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幻想与痛苦

    别看这是永远纯洁的布莱克家圣诞晚宴。

    讨厌蛇脸老秃子的不止我一个人。

    小天狼星首当其冲。

    反正从老秃子一来，小天狼星就消失了。赛尔温作为体贴的女朋友代替小天狼星的位置一直陪伴在沃尔布加身边。

    沃尔布加对塞尔温的称呼已经从冷冰冰的塞尔温小姐，变成她的名字。

    辛迪。

    哦对，她叫辛迪·塞尔温。辛迪这个名字很普通，光是我知道霍格沃兹里的辛迪就有四五个。

    她是最幸运的那个。

    因为她和我长得最像。

    我冷眼旁观，只觉得比起小天狼星，或许赛尔温更想嫁给沃尔布加。

    这个想法把我自己都逗笑了。

    就是笑的时机不太对，正是沃尔布加向老秃子介绍我和雷古勒斯的时候。

    如果贝拉特里克斯的眼神可以杀人，我可能死一万次了。

    “主人，抱歉……我的堂妹她还小……”

    老秃子的声音很好听，一点都不配他这种秃头。

    “没关系。”

    至少五分钟，我都在可惜这么好听的声音，怎么就配在一个秃头身上。

    暴殄天物。

    老秃子的下巴又偏向我的方向，吓得我立马脖子一缩，躲到沃尔布加身后。

    糟糕，忘记他是摄魂取念大师了！

    好在老秃子并没有在这时候找麻烦的心，轻飘飘把我放过去。贝拉特里克斯狠狠又瞪了我几眼，继续给老秃子献殷勤。

    她总是不记得现在她已经是莱斯特兰奇了。

    不管贝拉特里克斯姓什么，反正我是不敢继续在老秃子眼前晃，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儿，沃尔布加把整个四楼都变成我一个人的房间，我的房间比小天狼星的还要宽敞漂亮，而且我自己就拥有一个可以会客的小客厅，据说是为了让我长大后可以和好友们一起喝下午茶。

    我的房间才和整个格里莫广场12号格格不入，没有黑魔法物件，没有看起来就古老破旧的物件，整个屋子都是和布莱克老宅格格不入的白色，一走上楼梯就可以看到小时候我磨着沃尔布加给我买了一架大的三角钢琴。

    当然了……

    巫师造。

    钢琴可以自己弹曲子，彻底失去了我想拥有这架钢琴的初衷，它从一个技能性物品沦为我房间的摆设还有点播台。

    我可以点巴赫的音乐，沃尔布加很少管我。

    小天狼星喜欢贝多芬，近来尤其喜欢月光。

    现在我的钢琴就在响着月光，

    小天狼星背对着我，修长手指在琴键上跃动。音符就是从他的指尖下流淌而出。

    察觉到我的到来，原本流畅的乐章停顿了几秒，小天狼星回身望向我，只一眼，我就觉得他好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天狼星。

    柔软的，好像被牛奶浸泡过一样。

    “坐过来。”他用了一个很少用的自称：“哥哥给你弹琴听。”

    从昨天开始他对我莫名其妙发了一大通脾气后，我已经拒绝和他多讲半个字。他也是，一定下巴朝天等着我去赔礼道歉，撒娇喊哥哥什么的。

    以前我都会，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还没能意识到这一点。

    不，准确来说，他好像是故意忽视这一点。

    伴着月光的音符，小天狼星的声音也失去攻击性，如在瑞士琉森湖那月光闪耀的湖面一样。

    “你不喜欢赛尔温？”

    我想说你身边所有的女人我都不喜欢，没有谁能容忍心上人身边的情敌。

    我没有说出来，而是站在原地听他继续说。

    “我需要一种简单的方式来抚平我的痛苦，让我的幻想有留存的余地。”

    他更像是自言自语，在第一小节结束的时候，刻意停顿几秒钟，在下一小节开始前，他用这几秒钟让我坐到他的身边。

    并向我复述了关于月光这首乐曲的一句话。

    “幻想维持得不久，痛苦和悲愤已经多于爱情。”小天狼星的乐曲仅仅一小段之后，就从月光改到了另外一个更加悲伤的曲子上。

    他弹了几分钟，向我提出一个近乎是无理取闹的要求。

    “我想在你的身边躺一会儿。”

    我和他并排躺到他的床上去，舍近求远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嫌他脏。

    他的被子上还残留有我的味道。小天狼星闭上眼睛，就像是我们曾经亲密无间那样时，用手指勾住我的尾指。

    “辛西娅……”他舒服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喟叹：“别生我的气，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我脱口而出：“那你就和你那些女朋友分手。”

    “分手？”小天狼星发出不屑的冷笑，是布莱克家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模样：“她们还算不上我的女朋友，充其量只是各取所需的……”

