到大夫,谁耽误我事,我就砍谁。 周家大夫人管着周家十余年,驭下极严,这帮婆子仆人在大夫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哪见过丁小伟这么自作主张的人,更何况二少爷染了天花这事这些仆人都知道,谁也不想染了这病丢了命。丁小伟就这样扛着斧头被一大堆婆子仆人围着走了出来,可他根本不认识路,这院子连着院子,他感觉每条路都长得一样,压根找不到大门。最后还是阵仗太大吵醒了老太爷周太安,由他作主去请了大夫。 周谨行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久到身子都不听使唤了,他睁开眼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想唤旺财却发现嗓子根本哑的说不出话。他勉强支起身子靠着床头坐起身,发现水疱都已经结痂,身体虽然还疼,但好像不发烧了。没想到,他竟然又拣回一条命,真不知是该说他命不该绝,还是母亲真的在天上保佑他。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旺财,是一个陌生男人,身着和自己一样喜庆的大红大褂,毛巾包着嘴鼻看不清脸,手里还端着一碗药。男人也明显没想到他醒了,先是一愣,然后走到他床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男人的手掌粗糙却温暖,那男人说着:“你终于退烧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把大夫叫来再给你看看。”周谨行却牵住了男人的衣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男人心领神会的端来温水,周谨行一杯水下肚才开口问道:“你就是嫁给我的人?”丁小伟尴尬的挠挠头:“呃,算是吧。” 周谨行熬过了发热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可身上的脓疱开始脱落也难受的很,又疼又痒,偏偏这天气还热得很,燥得人根本难以入睡。周谨行退了烧大夫来看过又开了几副药就走了,小院里还是只有旺财伺候,可好在不再锁门,丁小伟也能自由的出入周家。这天夜里周谨行刚躺下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旺财之前一直守着周谨行也累坏了,丁小伟便叫旺财去休息,晚上他值夜。他也被热的满头大汗,索性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坐在周谨行床边给他扇扇子。周谨行对这个陌生男人还是心存戒心,他在周家的生活被磋磨了五年,实在没办法相信一个陌生人会拼尽全力搭救他,尤其在听了旺财叙述丁小伟是如何帮他请来大夫后,他就更不理解丁小伟为什么要救他。他死了,丁小伟不就自由了吗? 周谨行脑子里想着事,手就不自觉的想去抓身上脓疱的结痂,丁小伟眼疾手快拿蒲扇去打周谨行的手,周谨行明显被吓的缩了一下。“别抓,抓破了,指定要留疤的。”周谨行在花船上的时候见过得了天花好了的人,有个小厮就是。满脸密密麻麻的麻子,他已经不抱希望了闷闷的开口:“就算不抓也一样,都是满脸麻子。”丁小伟看着这小孩脸皱成一团,哄他道:“不会的,你这么标志个小孩,老天爷怎么舍得让你留下满脸麻子。”周谨行明知丁小伟在哄他,但心里也是高兴的,老天爷真的会眷顾他吗?说不定这个男人能证明? 第二天一大早丁小伟就出门了,折腾到快半夜才回来,他又去找了之前给周谨行看病的“神医李大夫”在那求了半天不留麻子的药方,他去之前怕身上的钱不够连他卖身剩的钱都从钱庄取出来了。没想到李大夫不是不想给他药方,而是这药方里需要的一味草药十分难取,虽然北平郊外的山上可以寻到,但那山里时常有野兽出没。丁小伟听了二话不说就带着李大夫画的草药图就出发了,在山里呆了一整天,所幸寻得不少草药,他又带着草药回李大夫那,让李大夫帮他熬好才回周宅。