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初次共演

    ◎悠太花滑選手AU

    ◎自我流設定，不專業不得考究

    第四十七章。這樣就很好

    離開Orlando組，星谷朝Percy組前進，剛踏進訓練場，他便眼尖的發現縮在角落看劇本的卯川。星谷慢慢走過去，艱難的雙手並用，以背部貼牆的方式坐在快變成白色糰子的少年身邊。

    卯川剛轉頭就被嚇到丟了劇本，在星谷打滑摔下來前抓住對方手臂，小心將人扶著坐下來。確定人坐穩後，卯川立刻雙手叉腰指責：「喂，你這樣的動作也太危險了吧！要是手沒扶好摔到地板又弄傷自己怎麼辦？」是不是想嚇死他啊！

    「哈哈，抱歉抱歉……」後知後覺剛才的行為確實很危險，星谷乾笑轉移話題，「反正有卯川幫我嘛！這不是沒事嗎？比起這個，不如我們來聊聊你的煩惱怎麼樣？」

    還準備講什麼的卯川立刻安靜，心虛的撇開頭反駁：「你、你在說什麼啊？我才沒有什麼煩惱呢！」

    星谷呵呵一笑，直接拆穿他，「早乙女桑說過『卯川現在演戲沒有了最初的氣勢，大概是有什麼煩惱吧？』如果你不好意思跟前輩們傾訴，不如跟我說說吧？我保證不會嘲笑你。」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嘲笑我。卯川撇嘴，在心裡腹誹。他覺得自己的煩惱有點……孩子氣的感覺，實在不太好意思對著星谷說，可是悶在心裡又很影響狀態。卯川把臉埋在膝蓋裡，一時搖擺不定。

    星谷也不催促，抬頭對旁邊不停擔憂望過來的那雪微笑，示意對方不用擔心，那雪才做出加油的手勢，放心找地方看劇本去了。

    寂靜下的時間總有特別漫長的錯覺，縮頭烏龜卯川感覺自己逃避了很久，可是當他偷偷往旁邊瞧，星谷還是靜靜坐著，發現他視線時還咧嘴笑了笑，好像就算他打定主意沉默一整天，對方就有待在那裡陪伴自己一整天的架勢。

    「什麼嘛，這根本是變相給我壓力……」卯川喃喃自語，他當然不會任性到浪費星谷寶貴的時間——助理教練可是有不少工作要處理的——就算星谷本人有那個意思也一樣。

    蜷縮的姿勢維持久了，卯川覺得不太舒服，索性盤腿面向星谷，看著對方嘆氣，「是、是，我認輸……總覺得對你就是沒辦法呢……」

    將腦袋上準備跳出來的大大問號強行按回去，星谷笑而不語，也沒打算追問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先說好，你可不准笑我！」卯川故作兇狠的警告，得到星谷再三保證才悶悶的開始解釋：「就是啊，育成資格變成個人戰了嘛……」

    身為首席星路組的一員，卯川除了驕傲，同時也背負沉重的壓力，他不像辰己和申渡實力得到公認，不像虎石處事靈活，更不像戌峰是個天才，為了跟隊友站上同一個舞台，為了不成為累贅，卯川真的很努力想追上大家的腳步。

    從得知育成資格採用團隊賽後，卯川就以此為信念，就算他是團隊裡實力最差的，但他怎麼樣也要竭盡全力去努力，讓自己配得上首席星路組的名號。

    結果第二天賽制卻改了。

    團隊戰轉變為個人戰，對Team柊的其他成員可能沒有太大差別，可是對卯川的影響巨大——如果無法加快腳步追上同伴，他會成為被拋棄的那個。卯川實在不敢面對這個事實。

    所以他練習格外努力，實力還不夠沒關係，靠氣勢去撐！加上星谷很認真為他和那雪提意見和配合練習，卯川相信自己總有讓實力成長到和氣勢一樣強大的那天，而每天一點一點的進步也逐漸證實自己是有那個能力的。