    “交易伙伴？”这个麻瓜词汇他看来也是第一次说，说完以后都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反复在嘴里嚼几遍这个词，终于认真说。

    “交易伙伴。”

    他睁开眼睛，灰色的眼眸空洞无物，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遥远的过去。

    “我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可耻又恐怖的梦。它揭露了一些肮脏的真相，让我忽然明白自己是多么可耻的混蛋。”

    他说的太过严重，严重到我不忍心，勾住他的手指：“你没必要这么说你自己。”

    小天狼星抬起手，手掌摩挲过我的脸颊，他用一种我已经能够理解的怜爱目光跟随他的手掌，反复流连在我的面孔上，“辛西娅，你还小。不明白这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一件事。”

    他以为我不懂，没想过我可以明白在他放纵背后的疮痍中藏着什么样的想法，和我相像的女孩，他忍不住的干预和莫名其妙的敌意，一个同我一样的名字就登上天的塞尔温小姐。

    血缘是我们爱上对方的原因，也是我们的原罪和诅咒。

    这是他和我永远不能说出口的罪恶。

    “哥哥……”我对他也用了一个极少用的称呼：“我真的很讨厌塞尔温小姐。”

    “我知道，但是……”小天狼星思考很久。

    “她最合适。”

    ＊

    塞尔温小姐在这个圣诞节后，就被冠上了未来布莱克家女主人的名头，她成了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女朋友，和其他那些女孩子都不一样。

    雷古勒斯在斯莱特林，他看得最清楚，也最通透。

    所以他安慰我：“是mama喜欢她，而不是小天狼星喜欢她。”

    沃尔布加很慷慨，尤其是对于长子的女朋友。塞尔温小姐拥有了一些拿得出手的首饰，羽毛笔都变成漂亮的天鹅毛，墨水也是极其稀罕的，带着紫色宝石光泽的墨水。

    她在猜到一切的情况下还能对我笑靥如花，对小天狼星体贴温柔，是绝佳的好妻子人选。

    我对此只有一句话。

    “mama，我也要！”

    其实我都有，甚至比她的还要好。

    沃尔布加嘲笑我眼皮子浅，带我去她的卧室里转了一圈，打开衣柜，打开珠宝台。纤长手指抚过仿佛时间在它身上暂停的物件。

    我和小天狼星的好相貌都是遗传自沃尔布加，美艳而有攻击性。她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依旧美丽锋利到让人很难有胆子直视。

    “这些是龙皮，这些是八眼巨蛛丝织成的手套，全世界只有这一副，因为唯一一个可以让蜘蛛丝变成布匹的人在上个世纪就死了。”

    “这些珠宝不是妖精制作，没什么收藏的价值，最多也就是宝石稀罕一些。这些是妖精制作的珠宝，基本都是古董。”

    沃尔布加意味深长：“辛西娅，这些都是你的。我不可能让一个破落户来碰布莱克家的东西。”

    我还以为沃尔布加很喜欢塞尔温呢。

    “mama，大哥是长子，这些不都是他的吗？”

    沃尔布加随手从她的珠宝台上拎起一串珍珠项链扔给我，上面的每一颗珍珠都比那副珍珠耳钉上的珍珠还要圆润，还要漂亮。

    “他的我不会少，你们我也不会委屈。”

    沃尔布加看我就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把我赶出她的卧室也像是在轰无理取闹要糖吃的女儿。

    我的房间里早就摆好雷古勒斯为我准备的东西，比塞尔温的要好上万倍千倍，雷古勒斯明知道这些东西只是我一时兴起，很快连落灰这个过程都没有就会魂归垃圾桶。

    只要我说喜欢，他为了我这句喜欢什么都会办到。

    托沃尔布加的福，我终于开始学着让自己的视线从小天狼星和塞尔温身上彻底离开，雷古勒斯不会拒绝我的亲近，上课以外的空闲时间逐渐都被他占据走。

    以前和小天狼星他们打打闹闹的事情，好像已经是很久远了。

    雷古勒斯用柔软的光，照亮了在迷雾中的我。

    雷古勒斯最近和他室友的行为非常类似，总是捧着一本看起来就不良善的大部头。我扔了三本，这是第四本。

    他从家里拿来的，据说是奥莱恩的私人珍藏，笃定主意我不敢扔。

    我只能用别的来威胁他。

    “雷古勒斯，你要是秃了，我就真的不要你了。从爸爸的发际线来看，你本来就很危险，要是再喜欢一个秃子，你你你！十分危险啊！”

    雷古勒斯收起书站起来，故意站到我前面来，半弯下腰来不知道看什么。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这种可能很小。”

    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可恶的意思，气得拿他的大部头打他。

    我温柔贴心的小哥不见了！现在这个满肚子坏水的人我才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