丁小伟出去一天没个交代,周谨行心中隐隐不安的没法入睡,丁小伟回来看周谨行还没睡赶忙给他烧水擦身子然后上药。这药膏抹上凉凉的确实舒缓了不少痒意,周谨行看着丁小伟在山里采药时磨坏的裤子,还有那一身臭汗味,就知道他今日为了给他采药十分辛苦。他就那么把心里对的疑问直直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你就可以离开周家。”丁小伟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的回答周谨行:“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啊?你母亲死了,我也是,说到底我觉得你比我还可怜,年纪这么小,在这深宅大院里没人护着你,又有人想害你,我不能见死不救,我既然已经来到这,今后你放心,我能护着你就绝不会让你再受欺负。”丁小伟这样直白的话语打动了周谨行的心,他头一次觉得这周家大院没那么可怕了,是丁小伟的到来,让这屋子添了点暖。周谨行头一次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开口:“谢谢你,我以后能叫你丁哥吗?”“当然可以了。”丁小伟爽朗的声音传来。 那药敷了好几日,周谨行痊愈后果然没留下一点疤痕。丁小伟来了后周谨行的日子也好过许多,每月的银钱不够丁小伟就自己出去找力气活干贴补 。发了钱丁小伟不是给周谨行买吃的食补,就是去李大夫那开药给周谨行调理身子,后来发现周谨行爱看书,也时常给他买几本书带回来。冬天也不再那么难熬了,发的炭火不够,丁小伟就自己买。周谨行畏寒丁小伟体热,晚上丁小伟就搂着周谨行一起睡,先把他手脚捂热再把人抱个满怀。周谨行就这样在丁小伟的呵护下长大,身体养好了许多,但还是比同龄人差点,也不爱出门总是自己在屋里看书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直到周谨行十八岁那年周家发生了一件大事。一直以来以周家当家人身份培养了二十几年的周大少爷在去北方巡盐的途中被强盗给盯上了,那伙强盗在抢劫货物的混乱中竟然杀了周大少爷。大夫人得知消息后一病不起,老爷也难得慌乱,整个周家乱作一团。一天夜里周老爷好像突然想起了这个一直被忽略的二少爷让人把他请到主屋谈话。周老爷这一辈兄弟姊妹四人,他大姐和小妹都已经嫁做人妇,只余下他三弟弟对当家人的身份虎视眈眈。他三弟弟膝下还有一子,周老爷为了增加坐上当家人位子的筹码才找来周谨行。周谨行心里是痛快的,这些年他活得艰难又忍辱负重,这天他终于能走出小院,让其余人也看一看。 从那以后周谨行在小院呆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但每晚还是会回小院歇息,毕竟那有他放不下的人。周老爷也提过让他换到主屋旁的院子住,可周谨行不愿意,他的小院在经过这么多年他和丁小伟的亲手打理后现在十分温馨。更何况丁小伟的性子也不会守周家的条条框框,搬到人多眼杂的地方住事情更多。 过了年后就入了春,再过十多天就是周谨行十八岁生日,丁小伟早就嘱咐周谨行那天晚上在迎春楼定了桌酒菜给他庆生,到了这天周谨行就提前从主屋回了自己的小院,又梳洗一番连旺财都没带匆匆赶去迎春楼了。 周谨行今日因着过生辰穿着一身白色缎面烫金大褂,袖口和领口点缀着绒毛,他随了一半母亲的胡人血统,再加上这几年被丁小伟养的好比周围人都高出一截,这万中无一的样貌刚一进酒楼就被所有客人注目,一个小二看他气度不凡赶紧迎上来询问他有没有定位子,是坐大厅还是包间。周谨行报了丁小伟的名字,小二把他领上了二楼包间,进屋发现丁小伟已经点好菜等着他了。小二走后屋里就只剩了他们二人,周谨行慢条斯理的用茶水烫餐具,丁小伟就一直在旁打量他。他能感受到在大少爷死后周谨行和以前不一样了,可现在坐在他旁边的人真的是那年躺在床上生死都没人在意烧的只顾喊疼出了满身天花的小孩吗? 迎春楼的菜色一直是北平第一,丁小伟今日难得舍得花钱直接点了七个菜一个汤还有一壶好酒。这酒有点上头丁小伟自己喝了大半,周谨行身子一直不好丁小伟就只让他喝了两杯意思意思。