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選擇

    ◎悠太花滑選手AU

    ◎自我流設定，不專業不得考究

    第十七章。緣分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星谷最近的精神壓力有點超過負荷，連帶食慾都開始受到影響，白井擔憂時間一長會嚴重影響星谷的狀態與身體健康，決定強制對方拋開所有休息一天，學校那邊也先幫忙請假了。

    坐在街道旁設立的長椅感受涼風吹拂臉龐，星谷抬手按摩輕微刺痛的太陽xue。

    綾薙祭在十月中旬，節目編排差不多已經完成，只剩一些小細節需要調整。而滑冰新賽季將在十月底開始，近期訓練量大概增加到平時的一倍左右，星谷忙碌的兩邊奔波，他原本以為自己沒問題，畢竟過去不比現在輕鬆，但他似乎太看得起自己的承受力，等意識到時身體已經出狀況——老毛病的胃痛又犯了。

    嘆口氣，星谷用手臂掩住自己的雙眼。

    「總覺得自己沒什麼長進啊……」以前的星谷常常在賽季前的合宿胃痛或吃不下東西，今年症狀沒有發生，他以為自己多少有所成長，結果看來只是因為有大家在的安心感讓他沒機會發作而已。

    自從進入綾薙學園就讀、認識現在的好友們，星谷覺得自己開朗很多，不再需要獨自消化負面情緒的時間，但這樣對他而言大概好壞參半，畢竟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一輩子，如果從學園畢業，星谷擔憂自己會無法適應失去心靈支柱的狀態，獨立是必要的。

    至少他不該這樣過度依賴大家，趁今天好好調整心態吧！

    「昨晚沒有回宿舍，不曉得那雪會不會擔心……」

    「Boy，你在這裡做什麼？」

    熟悉的磁性嗓音令星谷訝異的從座位跳起，過大的動作令發聲者也嚇了一跳。

    鳳原本並不打算驚擾星谷，但是今天的星谷和以往所認知的不太相同，帶點陌生氣息，等鳳意識到時自己已經開口呼喚。

    「鳳前輩才是，這個時間不該在學園裡嗎？」恢復以往朝氣模樣的星谷反問，察覺鳳那瞬間難以言喻的表情後，似乎隱約明白了理由，於是他沒抓著問題不放，改口邀請：「難得遇到了，要一起走走嗎？」

    鳳欣然答應邀約，暗自感激星谷的體貼。從對方的模樣看來，鳳推測星谷還不曉得自己退出華櫻會、以及Team鳳降為普通組的消息，但這表現開朗的孩子透出一股不明顯的倦怠感，綾薙學園的煩心事暫時不提也罷。

    正好他自己也想沉澱一下。

    上午九點半的時間，街上行人匆匆忙忙，鳳與星谷沒有任何對話靜靜並肩而走，一般來說這該是很尷尬的情況，但不曉得為何兩人都有種平靜安穩的感受。

    不需要任何言論，只要陪伴在身邊就能感到安心。星谷想，鳳前輩大概就是屬於這種類型吧？

    漫無目的地行走好一會兒，星谷瞄了鳳一眼，歪頭問道：「鳳前輩有想去的地方嗎？」

    鳳微笑思索片刻搖頭，將話題反丟回去：「那麼boy你又想去哪裡呢？」

    這個問題倒是難倒星谷了，他原本只是單純出門調整情緒，並沒有思考過去處，自己一個人便算了，但現在多了同行者，四處亂走似乎不是好主意。

    但是可以去哪裡呢？星谷發覺自己最常去的無非就是綾薙角落那個露天舞台、各個室內外滑冰場之類的……總覺得對其他人來說都是相當無趣的地方呢，而且對於被勒令歇息一日的自己好像也不適合——畢竟看到冰面就想下去溜幾圈已經變成一種本能。

    靜靜走在露出煩惱表情的星谷身側，鳳忍不住無聲笑了出來。

    這個孩子真的很可愛，這種不重要的問題明明可以更簡單的帶過，但是星谷卻很認真的思考，大概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吧？

