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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软当即晃倒,幸而柳子丹离得近,反手抓住了他衣带,方不致滚下甲板去。只这片刻工夫,浪头已近,只见浊水拍空,浪峰足有一丈高下,眼见连沙洲也要漫过。一干弓箭手虽是西定人,但见了这般声势不觉也乱了阵脚,大船更是左右晃动,几乎倾覆。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听哗一声巨响,浪峰已直盖过沙洲,将众人全埋在水中。李越从水里站起来,抹一把脸上的水往前看,果然,大船已经倾覆半沉了。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船尾翘在水面上,有几个黑衣的铁家军还挂在船尾上。李越顾不得他们,眼睛在动荡的水面上寻找柳子丹等人。忽然水面一晃,林影钻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人,却是周凤城。原来大船一倒,柳子丹将周凤城推给林影,自己却滚进了水中。周凤城虽然略识水性,身体却虚弱,林影拉住了他,便再也空不出手来去抓柳子丹。此时沙洲上水深过腰,浪头来得太猛,人人都是东倒西歪,眼见天边白线又起,第二重浪马上又到,李越喝道:“往高处撤!”自己却站在水边目光四下搜索。水面上不时有人头冒出,却多是铁家军,有些露了头又沉下去,只是不见柳子丹。李越心急如焚,忽然沙洲边缘哗啦一声,一人自水中露出头来,虽然头发散乱,却仍是眉目如画,正是柳子丹。原来船倾倒之时他自甲板上摔了出来,被浪一拍有些闭气,却也被送到了沙洲边缘,此时勉力钻出水面,还有些头昏脑胀。李越见他露出水面,刚刚松了口气,忽然柳子丹背后水面一动,一人猛钻出来,一手箍住柳子丹颈项,一手拔出匕首顶在他颌下,厉声道:“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李越面色一变,此人竟是柳子玉!他本来有几分水性,大浪来时自己先跳了下水,倒是避免被浪拍得昏昏沉沉。也是该当凑巧,他与柳子丹几乎是在同一处落水。他自知这一次摄政王绝不会放过自己,当下屏一口气潜在柳子丹身后,果然出其不意将柳子丹挟持在手,登时掌握了主动。他在水下呆得太久,也不免呛了两口水,一面说话,一面咳嗽,手上利刃轻轻颤动,柳子丹颈间立刻出现了几道红痕。林影看得心惊rou跳,忍不住大声道:“你别冲动,我们放你走就是!”说完才想起自己根本做不得主,不由转头看向李越,目中露出哀求之色。李越深吸口气,缓缓道:“你想怎样?”柳子玉将匕首往上一提,逼得柳子丹抬高了头,冷笑道:“给我船,让我走!”“船?”李越目光越过柳子玉头顶,望向疾速滚近的那条白线,“船我可以给你,不过……”“不过什么?”柳子玉目光冷厉,他全神贯注在李越身上,却忽然觉得脚下不稳,背上仿佛有股力道用力一推,失了平衡。他本能地要伸开手臂保持重心,握在手中的刀便离开了柳子丹颈间。李越就在等着这一刻,手突然自背后抽出一甩,一道寒光贴着柳子丹肩头擦过去,插进了柳子玉露出一半的咽喉。柳子玉身体猛然一挺,双目暴突出来,死死瞪着李越。不过还没等他咽气,身后已经响起震耳欲聋的澎湃之声,又一轮巨浪把所有人都埋在了水下……第28章暴露“王爷的伤口是进了脏水,有些化脓了。”从平河城里找来的郎中战战兢兢地检查过李越腿上的伤口,头也不敢抬地禀报。其实李越自己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也没什么抗生素之类的药品,他又因为急着去救柳子丹,根本也没有好好休息,何况在那样的大浪之中,为了把柳子丹捞起来他不但伤口进了泥水,还被水底的芦根苇杆又划到了伤口,不发炎倒奇怪了。这种伤他以前受的多了,根本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只可惜田七和周醒似乎并不这么想。“行了,你开方抓药吧。”李越挥挥手,示意田七把满头冷汗的可怜郎中带出去,“周醒,你去安排一下,我们还是按计划马上去西定国都。平河城是暂时安定了,别的地方的灾情不能再耽搁了。”周醒应了一声,道:“殿下,铁骥等人怎么办?”铁骥?李越皱起了眉。第二重浪拍碎了柳子玉的大船,铁家军不精水性,几乎全军覆没,铁骥自己也是因为在沙洲之上,与铁线蛇两人死死抠住了地上的芦根才没被大浪卷走,但也被水灌得够呛,自然只能做了李越的阶下囚。如果是原来的摄政王风定尘,只怕想也不想就会将他们杀了,但李越不想。他不是没有杀过人,但那是在执行任务中或是战场上,但是对阶下囚下手,那是违反特种兵军规的。“先关着,过一会再处理。”反正不能再轻易放掉了,上次一放,就是一个放虎归山,虽然铁骥的立场他可以理解,但是理解不等于可以再犯一次错误。“你怎么样?早点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周醒退出去,李越转头问坐在床边的柳子丹,伸手轻轻触摸他颈间的伤痕,“疼么?”柳子丹微微摇摇头,自从回了平河城,周醒等人忙着请郎中来给李越看伤,他就悄无声息地一直坐在床边。“这是什么?”李越一低头,看到柳子丹手中握的东西,有点眼熟。那是三条半寸长的纯金鲤鱼,串在一条金线上做成的佩饰。柳子丹在手里揉搓着那串佩饰:“是我三哥的,无论如何他总是我的兄长,人找不到,把这个带回去葬了也好。”大浪来时他曾想抓住柳子玉,但只扯下了他身上的佩饰。李越无言。不管怎么说柳子玉总是柳子丹的骨rou亲人,而不管怎么说柳子玉总是他杀的,这件事,往深想似乎就有点不大妙。“我好像见过这个东西……”在大堤上,“难道那九鱼佩饰是你……是你扔下的?”柳子丹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紧紧盯着李越:“九鱼佩,你见到了?”“是一个小孩子捡到的,可惜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否则就留下了。”柳子丹目光炯炯,牢牢钉在李越脸上,声音却慢悠悠的:“你把那东西给人了?”“不是我给了人,”李越觉得头有些晕,果然还是发烧了,但愿这个郎中医术好些,明天能退了烧好上路,他没注意到柳子丹的表情,“本来就是个小孩子捡到的,我不知道那是你的。要不然让田七去找找,那孩子应该还在城里。”“你不知道那是我的?”柳子丹缓缓的说,目光却愈加锐利,是李越从未见过的锐利。李越本能的警惕起来:“怎么了?”柳子丹的声音一字字从唇间流出:“你,是,谁?”李越的心随着他的话一点点落下去:“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