酒足饭饱后丁小伟贴在周谨行耳边对他说:“今晚咱们别急着回周家,丁哥再带你去个好地方。”周谨行就这样馋着有点打晃的丁小伟在他东倒西歪的带领下来到了探红阁,北平最出名的妓院。 周谨行虽然没来过这种地方,但也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当即黑了脸,丁小伟摇摇晃晃的拉着他就要往里走被周谨行拽住了。丁小伟喊起来:“你拽我干嘛?走,丁哥今天带你见见世面。”周谨行还是拽着丁小伟往外走,丁小伟才发现周谨行怎么这么大劲,还是因着他刚刚喝的有点多竟然挣不脱周谨行的手?就在他俩一个想往里走,一个往外拽的时候门口的老鸨看到了周谨行气派的打扮连忙迎了上来谄媚的说:“这两位少爷是想进来快活吧?快来快来,我家的姑娘们啊北平一绝。”丁小伟刚回了句:“对。”就被老鸨扶着往探红阁走,周谨行没办法也跟了上去。 妓院里的脂粉香熏的周谨行直皱眉,老鸨把他们领到二楼的一间屋子里嘱咐小厮给他们上茶然后看着周谨行问道:“少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这就给您安排。”周谨行扭着脸不回答,丁小伟倒是把钱袋子往桌子上一扔说:“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都叫上来,今晚好好的伺候我们二少爷。”老鸨看那钱袋子眼睛直冒光,一拍手随后激动的回答:“成!我现在就去给两位少爷安排!” 丁小伟喝了两杯茶把醉意压下去不少这才看出来周谨行黑了脸,他往周谨行面前凑了凑说:“小周你怎么了?”周谨行声音有些冰冷的回答:“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这不是你今天成人,我带你庆祝吗?这要花不少钱呢,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周谨行听了丁小伟的话脸色更沉了随后又说:“看你轻车熟路的,以前来过?”丁小伟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回答:“和原大忽悠来过一次。”周谨行不再理丁小伟,看也不看他,丁小伟不知道周谨行为着什么生气也没法去哄,再说周谨行也不是孩子了,自己也不可能哄他一辈子。 周谨行突然起身就要走,被丁小伟拽住了,丁小伟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绕到周谨行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他:“小周,前两年的时候我就说要给你纳个妾伺候你,你拒绝了,我当时只觉得你还小。这些年你房里连丫鬟都没有一个,你今天和丁哥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周谨行的脸色有所缓解随后坚定的说:“是。”丁小伟松了口气后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但他还是问道:“谁家的姑娘?你告诉丁哥,丁哥一定尽力给你娶回来,再不行你就告诉周老爷,他现在用的到你,也会尽量依你。”此话一出周谨行就像只被惹毛了炸了毛的猫,丁小伟从没见过这样失态的周谨行。他反手掐住丁晓伟的手腕把人往身边拽一句“你怎么能......”话未说完老鸨就带着两个十分标志的姑娘进来了,只留下一句“今晚好好伺候两位少爷。” 这下屋里的气氛变得尴尬又诡异,周谨行好像消了气但还是冷着脸板着身子,坐在他身旁的姑娘不敢往他身上凑,只能给他倒倒酒夹夹菜。反倒是丁小伟这边,那姑娘已经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了,丁小伟几次三番的推脱,那姑娘只当他是第一次来不好意思更加热情。周谨行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来,弄得丁小伟又羞又怕。