    果然只要跟星谷在一起，心情很自然就會由陰轉晴。

    考慮中的星谷突然停止步伐，若有所思注視斜前方的建築瞧，鳳隨著視線方向而去——是一間不顯眼、招牌也已老舊脫落的私人滑冰場。

    一步、兩步，星谷緩慢朝幾乎與記憶無異的建築走去，只是門口多了張『營業至本日』的刺目公告單。自從跟隨白井開始正規的訓練，星谷回來的時間從每週末到隔週末、一個月、兩個月，再到漸漸抽不出時間。上次光臨是什麼時候？星谷已經想不太起來，大概也有三年之久了吧。

    食指描繪公告紙的文字，星谷垂眼，然後推開玻璃門。

    私人滑冰場的空間很小，冷氣立刻迎面而來，不習慣的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見星谷似乎完全忘記自己的存在逕自向內走也不生氣，反倒好奇起這個地方對於星谷的意義。

    星谷的一系列動作鳳全看在眼裡，那雙翠綠眼睛包含太多情緒，無法明確解析，但那滿溢而出的懷念倒是顯而易見。

    這裡於星谷而言是相當重要的場所。鳳得出如此結論。

    時隔多年總算又見到當年的孩子，年邁的管理員立刻拋下手中的掃把、小跑步而來，擔心老人家摔倒的星谷緊張上前扶住對方，見對方那開心的模樣總感覺眼眶發熱，淚水快不受控制的流出。

    星谷和老先生聊了很久很久，鳳則靠在牆邊意外獲得不少關於星谷的情報，例如對方很擅長滑冰，還是賽事的常勝軍等等。

    回想起當初星谷向自己提過的『夢想』，鳳想他知道那是什麼了。

    不過滑冰啊……

    「是完全出乎意料的領域呢。」鳳苦笑，他曾經預想過會得到什麼答案，但那之中絕對不包括滑冰。雖然滑冰的確也算在藝術的一環，但實際更偏向運動競技。

    以演員為目標的他們與星谷相遇實屬難得，鳳認為自己不該輕易讓這緣分溜走。

    「鳳前輩，很抱歉讓您在這裡等候。」和管理員敘舊完畢才驚覺自己把人給忘記的星谷立刻雙手合十，內疚表達歉意，但鳳只是伸手摸摸他的頭，指著場內笑問：「機會難得，不如教教我吧？」

    星谷愣了一下，隨後開心拉著鳳找管理員租借合適的冰刀鞋，對於分享自己所愛之物，他向來是樂意且雀躍的，更何況還是所敬重的前輩主動開口說要學習。

    老舊的滑冰場沒有其他顧客，兩人光明正大直接當成私人場地使用，鳳的學習能力很強，繞場幾圈便能自己穩定移動，與放慢速度的星谷並肩。

    原先感到寒冷的低溫因為時間長而逐漸適應，鳳感受涼風輕拂臉龐，覺得意外怡人。

    星谷注意到鳳那帶著笑意的表情，也跟著笑了。從遇見鳳的那刻起，他便直覺對方似乎被許多不順心的事情困擾著，興許是如此他才會邀請鳳一同走走吧。

    這個僅年長兩歲的前輩總在需要的時刻給予幫助，所以星谷希望自己也能回報對方滿滿的正能量。

    加速移動到場中央，星谷在鳳略帶疑惑的目光下行了個紳士禮，笑道：「鳳前輩還記得我當初提過的夢想嗎？」

    鳳帶著笑點頭，看來這孩子打算跟他分享自己的故事了？

    「從剛才的對話您可能已經猜到了，但、我還是想親口告訴您。」深吸一口氣，星谷抬眼注視場館牆上設置的液晶螢幕，語氣緩慢又莊重：「這是我夢想的起源地。」隨後似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星谷忍不住笑了出來，讓鳳一陣恍惚。

    「說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我和平常一樣單獨在這裡滑冰，那時電視正在直播冬季奧運的短曲項目——那是我第一次見識到世界的高度。」在原地簡單旋轉一圈，星谷目光不離此刻關閉的電視畫面，彷彿從那裡看見了令他升起滿腔熱血的賽事，「滑冰最初只是我的愛好，但在那一刻，我找到了持續下去的理由。」