    然而欣賞過天花寺的歌舞伎演出後，卯川好不容易建立的信心被擊個粉碎，就算全部收集起來也黏不回原樣的那種。他第一次清晰認知到原來人與人的差距能如此巨大，就像永遠跨不過去的深溝，無論助跑的距離多長也跳不過去，最終只能往那漆黑的所在墜落，萬劫不復。

    對卯川而言，Team柊的所有人都在深溝的對面，也許在那場歌舞伎演出後，虎石曾短暫站在他身邊過，但對方很快高高躍起，向著光明的所在奔去——依然只有卯川晶被留在原地。

    那之後卯川的狀態出奇的差，他非常努力想重拾信心來面對練習，但心態的不佳直接影響表現，狀況一次比一次糟。期間那雪、雙葉、早乙女都過來關心過他，但內心存有一股傲氣的卯川通通用「沒休息好」的理由將人打發走了。

    偏偏這陣子星谷忙著處理月皇的問題很少過來，信心受創的卯川看不到人導致心情莫名煩躁，兩兩練習時發現那雪心態穩定，卯川煩躁感進一步升級。他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性格怯懦的那雪就算不在前段班都能專注練習，他不僅實力不如人，連心態都比不上！那他卯川晶到底還有什麼可取之處？

    人一開始鑽牛角尖就容易一發不可收拾，好比月皇，好比卯川。直到遙斗舉辦為期三週的合宿集訓，在星谷偶爾過來Percy組時故作沒事的卯川終於暴露，然後就被堵在角落……嗯，就被約談了。

    卯川叨叨絮絮一大堆，一副一吐為快的樣子，由於聲音偏小，星谷只好微微側身將耳朵湊過去，姿勢之彆扭彷彿下秒就會跌入卯川的懷裡。

    「Team柊的大家是真正的Star　of　Stars，如果我成為唯一被淘汰的人，那豈不是太丟團隊和柊前輩的臉了嗎……」雖然事情發生就表示他實力不如人，要怪也能怪自己啦……

    甫抬頭，原本想說些什麼的卯川瞬間忘記，臉色漲得通紅，「你你你！靠得太近了啦！」

    星谷無奈又想笑，「你那自言自語的音量根本聽不清楚啊，頭還低低的，也沒辦法讀唇語。」

    「你還會讀唇語？」卯川詫異，聲音都拔高了。

    「不會啊，只是個形容嘛！」星谷笑得無辜，眼裡倒是透著狡詐，卯川無言了一下，伸出罪惡之手捏住對方的左臉頰向外拉以示抗議，星谷也不反抗，乖乖任由擺佈。

    等卯川捏夠放手，星谷才笑臉盈盈說道：「給自己一點壓力是好事，但過度的壓力可不好。」他拍拍卯川放在地上的手背，「卯川很適合Percy這個角色，再給自己多一些自信怎麼樣？」

    看著覆在自己手上、偏大一點的手，卯川抬頭看星谷，「可是……」然後支支吾吾又說不出後續。

    「說起來，我剛才就想問了，為什麼卯川要拿自己跟天花寺比？」星谷問。

    「啊？」卯川愣了一下，面露困惑，「雖然也稱不上是跟那傢伙比，但這樣不行嗎？」他從第一次跟天花寺碰面就不對盤，平時也常因為某些無聊的小事鬥嘴，雖然這次兩人試鏡的角色不同，但卯川覺得相互競爭也沒問題……吧？

    「也不是不行，就是不太……合適？」星谷歪頭思考，「先不提角色不同這點，卯川是從中學才開始接觸演員相關的技能吧？但天花寺可是從五歲就開始訓練了哦。」

    見卯川怔怔的樣子，星谷笑了笑，「雖然年齡相仿，但卯川和天花寺的起步時間和經驗有很大的落差，比起競爭對手，當成暫時的目標會更適合。所以卯川不需要因為那場歌舞伎演出而瞧不起自己，當成後輩欣賞前輩舞台去學習就好，實力和經驗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速成，像現在這樣腳踏實地的成長會更好。」