他本意是想在周谨行成人这天带他破身,体验两性极乐,他本以为周谨行会高兴,结果人家现在心里有了人,自己还搞这一出,恐怕周谨行现在心里是怨他的。又一想,现在的周谨行不比之前,这北平里认识他的人越来越多,认识自己的人虽然不多,可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周家二少奶奶”,今却带着二少爷来逛窑子,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肯定会给周谨行惹麻烦,今天这事确实是自己办的欠妥。丁小伟给了两位姑娘一人一枚大洋就让她们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他和周谨行二人,周谨行这时脸色才有所缓和。 丁小伟也不好让周谨行这个寿星一直板着脸,他拿过酒壶斟了两杯酒,一杯推到周谨行面前,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说:“今天这事做的是丁哥欠考虑了,丁哥干了这杯酒就当给你赔罪了。”说完就一仰头把酒全喝了,他又满上第二杯说:“这第二杯祝你生辰快乐,以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周谨行听了丁小伟这话才也举起杯和他碰杯随后说道:“谢谢丁哥。”虽然刚吃过了饭但这探红阁的果子小食做的也当真不错,丁小伟在那吃的停不下来,周谨行见了开口说道:“丁哥,咱们出都出来了,今儿也不用着急回去,你陪我多喝点吧。”说完周谨行就一拍手叫来了小厮,在那小厮耳边交代了几句,没一会小厮就又捧着一壶酒上来了。 这酒和之前喝的貌似不同,香的很,也没多大劲。丁小伟顾着周谨行的身子骨,不肯让他多喝,一壶酒周谨行只喝了一杯,剩下全让丁小伟喝了。没过一会丁小伟就觉得头晕脑胀,还十分燥热,他伸手去扯自己前襟的扣子,扯开老大一片,连着脖子和锁骨都已然红的透透的。周谨行刚被丁小伟的话气得不轻,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给丁小伟个教训,所以刚上的那壶酒是“花酒”里面是掺了药的。周谨行虽然之前也没来过这种烟花之地,但他在书上看到过,这地方都会准备好这种酒给客人助兴。 周谨行看丁小伟那样子就知道药劲上来了,他让小厮给他准备一间上房,扶着丁小伟进屋。屋里烧着炭热得很,又点着香让周谨行也觉得有点燥。丁小伟在床上一躺缩成一团,不免让周谨行有些不放心那酒而过去拍丁小伟的脸,丁小伟不做反应,周谨行便又扭过他的脸,四目相对之时丁小伟眼中尽然一片春色,温热的鼻息轻盈又急促地打在周谨行的手上。瞬间让周谨行心中炸开了花 ,只觉得这屋里的炭燃得更猛烈了。 周谨行起身想去喝点凉水压一压心中的燥动,丁小伟却探起身子缠了上来。他显然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觉得头脑昏沉身体燥热难捱,毛孔中似乎能喷出火来。两人不知道纠缠了多久,清醒的这位低头一看,丁小伟的里衣都被扯开了,露出大片微红的胸膛,上面还挂着因“炭火”而渗出汗珠,他咽了咽口水,单手捏住丁小伟的脸强行将自己的目光映进对方的眼睛,再开口声音已经有未发觉的嘶哑:“丁哥,你还能认得出我是谁吗?”丁小伟看着一汪茶色中倒映出的自己,头脑短暂的清明了几分,喃喃地说:“小周?.....嗯..你是小周...小周啊..你..你帮帮我..丁哥好难受...呼...太他妈热了,快烧着了。”周谨行沉着眸子,声音又哑了几分:“丁哥,这可是你自找的。” 周谨行一把将丁小伟扔到床中,自己也翻身上床,把丁小伟按在身下,看着他微蹙的额头潮红的脸以及那两汪春水,眼中再也没了最后的一丝清醒,只觉得丁小伟现在比妖魅还蛊惑,便对着那让他魂牵梦绕的嘴唇狠狠吻了上去。丁小伟也感受到了嘴里传入的丝丝凉意,似乎能给自己降温,便略带贪婪的张嘴去迎合。两人的唇舌在不住的交织着,而周谨行手上的动作也一刻没停过,一直在扒两人的衣服,不一会两人就一丝不挂的滚在一起。 