    鳳跟著往星谷的視線方向瞧，惋惜沒能知曉對方眼中所見，「……是因為找到憧憬的對象嗎？」鳳低聲問，內心卻隱約期待得到否定的答案，但那是不可能的吧？如同星谷是因為鳳才開始接觸音樂劇，滑冰理所當然會有另一個特別的角色存在不是嗎？

    倒是星谷真的搖頭否定讓鳳愣住了。

    「雖然這樣說很奇怪，但在滑冰界我沒有所謂的『偶像』呢。於我而言，這裡只有對手與同伴之分，當然監督的話是感謝比崇拜多啦！」星谷嘿嘿笑著，見鳳掩住臉轉到旁邊疑惑的喚了對方一聲。

    非常努力才把過度上揚的嘴角弧度壓下去，鳳恢復往常的樣子轉移話題：「時間也差不多了，不如找個地方吃飯吧？」

    被這麼一說才發現確實有點餓了，星谷立刻把鳳剛才的異狀拋開，拉著對方朝場邊滑。

    我還是星谷心裡最特別的那個人。鳳感覺有些得意，心情愉悅的反拉住星谷的手。

    留意到鳳沒刻意掩藏的情緒，星谷雖然不解，還是禁不住勾起一抹笑，看來自己還是有成功替憧憬的前輩做到一些事吧？

    午餐他們挑了一間曾被電視採訪的拉麵店，大概是非假日的關係，沒有等待多久便順利找到空位。兩個對於禮節沒有特別要求的人在用餐也時不時聊著，鳳甚至提了關於自己的事，包括柊是自己孿生兄弟這個讓星谷驚訝許久、幾乎無人知曉的秘密。

    鳳無法解釋自己究竟為何要跟星谷說明，又想從對方那裡得到什麼反應，總之就是認真思考過後自然而然說出口了，相當不可思議。

    而星谷的回覆總是能準確戳中鳳的心。

    反覆思考了許久，星谷放下筷子、認真注視鳳的眼睛，似乎想借此將人看個透徹的樣子，讓鳳忍不住想移開目光，但他忍住了——這孩子會說什麼呢？鳳隱隱帶著期待。

    「真是辛苦你們了。」

    出乎意料，星谷只吐出這句話便垂眼繼續用餐，留鳳一個人像被按了暫停鍵定格在那裡。

    隨後鳳笑了。

    笑到捧著肚子，笑到……眼淚險些奪眶而出。

    這無疑是非常普通的句子，但鳳能明白星谷是把看透的一切濃縮進簡單的詞彙裡。

    柊對於學園和哥哥的左右為難，自己對制度和弟弟的拿捏分寸，鳳從未期望有誰能體會理解，但眼前尚未滿十六歲的少年卻做到了，甚至深知立場沒有多言，以再普通不過的詞句表達關心，對於鳳來說比什麼都還受用。

    鳳今天原本是不想待在學園才溜出來的，如同壓了一顆石頭有些喘不過氣的情緒在遇見星谷的那刻一點一滴消失殆盡，期間鳳幾度忘記自己出門的理由是什麼。

    拿起湯匙喝了一口湯，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溫和笑顏開口：「那你呢？狀況好些了嗎？」

    星谷動作停滯一瞬，搔搔臉頰有些尷尬，「您果然發現了啊……」說完又自己搖搖頭，那可是鳳前輩啊，怎麼可能沒發現？「托鳳前輩的福，我今天很愉快，也想清楚了一些事。」

    「那就好。」鳳閉上眼睛，「接下來要加油啊，boys。」即便我不在，你們的革命之風絕對也能吹到綾薙的每個角落。

    「鳳前輩。」

    吃飽後，兩人又到處溜達直至夕陽西下，臨別前星谷叫住了鳳。

    「怎麼了？boy。」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五人的指導者永遠是您。Team鳳一直都會在。」

    「……嗯，我知道。」鳳聽到自己這樣回覆，然後目送星谷往夕陽的方向離開。

    一直都會在、是嗎？

    鳳輕笑，那孩子果然很敏銳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