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李火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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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所感知到的两股力量不相上下,伴随着在鹤鸣声之中自身血rou不停鼓动,带有亵玩意味的手掌四处摸索,李火旺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撕碎。 鹤鸣声和来自天空的注视似乎是同一种来源,它们以这种萧条而同化一切的鸣叫,正在放牧自己的羊群。这里当然没有羊群,所以被放牧的只有李火旺的血、李火旺的rou、李火旺的骨。 血袍道人被不可视之力拽住脖子仰头,他无法闭眼亦无法扭头,他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与天空的视线对望。身体的每一寸血rou都在叫嚣,它们已经不属于李火旺了,哪怕这是李火旺曾经挖过砍过割过烧过的属于自己的皮rou。 而另一方面,那拥有无数手掌的邪祟也带着一丝神性。说是“神性”有些牵强,那顶多算是“白玉京里的东西”。他去过白玉京,面对这样的气息,感受得十分明显。李火旺口中发出的鹤鸣被手掌打断:漆黑的手掌带着粘稠液体塞进了他的口腔。 李火旺知晓自己感官敏锐,但也没想敏锐成这样。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喊饥渴,它们馋着许多东西……比如触碰、抚摸、令人战栗的后xue探索。李火旺发出的鹤鸣变成了呜咽,很快地,又变成了被堵塞的呻吟。 道人仍旧淌泪,眼睛鼓起像要炸裂一样。那些手掌爱抚他的全身,唯独避开他的眼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李火旺想。 很快自己就会被撕裂了——rou体上的流放与爱欲、精神上的同化与堕落。 他没法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太久。 可他李火旺也没法屈从其中任何一个。 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他的思路被打断了。李火旺猛然蜷缩起来的身体又被邪祟强制打开,那些深入李火旺身体深处的已经不能称作手掌了,而是触手。如果李火旺此时能看见后xue里,正在撞击自己sao点的触手,一定能认出来那就是水下遗迹,那个被带出来的盒子里面装的东西。 这是活着的植物,同时,也是活着的邪祟。 它们像邪祟与植物交媾后的产物。 这些东西在这波交锋中占据了先手,谁让李火旺实在太敏感,随便捅捅后xue就能发大水。道人的身体得了趣,被cao惯的xuerou顺从地被触手挤入,然后迫不及待地合拢夹紧它们。这样的快感带来的刺激让李火旺不断发抖,他没法动弹,只好强制站在原地经受邪祟的cao弄。因着站姿,双腿夹得更结实,这就苦了李火旺自己。那些触手完全被接纳,一直抵到深处,一阵挠捣,而后抽出,一个来回就能让李火旺双腿颤颤,更何况现在是连续的、不停歇的。 李火旺觉得自己要疯了。天上的东西正在用视线摩擦他的视线,那并非书中所说的“威压”一类的东西,而是李火旺确实感觉得到这东西在看着自己,并且,试图,从自己的眼球里……钻出来。 这个经常被他自己掏出来掐爆的器官,已经被“它”放牧,成为了羊群中的一份子。视觉神经还连在李火旺身体里,所以李火旺看着天,只能看着“黑暗”。眼球被掐爆后,除却痛苦还有空洞感,现在李火旺就是这样的感受,明明眼球还存在于自己的眼眶,可是它们的主人换了人。如今,每一滴流淌的泪水都是信徒的泪水。 两种力量在李火旺身体里徘徊,唯一证实这一点的,只有李火旺的嘴巴。 不被手掌塞满的时候,他会发出近乎于yin媚的叫声。而手掌在作乱的时候,他会发出鹤鸣,这些鹤鸣渐渐地可以影响手掌,李火旺的脚背感受到一阵滑腻,那是被鹤鸣所同化后掉落的一大片手掌。这些手掌也在发出鹤鸣,而后顺着他的脚踝小腿腿窝想要爬回来。 会疯的,会死的,会癫狂。夹在两位意志之中,李火旺自己的意识小如一粒灯火。 