周谨行将丁小伟的双手举过头顶按住,顺着他的唇一路吻下来,喉结,锁骨,胸口,小腹,每过一处都能感受到身下的人止不住的颤栗。丁小伟也轻声呻吟着,他总觉得自己想说点什么,但所有的话到嘴边都变成了一声声粗重的喘息,他眯着眼睛看着周谨行的双唇游弋在自己的身体上,期待着下一个吻的落点。 周谨行就这样直直吻下来,不一会就来到那幽谧的花丛。他将丁小伟的双腿抬起,先是吻了他的大腿内侧然后又轻轻啃咬着,麻麻痒痒的的感觉惹得丁小伟喘息连连。虽然周谨行早知道丁小伟是个双,以前他俩还经常一个被窝睡觉,也一个浴桶里洗过澡,但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丁小伟的身子,还是第一次。 反观丁小伟的下身因着药效早就已经湿了个透,蜜xue吐出的花蜜亮晶晶的,丁小伟这地生的窄小,粉红的颜色一看就没经过男人。周谨行越看越眼热,不禁舔了舔手指,然后把手附上去抚摸。在触摸到的那一瞬间丁小伟打了个哆嗦,叫声都变了调。周谨行又坏心眼的送入一根手指,只送了半截就感到里面的软rou争先恐后的吸吮着他的手指。丁小伟哪里有过这种体验,自己最娇嫩的地方被莫名入侵,突如其来的羞耻感让他有点抗拒,可是渐渐的由最开始的痛感和羞耻变成了一种奇妙的快感。紧接着周谨行的胳膊突然被扒住,在他以为丁小伟要拒绝的时候,竟看到他丁哥借力挺了挺身子居然靠坐起来分着腿让自己玩弄,还眯着眼睛张着嘴巴索吻。 周谨行见状,伸手把丁小伟揽在怀里,一边吻着一边又插入了一个手指,继续开拓着丁小伟的蜜xue,然后用舌尖在丁小伟的耳廓上打转:“丁哥怎么这样浪?”丁小伟恍惚的摇头否认说:“没!没有...!”周谨行抿嘴一笑“没有?那现在岔开腿让我玩的人是谁?”丁小伟羞臊地别过脸,双手挂在周谨行脖子上,抿着嘴不说话。周谨行一脸得意地看着丁小伟,另一只手又玩起了丁小伟的yinjing,前后夹击但又断断续续,反正就是不给他痛快,想听他求自己。丁小伟不一会就受不住,他心中只剩被点燃的欲望转过头在周谨行耳边央求着:“别玩了...嘶..别再玩了....”周谨行知道是时候了,便又继续引导他:“不玩了?那做什么?丁哥?”丁小伟也终于说出来:“给我..给我吧..真的好难受....” 周谨行抱着丁小伟把他放到床上,又架起他两条腿扛到肩上让他不能躲闪,不由分说直直挺身进入。可只进了一半丁小伟就痛哼一声用手拼命地推他。周谨行也忍的艰难,他轻轻吻去丁小伟额头的细汗哄他说:“忍一下丁哥,一会就快活了。”丁小伟直摇头回答:“不行,太疼了,感觉下面要被劈开了。”周谨行没管丁小伟的哀求一狠心都插了进去,一进去那内里的软rou连带着蜜液带来的铺天盖地的湿润感和包裹感,好悬没让周谨行直接交代了,他停下来没动,给自己和丁小伟留了一段缓冲时间。再看丁小伟也没好到哪去,周谨行那话儿生的比旁人都大,徒手摸着都觉得非同小可,更何况在那么一个娇嫩的地方,两人折腾了这么半天,更是涨的又大几分,丁小伟只觉得被捅破了肚子,疼的都说不出话 。 情欲上头,爱意加身,周谨行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直勾勾盯着丁小伟的眼睛。这个男人走进他的生命,救他,护他,他早就把他放在心里疼着,爱着。周谨行在丁小伟耳边轻声表白:“丁哥,我心里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你啊,你在我身边,我怎么还能看到别人。”说完便在丁小伟的眼睛上轻轻一吻,而后又吻了另一只眼睛。小时候周谨行母亲也常这样抱着他哄他睡觉吻他眼睛,这是周谨行为数不多的感到爱意的温馨记忆。 丁小伟被吻的愣了神,但身体的感受又把他拉了回来,身下渐渐适应之后那股子奇妙的快感再次随着药劲袭来,他不禁催促:“你动一动,快点。”周谨行挑了挑眉,笑着“哦?好,保证让丁哥满意。”得了丁小伟的允许,周谨行便不再克制自己,抓着丁小伟的两只脚踝大开大合的cao弄起来。没几下就听见丁小伟嗯嗯啊啊的直叫,明显是遭不住了“慢..啊...轻点...啊..不行..要被cao坏了..”