    「再說，如果天花寺家的繼承人連讓觀眾信服的能力都沒有，這幾年的訓練就白費了不是嗎？」星谷拍拍卯川的手背，「卯川可是Star　of　Stars的一員，給自己和柊前輩的眼光多一點信心吧！你能達到的程度絕對比自己想像的更高。」

    「你真的這麼想？」卯川凝視著那雙翠綠色眼睛，似乎想從裡面找到安慰之類的情緒，可惜他只看見滿滿的笑意和真心，一時讓他不好意思的移開目光。

    「當然啦！」星谷發現卯川的小動作，失笑調侃：「你以為我在說奉承話？別想了，我可是第一次見面就能毫不留情和你吵架的人耶！」星谷做事向來有原則，該鼓勵給鼓勵，該批評給批評，就算對象是友人也一樣，或者說正因為是友人，他更不會故意說些對對方沒幫助的話。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盡自己所能幫助大家成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沉浸在虛假的讚譽裡原地踏步，即便這種做法會少了人情味。

    幾秒鐘前的心思被當場戳穿，卯川臉唰一下變成蘋果紅，頭上甚至冒起了熱氣，他指著星谷，說話結結巴巴，「我、我……你、你……這種事就別說出來了啊！」雖然他剛才確實懷疑過星谷用言語在安慰他，但很快打消這個念頭，畢竟他跟星谷認識的時間那麼長，從沒聽過對方說過什麼奉承話，倒是一針見血和鼓勵的話居多。

    更難為情的是，星谷居然還記得他們堪稱黑歷史的初次見面！救命！卯川感覺自己無地自容，恨不得立刻去借一台時光機回一年前將那時的自己打醒，勸他別沒事貧嘴賤舌去挑釁月皇！

    見星谷在那裡憋笑到抱住肚子，卯川羞憤的差點撲上去跟他打一架。

    沉默片刻，卯川忽然問：「那你呢？你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訓練的？」

    「怎麼話題突然跳到我身上了？我的經歷對你沒什麼參考價值啦。」星谷感到好笑。

    卯川張牙舞爪，「有沒有參考價值不重要啦！就當作想了解朋友的成長經歷不行嘛！」

    「行行行，我的錯。」星谷做出投降的姿勢，覺得今天的卯川比往常更容易爆炸，超難哄，「確切的時間我不太記得，但有系統的訓練是在十歲左右。」

    十歲……所以我和他之間存在三年的差距。卯川邊聽邊想，他之前特地查過星谷在滑冰比賽的經歷，大家都說十三到十五歲是星谷的巔峰，青年組的重要賽事基本都是由對方拿下，而那段時間的他則剛在綾薙學園中學部開始基本的演員訓練。

    三年的確不算短，可是真的能在心智上產生那麼大的差距？卯川深感疑惑，在他看來天花寺的眼睛也沒有那麼犀利，性格更是一言難盡。

    「總覺得你比那傢伙更像從五歲開始訓練的人。」卯川沒頭沒尾來了這麼一句，星谷卻心有靈犀的聽懂了，他露出一個有別於平常的笑臉，伸出手放在卯川腦袋揉了兩下，趁對方抗議之前收回。

    「天花寺這樣很好，卯川這樣也很好。」星谷看著卯川的眼睛，輕聲道：「這個年齡還有天真任性的資格，不需要急著學會成熟。除非性格如此，否則成熟伴隨的不見得都是好事。」

    「……對不起，我好像讓你想起什麼不好的過往。」卯川抿嘴，語氣充滿歉意，他們向來很有話聊，選錯話題倒是第一次。

    星谷愣了一下，發現卯川似乎誤會什麼，連忙解釋：「別道歉，我沒有心情不好啦！雖然有段時間的確滿辛苦的，但我從來不後悔遇到那些磨練，剛才只是有點感慨時間流逝的速度，畢竟總會有那是不久之前發生的事情的感覺。」

