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叩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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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太花滑選手AU ◎自我流設定,不專業不得考究 第四十九章。利用我也沒關係 外頭邊敲門邊說話的聲音揚羽自然聽到了,但他只是目光微微往那邊瞥過去一眼,又裝作無事發生的繼續盯著床單放空。 「叩叩叩,揚羽陸君在——嗎?」 門外又不死心的問了一次,揚羽拉緊蓋在頭上的薄被,覺得混亂的思緒變得更混亂了,心裡的焦躁感越積越多,似乎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他搞不懂星谷幹嘛管自己,從開學以來他們的談話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完——這之中甚至不包括揚羽開口的——不過就是一個不熟悉的同班同學任性躲在房間不練習,比起浪費時間在自己身上,不如去幫助其他更認真的人啊!揚羽越想越氣,也搞不懂自己這股氣到底打哪來,在第三次聽到星谷不屈不撓的詢問聲時,他忍不住怒吼想以此推開門外的人。 「回去!不用你管!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絕對不會踏出這個門!」 門外陷入靜默,然後是拐杖規律敲擊地板的聲音,房裡的揚羽內心也隨聲響的消失逐漸降溫。他有點搞不清楚自己想從星谷那裡得到什麼,他們明明不熟,他明明也對對方沒興趣,可是門外的寂靜比剛才不停響起的詢問聲莫名更讓他不舒服。 揚羽其實是有點感覺遲鈍的人,好比他不太會意識到飢餓,如果沒有蜂矢定時來拉他去食堂吃飯,他可以一整天忘記要做這件事。在情感上揚羽也相對單純,喜歡就喜歡,討厭就討厭,他從未出現過對星谷這種夾雜排斥和希冀等諸多複雜情緒的狀況,這讓他過往說一是一的腦袋有點超出理解。 在揚羽努力轉動小腦袋分析自己對星谷究竟是偏向喜歡還是討厭這種難解問題的當下,敲打玻璃的聲響打斷了思考。他疑惑望向窗戶,心想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從上面落下打到玻璃,然而當第二次有規律的敲打聲傳來,揚羽忽然跳到床邊站起,顧不上因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而落到地上的薄被,懷抱連自己都摸不清的期待伸手推開窗。 房間的窗戶和外頭的地面有一小段落差,揚羽探頭向左低頭才發現半靠在牆邊抬頭注視自己的星谷,對方嘴角帶著一抹笑朝他說:「既然不想踏出門,那就走窗吧?」 明明是一句抓著語病莫名其妙的話,揚羽卻感覺心裡有什麼令他不舒服的東西被打碎了,一股無法言語的暖意流進心底,讓他整個人傻怔怔僵在那裡做不出反應。 星谷完全不介意他的失態,甚至朝他伸手,「既然上午都缺席了,乾脆翹掉下午的練習,跟我一起去附近玩吧?」 等揚羽反應過來,他已經牽住星谷,直到感受到傳過來的溫度,揚羽才想明白一上午的失落和隱隱的希冀是什麼——原來他心裡一直期待有誰能伸出手將他拉出這個房間。 也許這份期待最初是放在親近的蜂矢和尊敬的楪身上,但是那兩人太溫柔了,只是在外頭敲門用言語勸說,得不到回應便體貼的留給他獨自靜靜消化負面情緒的空間。這種做法自然沒有錯,可惜不是現在的揚羽所需要的,反而是星谷這種『言語騷擾』和不按牌理出牌的『不走門改走窗』,雖語氣溫柔實則強硬的舉動意外突破揚羽築起的防線。 揚羽握緊星谷的手掌,恍然大悟原來他想從星谷身上尋求的就是不被放棄的這份心。因為對方在幫助有困難的同儕上,總是願意不厭其煩的講解和排練,能力許可甚至會帶傷示範,以前自詡完美的揚羽當然聽聽就算了,但被遙斗否定後的他卻在聽到星谷聲音時厚臉皮的想,如果星谷也願意為毫無接觸的他給予這樣的幫助就好了。 所以當揚羽聽見星谷因為自己的驅趕離開會感到心寒,發現對方出現在窗外邀請他又回溫。