周谨行还是含着笑望着丁小伟回答:“丁哥刚让我快,现在又让我慢,怎么这么难伺候?可我看你下面喜欢的很,紧紧缠着我不放呢,还流了这么多水,是爽到了吧?”说完还用手指去两人下身的交合处沾了满手的蜜液抹到自己唇上舔了舔再去吻丁小伟,丁小伟剩下的话便全被堵住,只余下喘息声和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周谨行动的又快又用力,且次次都顶在丁小伟花心上,数百下后,丁小伟的花xue一阵紧缩,夹得周谨行也一阵颤抖没忍住又猛顶了一下。丁小伟被这一下搞得浑身瘫软,歪着身子喘着粗气,刚刚勾住周谨行腰的腿也垂了下来。周谨行看在眼里却不打算放过他,他掀过丁小伟让他塌下腰撅着屁股,就着刚刚流出的大量花蜜又把自己的yinjing送了进去。这个姿势进的更深,又正中丁小伟花心,没几下丁小伟就彻底软了身子再也跪不住了。周谨行一手从下面搂住他的腰,另一手掐着他的腰侧给他支撑,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丁哥,我也快了,再坚持会好吗?”话音刚落也不等丁小伟回答就又狠狠cao弄起来,丁小伟前面和xue里都被周谨行干得同时高潮,用最后的一丝力气绷紧了身子,把周谨行也绞的出了精。周谨行射的又深又多爽透了,一瞬间又占有欲爆棚不禁咬住了丁小伟的肩膀细细啃咬留下印子。 欲望退下周谨行还是抱着丁小伟不撒手,他看着丁小伟身上被他弄出的印子,想着丁小伟下面含满了他的精,就觉得无比满足。丁小伟很快就睡着了,这床不大,周谨行就面对面贴着丁小伟,还用手去擦丁小伟被他折腾出来的汗。周谨行一抬头偶然看到屋里点着的一对红蜡烛,已然快燃尽了。他俩成亲时没拜堂,没喝交杯酒,自然也没入洞房,就只两人穿着款式相同的红大褂草草了事,他还昏迷不醒染了天花在床上等死,今晚这才算是真正入了洞房,这对红蜡烛虽不是龙凤烛但也算是应了景。以后拜堂,交杯酒他都要给丁小伟补上,他要丁小伟做周家堂堂正正的二少奶奶。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谨行就被门外的一阵哨声唤醒,他看着怀里的丁小伟轻轻在他额头一吻然后穿上里衣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门外站着一个戴面罩的黑衣人看周谨行出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周谨行听了后眉头紧皱又交代那黑衣人几句就让黑衣人走了。回到屋里周谨行坐在丁小伟身旁用手轻轻碰了碰丁小伟的脸,这才依依不舍的穿好衣服离去。周谨行的三叔又生事了,周家现在局面不稳他和丁小伟的关系还需要再隐藏一段时间。他隐忍蛰伏多年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功亏一篑。更何况如果周家人知道了他对丁小伟的心思恐怕会以此威胁他,他不想让丁小伟卷到周家这些肮脏事里,也怕丁小伟受伤。 丁小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昨晚他着实喝了不少酒,醒来也是头昏脑涨。丁小伟支着身子坐起来才发现不对劲,腰酸,下面也疼,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一丝衣物都没有,锁骨还留着好几个激情过后的印子。丁小伟脑袋轰得一声:他这是让哪个王八蛋给霍霍了?偏偏他还什么都记不得了,只隐隐约约记得是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而那个王八蛋霍霍完他就溜之大吉。如果让丁小伟知道是哪个混蛋,他一定让他好看。丁小伟慌张的从床上下来去够自己的衣服,刚一下地xue里含着的精和蜜液就滴滴答答的躺了一腿。他又羞又气的拿手帕胡乱的擦了擦就穿上衣服回周家了。 五月的北平已然开始热了,这天丁小伟来周家的商铺里帮周谨行取账本,厚厚的一摞账本被整齐的放在桌上,就在丁小伟把账本收好要带着仆人离开时,突然胃里一阵翻涌险些没忍住忙跑到外面路边吐了起来。