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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此时他只庆幸铁连珠一下船就执意告辞了,否则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又不知会是怎样的反应。空荡荡的大堂之上一片寂静,柳子丹似乎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匆匆抹了抹脸,恢复了清淡的神态:“殿下只怕累了,不如到后面休息—”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田七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殿下!”“田七?”李越猛地站了起来。田七满面风尘,身上的衣裳还沾着血迹,一头扎了进来,急促地道:“殿下,粮队出事了!”李越一挥手:“别着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在哪里出的事,现在情况如何了?”田七看主子如此镇定,情绪也平静了些,喘了口气道:“殿下走后,粮队迟迟不到,我等不及便回头去找。结果在云州城外遇到周中书,他说粮队在云州外三十里处被劫,兵士几乎死伤殆尽,粮车全被劫走,周中书也受了伤,幸好有个兵士把他压在身下,他才逃了一劫。”李越脸色阴沉,手指关节微微作响,道:“周凤城在哪里?”“在外面马车里,还有把几个兵士,五百人的队伍,只有四人活了下来。”田七神情也有些黯然。这五百兵士是从陆韬军中挑出来的精锐,也跟从过风定尘,其中有些人跟他还曾喝过酒。李越霍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马车停在院子里,周凤城脸色苍白,肩上腿上都裹着厚厚的绷带,看见李越,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低下了头:“凤城未尽职守,请殿下降罪。”李越审视着他,尚未说话,马车里另一人已经低声道:“周中书是文人,没守住粮车,是我们无能,殿下要罚就罚我们吧。”李越目光向车里一扫,三个兵士身上都染满血迹,其中一个断了左臂,一个腿上缚着夹板,还有一个胸前斜裹了绷带,靠着车厢板壁勉强坐着,说话的正是他,只说了几句,就咳呛起来,大约牵动了伤口,面上微微露出痛苦之色。李越的目光在三人面上一一掠过,忽然微微一笑,轻松地道:“一个个伤都没好,叫本王罚你们什么?田七,去城里找个郎中来,子丹,先安排房间给他们休息,弄点饭菜来。”“一群饥民?”李越靠在椅背上,目光却锋利地扫视着眼前三人,“你们怎么知道是饥民?”缺了左臂的兵士名叫李纵,闻言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液,道:“回殿下,因为这些人手里拿的都是锄头铡刀之类,所以标下等以为是一群饥民。”李越冷冷一笑:“你们五百精锐,竟被一群饥民得了手?不知陆韬平日是如何带兵的,竟然带出你们这些人来?”瘸着腿的卢平性子火爆些,闻言大声道:“殿下,不是陆大将军带兵无方,是弟兄们自出京城后就染了时疫,本来想找个郎中看看,中书大人却说灾情紧急催着赶路。饥民拦道之时,照兄弟们的意思就要动手,中书大人却不肯,结果这些暴民竟然在树梢上吊了石灰包,洒下来大家睁不开眼,这才叫他们得了手!”他是直筒子脾气,不顾李纵在旁边连使眼色,居然一股脑倒了出来。李越眉梢微微一挑:“时疫?一出京城就染时疫?本王来的路上没听说有疫情,怎么偏偏你们就染了时疫?”李纵连使眼色,卢平性子发了只作不见,大声道:“回殿下,本来标下等要走大路,中书大人偏要抄小路,一路上多是泽地,夏秋之交,本来易染疫气。”李越仰了仰头:“这么说,全是周中书的不是?”卢平张嘴要说话,李纵连忙踩了他一脚,道:“殿下,此事标下等自然有罪,但若中书大人肯听标下等的主意,只怕也不至如此。”李越不置可否,转头看了田七一眼:“你到了那里,没有追寻一下粮车的下落?”田七正襟危坐,道:“回殿下,属下到时他们离开已久,属下急着救人,就没有去找。”“你怎么知道他们离开已久,又是周中书说的?”田七看了一直不曾说话的那个兵士一眼:“是胡岩说的。周中书倒地时摔得闭过气去,也说不清他们是何时走的。”李越的目光移到胡岩脸上:“是你护着周中书的?”胡岩恭敬地欠了欠身:“是。标下想周中书文弱书生,怕他被暴民伤了。”李越回眼一扫李卢二人:“周中书是粮队之首,竟让他伤成这样,你们都做什么去了?”卢平一脸的不服气,李纵用力在他脚上碾压,他才把话吞回了肚子里,忿忿转过头去,李纵低头道:“标下等当时只想保住粮车,所以疏忽了,请殿下责罚。”李越冷冷道:“那些人是何时离开的?往哪个方向去了?”李纵怔了怔,低声道:“标下当时昏了过去,没有看到。”卢平也摇了摇头。李越转过头来看着胡岩,微微一笑道:“看来只有你知道了,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胡岩想了想,道:“标下当时也有些不大清醒,大约记得是往西去了。”李越一挑眉:“往西?这么说当真是西定饥民?”胡岩恭敬地道:“标下也不敢说,他们彼此间只是呼喝却极少说话,听不出是什么口音。”卢平恨恨道:“定是西定饥民无疑!云州守竟然让他们进了关内,也不知是干什么吃的!”田七眉头一皱,正想说话,门外忽有人道:“那些人绝非西定饥民!”正是周凤城的声音,扶着门框站在那里,面色更是苍白。李越微微一笑:“周中书怎么没在房里休息?”周凤城向前跨了一步,忽然双膝一屈跪倒在地:“殿下,此次赈粮被劫,全是凤城一人之过,凤城甘受责罚。但那些人绝非西定饥民,请殿下明鉴,切勿迁怒于人。”卢平忍不住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声道:“难怪有人说他是西定人,这么替西定说话。”胡岩连忙也跪了下来,道:“殿下,周中书是文人,又心急赈灾的事——粮车被劫,是标下等职责所在,无可推卸,不能只怪周中书。”他这么一说,李纵跟卢平也只好跪下,卢平心不甘情不愿,扭着头鼻子里直喷气。李越将身一仰,道:“周中书,你怎么知道不是西定饥民?”周凤城脸色愈发苍白,道:“殿下,那些人虽然极少说话,但呼喝之间语音并非西定语音,请殿下明鉴。”李越笑笑:“周中书对西定语音倒很有研究。”周凤城道:“凤城本是西定人,自然听得出。”李越眉梢微微一扬:“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