这场交锋里捎带着情欲和强迫,李火旺却高潮了无数次,他的裤子已经湿透,流出来的yin水甚至沿着双腿淌出水痕水洼。他看见了黑暗里的东西,又好像看见了面目慈悲的白玉观音。他看见了死,又看见了发出快乐叫声的人群。 意志的石磨里碾着他李火旺,骨rou是好配料,血是润滑。牙齿从擀平的脸里掉出来像玉米粒,耳朵软趴趴的沾着血变成rou泥,头颅得用点劲,“咔咔嘣嘣”从脑袋那里破开,脑花软乎混进手脚里。他仍旧在可悲地高潮,屁股颤抖,后xue滋出yin水,他感受不到痛苦,只有快感在回荡。李火旺尝试在磨盘上好想动动自己的手指,他可悲地想要反抗。 身体无法承受快感,他原本挺直的鼻梁在力量中塌了,又流了鼻血。他的舌头吃到了血涩味道。李火旺的脸平平的,像一张纸一样。 接着,脸颊感受到与冷冰冰触手不一样的热,那是血。他的眼睛已经无法流泪了,他开始流血了。眼白几乎没有,眼球变得无比大,甚至连李火旺的太阳xue都鼓起来了,眼球还在膨胀。视野的开括让李火旺想要嘶嚎。大脑无法处理过多的信息,他满脸都是血,太阳xue那里青筋暴起,呼吸都是粗重急促。 在这个时候,李火旺听见了什么东西被撕开的声音—— 患有自闭症的病人在李火旺面前撕纸玩,一张又一张,一片又一片。 李火旺低头往下看的时候,他看见纸张上有字迹,有些是铅印的病历,有些是手写的会议安排。这好像是医生用完后的草稿,现在成为了患者取乐的工具。 李火旺再平视对方。自闭症不搭理精神病。自闭症先将一张纸撕成两半,然后把两半叠起来,又撕成两半,然后又叠起来,又撕成两半。越来越厚,越来越小,而那些无处安放的纸屑也纷纷扬扬越来越多。 “你在做什么?”李火旺问。 他并不期待对方会回答,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世界。 也正如李火旺所想,对方没有回答。自闭症实在快乐,自闭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李火旺又低头,看见了一地碎碎的纸屑。 在他垂头时,他感觉到了很温暖的东西落到了自己的后脖。 李火旺抬手去抓,发现是自闭症撕得很碎的纸,因为太碎太用力,所以沾染了病人的体温。碎纸被病人一抛,到处飞舞,于是停留在了李火旺的后颈。 李火旺把碎纸摘下来,它们太细碎,好难清理。 李火旺用手去捉头发上的、脖子里的、衣服上的、不小心钻进宽大病服里的碎纸。 身后传来喧闹的声音,这声音是欢乐的、快活的。然后这声音抵达到了正在去掉纸片的李火旺身边。 手里拿着黑帕的——李火旺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黑帕子,是浅色的,因为使用时间太长了,所以变成了黑色——一位新的精神病将帕子高高举起。 “让我为你加冕吧,王上!”这位病友大声说,表情严肃。 而后在李火旺愣神的时候,这张带着腥臭味的黑帕盖住了李火旺的脸。这拿着黑帕的手,狠狠按住李火旺的耳朵,把黑帕死死罩在李火旺的面上。 李火旺眼前一片漆黑,脸上有水,呼吸的每一口都带着水汽。 他感觉到了某些东西。有人捏了一下他的耳垂。那些,不管是快感还是痛苦都猝然即逝。 然后全部的感觉极快地消散了。 可是耳朵还在听。 耳朵听见有人说:“不要听。” 季灾。李火旺想,这是季灾在说话! 最后,李火旺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天灾结束后,白灵淼终于打开了门。她吓坏了,她看见李师兄变成了一滩碎rou。最大的两块是左边和右边,他就像被什么东西从中间撕开了。撕得还不是很公平,所以歪歪斜斜地破开了腹部。那些七零八落的是身体里的脏器,兴许还有白灵淼之前喂过的牛心。散落的还有正在不断消散的邪祟,它只有一只手掌了,这只手掌用手指作脚,正在努力靠近李火旺正在缓慢停止跳动的心脏。披着红纱的二神抬脚把它踩碎了。 在白灵淼找回声音,发出哭叫的时候。她并没有看见的是,这些残损的肢体下盖着的血泊中,倒映着一张跟李火旺一模一样的脸。 季灾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说、季灾说:“不要听、不要看、不要感受。” “——李火旺,你要永远迷惘,永远痛苦。”否则,会被撕成两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