这几天丁小伟总是头晕恶心,吐也吐不出什么。一开始他只以为是天气热有点中暑,可已经快一周了,都是这症状。他中午也没吃什么,所以也吐不出什么。仆人看他这样子连忙要回府禀告二少爷,丁小伟把他拦下了。周谨行最近忙得很,已然一个月没见过人影了,虽然每晚周谨行会在丁小伟睡着后到他屋里看他一眼,可丁小伟睡得熟,俨然不知道这事。周家争权这事上丁小伟帮不上忙,可总不能因为自己身体这点小毛病再去拖周谨行后腿。把账本送到周家后丁小伟独自去了李大夫那。 李大夫的医馆还是人声鼎沸,丁小伟帮了会忙直到晚上关门才有机会和李大夫好好叙叙旧。俩人聊了会天丁小伟才想起来自己近日来的不舒服,和李大夫说后李大夫给他把脉,手刚搭上去李大夫脸色就变了。丁小伟也心中一惊:难道他这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李大夫脸上又疑惑又震惊,把完脉就直直看着丁小伟。丁小伟心一横问道:“到底什么病啊?你给个痛快!”李大夫颤抖着声音回答:“你这脉象,是有喜了。”丁小伟愣了半天才反驳道:“怎么可能?肯定是你诊错了!”李大夫听了这话才回到那个神医的姿态说“不可能,我诊脉从来没出过错。”丁小伟猛地回想起在探红阁那一夜:妈的,那混蛋竟然把老子搞怀孕了!而且现在还抓不到人影! 丁小伟这边刚见了李大夫周谨行那边就得了消息,他最近虽然忙着处理周家的各种事,但也一直暗中派人跟着丁小伟,就怕周家的人会对他下手。可现在丁小伟病了,他又是个糙人,若不是真病的重了是不会去李大夫那的。晚上周谨行抽身也来到了李大夫的医馆。李大夫已经歇下了,周谨行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明来意,可李大夫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肯告诉他丁小伟的病症。周谨行失去耐心直接召唤出身边的暗卫把李大夫擒住了。声音冰冷的说:“李大夫,你也算我的救命恩人,我原不想和你动粗,可事关丁哥,我不能马虎,今日只求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李大夫知道周谨行不会做什么伤害丁小伟的事,可丁小伟离开时一再嘱咐他不要把他怀孕的事告诉别人,再说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说给别人。就在李大夫思索时,那暗卫擒住李大夫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李大夫疼的直冒冷汗随即说道:“小伟他怀孕了!”周谨行怔了怔才挥挥手让那暗卫退下,随后没了刚才的阴狠又客客气气的扶起李大夫然后细细询问他关于怀孕需要注意的事宜。李大夫心想:看来丁小伟孩子的爹找到了。 七月中旬周谨行终于坐上周家当家人的位置,那天丁小伟没去,他本就是个有名无实的”二少奶奶“更何况周家那么多规矩,他这身份去了也是丢人。丁小伟的肚子越来越藏不住了,他早就准备好行李盘缠,就等着周谨行当上当家人得偿所愿的这一天就和他告别。 快到半夜周谨行才从主屋那边回到小院,丁小伟早就知道这小院困不住周谨行,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他还真有点不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谨行在他眼中也不仅仅是那个生死都握在别人手里的小男孩了。他已然成长为一个男人,有担当,有野心,也有抱负的男人。周谨行十五岁起丁小伟就和他分房睡了,日日夜夜对着周谨行俊美的脸他也不是没有想法,可他还是不能对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男孩下手,他拉不下那个脸。 周谨行看丁小伟这么晚不睡在等他就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坐上周家当家人的位置固然欣喜,可更让他开心的是丁小伟怀了他的孩子,他现在可以让丁小伟做周家堂堂正正的二少奶奶了,丁小伟可以和他在一起,生同衾死同xue,是他的家人爱人。