想到這裡揚羽原本想順勢跳出去的動作停頓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壞,這樣就像在利用星谷一樣,之前不需要時愛理不理,需要時恨不得對方趕快來幫助自己,未免自私的過分! 見揚羽遲遲沒有動作,星谷好奇問道:「怎麼了嗎?如果這個距離太高,我去找個墊腳的東西吧?」 揚羽慌張搖頭,眼睛轉了好幾圈看到自己只穿著襪子的腳才勉強結結巴巴擠出一個理由,「鞋子……沒穿。」 星谷這才想起什麼敲敲自己的頭,「對,你也還沒吃飯呢!不好好吃飯對身體可不好。」說完就想放開手,卻意外被揚羽給緊緊抓著。 不只星谷,連揚羽都被自己的反射動作嚇了一跳,但他莫名不想放手,語氣隱隱帶著委屈問:「我吃飯,那你……」是不是就走了? 似乎理解揚羽意思的星谷笑,「你慢慢吃,我就在這裡等你,不會跑。」得到保證的揚羽才依依不捨放開,摸去門口將托盤帶進來。 邊吃飯邊偷看窗外低頭滑手機,只能隱約瞥見頭頂的星谷,揚羽回憶剛才的對話瞬間定格,臉色唰的一下慘白,湯匙也掉在桌上,他瞪著吃到一半的咖喱飯,伸手蓋住自己的臉無聲尖叫。 他對星谷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鞋子沒穿』?居然是『鞋子沒穿』!太神奇了吧!揚羽想他絕對會記得一輩子,作為黑歷史方面的那種記得。 懨懨吃完這頓午餐並穿上鞋,揚羽抓住星谷的手跳出窗外,星谷敏銳察覺揚羽的心情好像沒有剛才那麼好,但對方牽著他手不放的樣子又不像心不甘情不願和他出門的樣子,搞不懂這種心情落差是為什麼。 難道是午餐不好吃?可是中午的咖喱很香很美味啊,還是因為冷了影響口感味道?再不然就是揚羽不喜歡咖喱,所以吃得艱難?星谷亂七八糟想了一大堆,最後說出口卻是完全不相干的話,「有心事啊?」 還在耿耿於懷第一句話之奇妙的揚羽回神,瞬間又跳回自己在利用星谷的罪惡感,表情帶上心虛,眼睛飄來飄去就是不敢看隔壁的人。 星谷一眼看穿揚羽的心思,噗哧笑出聲,「利用我也沒關係哦。」他的聲音帶著絲絲笑意卻認真無比,讓揚羽身體震了一下忍不住轉頭看他,目光相對時那雙翠綠色眼眸微彎,像是有什麼魔力般令揚羽移不開眼,「不需要感到愧疚,只要當成助理教練有義務幫助大家就行了——所以揚羽可以盡情利用我哦。」 義務這個詞讓揚羽愧疚感少了些許,但微妙增加某種不愉快的情緒,但他也說不上來。總之星谷都直言自己可以『利用』他了,那不好好利用一番怎麼行?揚羽抿嘴想著,相握的手稍微加重幾分力氣。 礙於星谷的傷勢,兩人沒有行走多遠,在一處小橋過幾公尺設有野外石桌椅的地方坐下,就當作在這裡『玩』了。 星谷變魔法似的從口袋摸出兩罐柳橙汁,將一罐放在揚羽面前,一罐拿在手裡搖動,看起來不像要喝,倒像拿著在玩。揚羽低頭看到罐身的飲用說明需要搖動後再喝,也伸手拿起罐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畫面看上去一時有些奇怪,氣氛卻意外的挺不錯,安靜卻不尷尬,徐徐微風拂過臉龐讓揚羽整個人放鬆下來,就差躺在草地上睡一覺。 看起來在欣賞風景的星谷用餘光偷偷觀察揚羽的狀態,見對方心情足夠放鬆才轉回來準備說些話。發現星谷動作的揚羽也專注看著對方,他將自己當成一個虛心受教的學生,態度認真去接受星谷老師想教導的課題。 「別緊張,都說了今天是出來玩的,放鬆心情最重要。」星谷被揚羽的表現逗笑,打開柳橙汁喝了一口,「當然,如果揚羽有心事或問題願意找我聊也非常歡迎哦!」 星谷將主動權交給對方,他不打算像面對月皇和卯川他們那樣直接切入重點,他剛才已經太強硬了,接下來可得尊重揚羽的心情,太過咄咄逼人有可能把好不容易走出來的孩子又逼得縮回去。 被交與主動權的揚羽坐立不安,他先盯著星谷看了好幾秒,又低頭瞪著自己的膝蓋,他覺得有好多話想說,但不曉得為何跑到嘴邊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他向來不擅長說話,加上身邊總有蜂矢幫忙自己,除非必要主動開口的次數少之又少,而顯然現在就是『必要』時刻。 嘴巴開開闔闔了好幾次,揚羽洩氣的捶了自己一下,恨自己嘴笨到連求助都不曉得怎麼開口。 