    施力拍了卯川的後背一掌，星谷笑道：「所以別垂頭喪氣的了，讓我和大家看看那個自信卻不自負的卯川吧！」

    「嗯。」卯川雙手握拳，重重點頭。

    他遲早也會成為讓星谷刮目相看的演員！

    卯川恢復精神後，星谷跟那雪又說了幾句話就被雙葉叫走，拿起劇本向那雪走去，卯川還是沒忍住問：「欸，那雪君。」

    「怎麼了嗎？卯川君。」那雪抱著劇本，好奇望著卯川，這段時間他知道對方是個有話直說的性子，很難得見這麼欲言又止的樣子。

    「先、先說好，這個問題沒有諷刺你或什麼其他不好的意思，就是個人單純好奇而已！」怕接下來的話讓那雪誤會，卯川彆扭的先打預防針。

    那雪掩嘴輕笑，「是，我知道了。卯川君有什麼問題可以直說。」

    卯川咳嗽一聲，眼神飄移，「你難道都不會擔心自己跟隊友的差距嗎？咳，怎麼說，我就是覺得你心態很好，不像我會胡思亂想……」

    那雪嘴角微勾搖頭，「月皇君和天花寺君都是能在聚光燈下閃閃發光的人，空閑君則是無論怎樣艱辛都能全力以赴的人，至於星谷君嘛……肯定是會不停前進的特別存在。」那雪能明白卯川的壓力、恐懼、不安，因為他和對方同樣擁有一群優秀的隊友，自己得非常非常努力才能看見大家的背影，「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也會跟卯川君一樣想很多，覺得比自己優秀的演員大有人在，會不甘，會不安。但是……」

    垂眼的那雪似乎在回憶過往，「過去和大家並肩作戰的一年裡，我知道無論Team鳳的大家跑到什麼位置，都不會吝嗇停下來等待和幫助落後的我，甚至願意花更多時間在關心我這件事上。他們讓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也許前進的速度不同，但我和大家確實是共同在成長的。」

    「雖然現在的狀況不允許大家再停下來等我，雖然現在的我依然只能遙望大家的背影，但一想到『大家在等著我追上去』這件事，總覺得就沒有多餘心思和精力去自怨自艾了呢。」那雪不太好意思的搔臉，臉頰也染上粉色，「抱歉，我講起來好像很混亂！我想表達的是，卯川君別把自己當成拖後腿的，Team柊都是很溫柔的人，他們肯定也像Team鳳的大家一樣，在前方等待卯川君慢慢趕上。」

    那雪輕輕牽起卯川的手，「再多給自己和Team柊的大家信任吧！無論卯川君最後是否能拿下角色，成功了他們會為你喜悅，失敗了也不會給你苛責，因為你們是那麼好的夥伴啊——」

    卯川用力抽回手，撇過頭用手臂遮住雙眼，不想讓那雪見到自己泫然欲泣的沒出息表情。

    那雪的話宛如當頭棒喝，讓卯川忽然發覺原來他不只缺乏自信，也對Team柊的大家少了信心。他一直覺得如果自己成為唯一被淘汰的人會很丟臉，會對不起隊友和柊的教導，但實際上以大家的性格來看，根本不會有人因此對他擺臉色或失望，一切都是他在杞人憂天，自尋煩惱。

    放下擋住臉的手臂，卯川眼眶泛紅的瞥了那雪一眼，低聲道：「你說得對，我的確要對自己和大家多點信心。謝謝你啊，那雪君。」

    「很高興能幫上卯川君的忙，接下來也一起努力吧！」那雪雙手握拳，看起來幹勁滿滿。

    「哼，一起努力是當然的，但拿下角色的肯定是我！」

    看著恢復過往姿態的卯川，那雪由衷露出笑容。

    真是太好了呢，卯川君。我可也要好好努力才行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