周谨行上前握住丁小伟的手关切的问:”丁哥怎么这么晚不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丁小伟难得的也回握住周谨行的手拉他坐下”小周,你坐上当家人的位置,丁哥还没恭喜你呢,今天就和你说一句恭喜。“周谨行笑着回答:”丁哥,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客气话,我知道这周家这么多人,只有你是真的为我开心。“丁小伟心想:不错,这么多年没白疼这小崽子。丁小伟也笑了笑然后拿出一封信递给周谨行说道:”你丁哥再留在这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还不如倒出地方,让你和你的心上人堂堂正正的过日子。这是休书,你签上名字我明天就离开。“ 周谨行的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阴骘,他抓住丁小伟的手腕把人拉到面前,声音也冷冰冰地说:”你怀着我的孩子,要去哪?“丁小伟下意识的回答:”孩子?你怎么知道我怀了孩子?“随后又一愣紧接着说道:”你的孩子?那晚在探红阁的人是你?“周谨行抓着丁小伟手腕的手又不自觉地收紧几分”怎么?丁哥还想是别人?“丁小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然后因着那天在探红阁不明不白的被破了身后又怀了孕的屈辱一起爆发了。 丁小伟发疯般挣脱了周谨行的手然后吼道:”周谨行,你他妈的还是人吗?这么久以来你一直都知道却瞒着我,让我自己又惊又怕,真是畜生都比你强。“丁小伟心头又突然涌上一股委屈,他再也不想看周谨行一眼抬腿就要离开,周谨行又把他拉住,拥入怀中然后轻声哄着:”丁哥,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可当时周家局势不稳,我不能让你涉险参与其中,所以这段时间才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如果你今天不提要走的事,我也打算明天就和你坦白的。“虽然自己误会了周谨行但丁小伟还是委屈,他闷闷的不说话周谨行又继续说道:“丁哥,别和我生气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你为了孩子也不好和我生气了。”丁小伟推了周谨行一把骂他:“滚。”周谨行却把人抱的更紧,就像抱着他的全世界。 好一会丁小伟才平静下来,看自己还在周谨行怀中不免不好意思起来,周谨行捏了捏他的脸吩咐旺财一会送一盏菊花银耳羹来给丁小伟降火。丁小伟坐在椅子上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那现在这样,你和你那心上人怎么办啊?”周谨行被丁小伟逗笑然后回答:“丁哥,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心上人是谁?”丁小伟满怀憧憬的问了一句,周谨行回他:“是你,一直以来都只有你,前八年一直是你护着我,从今往后就是我护着你了,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不许离开我。从很久以前我就每分每秒都在爱你了,可我总觉得给你的爱不够多,一分钟只有60秒,可我想给你80秒的爱,丁哥你明白吗?”听着周谨行如此露骨的表白,丁小伟心中也暖暖的,他知道他也要回应周谨行点什么,于是他贴着周谨行的耳朵,又用双手拢住声音,就像周谨行小时候在他耳边说悄悄话那样轻声地说:“我也爱你。” 爱一个人就是总觉得给他的不够多,好在他们有彼此,相偎相依,至此漫漫余生再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