大約喝掉半罐柳橙汁,星谷偷瞧好像因此陷入苦惱的揚羽,反省這種方式好像不太適合揚羽的個性,但是如果連需求和問題都說不出來,未來無論在哪方面都對揚羽不好,所以他還是繼續靜觀其變,想趁機鼓勵揚羽學會主動,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蜂矢擁有揚羽語滿級的能力。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太陽的位置也逐漸被山遮住,在星谷想著差不多該返程而起身的時候,揚羽總算憋出一句話:「為什麼這樣不行?」 星谷低頭看他,揚羽緊張的抓緊褲子布料,雙眼帶著明顯的茫然,「為什麼不可以?我崇拜月皇遙斗,想成為他。」 「因為揚羽是演員,所以才不可以。」星谷輕聲說著,然後走過去拍拍對方的肩膀,「你回去好好思考,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聊,好嗎?」 揚羽眼神閃爍,抿嘴點頭。 合宿很快經過一週,這幾天揚羽從未主動找過星谷,但是兩人下午三點皆會在別墅外碰面直到太陽下山為止——揚羽翻窗的動作也越來越嫻熟,看得星谷忍俊不禁,同時默默反省是不是不小心把人給教壞了——期間他們對話的次數依然屈指可數,絕大部分時間都是靜靜坐著分別做自己的事,星谷翻著已經看過無數次的劇本和每日對所有人的優缺點記錄思考,揚羽則老是抱著遙斗那屆出版的《Shadow&Lights》場刊,時而凝視遠方發呆,時而偷偷用餘光瞄認真工作的褐色髮少年。 關於星谷提出的問題,揚羽認真思考過了,可惜已經擁有慣性思維的他雖然隱約明白模仿一事並不恰當,卻無法深入理解為何不行。 對揚羽來說,崇拜欣賞一個人而試著『成為』對方是件很正常的事,畢竟誰不想變成優秀的人呢?所以在得知這次育成資格選拔的劇本後,揚羽非常認真去鑽研當初遙斗演出的每個片段,將心中那個完美無瑕的Alexis之影深深刻進腦海,反覆不斷練習。一直到遙斗開口否定前,他認真覺得這個角色十拿九穩能落入自己手中——畢竟沒有人會比遙斗更優秀,即便是過去的遙斗也一樣。 結果自信滿滿的揚羽卻在遙斗本人身上受到有史以來最大最深刻的打擊,那瞬間他的內心宛如迎來世界末日,天崩地裂,讓他瞬間一蹶不振,只能懦弱的躲在房間逃避現實,將會傷害自己的所有可能關在門外。 那時候的揚羽對育成資格早就失去競爭的心,急著在崇拜之人面前表現卻被完全否定的打擊太大了,至少對揚羽來說是足以讓他消極下來的重大事件。 事實上當初如果連星谷都沒能將他拉出屋子,揚羽肯定會逃避練習到合宿結束,至於那些被他拋到身後的東西?他不在意,也沒心思在意了。 可是眼前這個人用出其不意的方式將自己拉出來了。揚羽正大光明凝視似乎因為專注而沒發現他動作的星谷,猶豫好一段時間才開口:「我還是不明白,可以告訴我嗎?」 聽起來沒頭沒尾的問句沒有讓星谷疑惑,倒不如說他這幾日一直在期待揚羽主動開啟話題——無論什麼都可以——於是他放下手裡的筆記本,端正坐姿和同樣正襟危坐的揚羽對視。 「舉個我自身的例子吧。」星谷思考過後笑了笑,覺得自己身上就有頗合適的狀況可以舉例,「我也有位欣賞的前輩,他獨創了一支舞蹈,但是我不會像揚羽一樣完全去模仿對方,只會純粹去跳那支舞——因為我是一名表演家。」 見揚羽有點似懂非懂的,星谷繼續道:「客觀來說,模仿這件事並沒有錯,應該有不少表演者是從模仿起步,再慢慢改變調整出屬於自己的樣子。揚羽最大的問題就是將模仿當成自己的武器,但身為必須擁有自我風格的演員來說,這項缺點肯定是不行且令人失望的。」 星谷點點手下正停留在寫著揚羽陸頁數的筆記本,「我想月皇桑是肯定揚羽的實力的,但同時也對盲目執著於模仿的揚羽感到可惜。」他對詫異抬頭看著自己的揚羽微笑,「雖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我想月皇桑應該會很期待看到揚羽擺脫過去的他的影子,詮釋出揚羽陸獨有風格的Alexis之影。」 他瞇了瞇眼鼓勵道:「怎麼樣?就算不考慮育成資格的結果,揚羽難道不想讓最崇拜的月皇桑看看只有揚羽陸能詮釋的角色的樣子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