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好吃吗?/云雀恭弥乙女

    其实我一向不是很懂情绪。

    因为自身是难以感知情绪的、呃，吸血鬼，所以与他人相处时候就会去下意识地进行各种观察和猜测。

    ……你好。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总有一个是说对了吧？

    自我介绍一下，三重野佑信。近期才发现自己不是个人，刚刚被叔父拎回去做了个检查，现在又被扔了回来。

    我站在云雀宅门口，冷静地思考等会该怎么向对方解释这个其实完全打破我三观的事情——

    “哇哦。站在那做什么，你想被咬杀吗？”

    云雀恭弥冷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望过去，刚刚失控时候把他压在沙发里咬破的脖颈处还没有包扎，此刻正鲜红明了地露出两个明晃晃的血孔。

    “……”

    我停顿了一下，问他，“进去说？”

    云雀审视地打量了一下我，虽然他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了。他微微颔首，随后我们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宅子里。

    我撑开眼皮，从两个眼睛里面都拿出用来遮掩的黑色美瞳。实际上这种过分艳丽的红色并不能被完全遮住，但也有胜于无。

    云雀微微挑眉，一只手轻抬我的下颚。他靠近点时候我能从那双上挑而狭长的丹凤眼里看到我的样子。

    我任由他打量，平淡的口吻实话实说，“云雀，原来吸血鬼那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

    云雀没有说话，他把拇指顶进我的唇间，我配合着抬了上牙，露出自己那两颗用来吸食血液的长而尖锐的牙齿。

    他抬手用指腹摸了摸，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划伤。

    这是理所当然的。我觉得被摸得有点痒，不自觉地探出舌尖去舔舔自己的牙齿，但愚蠢的脑子又没转过弯，导致我舔到了云雀的指尖。

    “啊。”

    我缓缓眨了一下眼，别过头后用自己的手也摸了摸那颗牙齿，“抱歉，有点痒。”

    云雀沉默了一秒，转而又问起下一件事，“那么，现在你很强咯？”

    他跃跃欲试地拿起浮萍拐，那双充满战意的眼里露出嗜血的神色。

    我断然拒绝了他，“新生的吸血鬼虽然很强……”我无奈地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但是我没办法控制，比如想从这里跑到后院的话，一跑起来大概会直接跑进山谷里。”

    如我所料，云雀听完这件事后就没了兴趣。他神色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我看过去，结果想起那个位置刚好是我压倒他的地方。

    ……真是庆幸，我那个时候还是在转变里，没有完全成为新生吸血鬼，避免了捏碎云雀手腕的剧情出现。

    我看着他脖颈露出的那斜斜的两个血洞，犹豫了一瞬，问他，“不包扎吗？”

    云雀的眼瞳扫过来，突兀地问，“吃好了？”

    “……”

    我痛苦地抱头蹲在地上。

    不、这个话题还是略过不要再提吧……

    但用牙想都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于是我故意偏离了他嘲讽的意思，

    “不……叔父原本想让我吸点血来着，不过我着急回来就没喝……”

    我起抬眼看着云雀，也走到他旁边挨着坐到沙发上，企图用真诚的眼神感化他。

    “哦？”他扯唇笑了一声，神色那么熟悉——这好是他咬杀猎物时候的样子吧……

    怎么看起来更不妙了呢？

    我平静地思考着，努力猜测他的情绪。就算和云雀相识多年我也还是能认出一两分，剩下的则因为我无法感知什么情绪的缘故，只好靠连猜带蒙。

    “三重野佑信。”他说。语气慢条斯理，带有某种让生物产生本能直觉的危险感，“哇哦，你还想喝别人的血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直接把新接收到知识，也就是叔父给普及的食物常识给他说明了一下。

    “吸血鬼大约一个月要进食一次，不过不止是人，好像也有动物的……”我摸着下巴，“啊。真是奇怪，变成吸血鬼之后对与血的气味敏感度都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所以，云雀，你还是包扎一下吧。”我正色对他道，果不其然地接收到一句“哇哦，你在命令我？”的话。

    我干脆去找医药箱，只拿了一片创可贴过来。云雀懒懒地扫了我一眼，勉强算是默许了我的行为，于是我撕开创可贴，微微靠近了他。

    ……

    啊。

    我停住了。

    云雀本身就是典型的东方古典美颜。他身材纤细，但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强横实力。在那单薄白衬衫的遮掩下面，他骨架上那层薄薄的肌rou显得尤为有型且具有美感，本身的肤色也是偏向白皙的。

    因此、因此才更凸显他脖颈处那鲜红的两点血洞。

    我已经很努力地不把视线移向那里了。事实上，现在的人类在我面前几乎都是浑身散发着香气的美味。我以为我可以止住自己，一边滚动着喉咙，告诉自己等会就去打电话给叔父或者自己去山林里咬只野兽——

    还是移不开视线。

    我已经感知到云雀在看着我了。他从喉间传出一阵轻笑，连同我手掌处抵着的胸膛都在震颤。

    这家伙是故意的，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放弃过报复回来的事情，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

    我感知到自己吸血鬼的獠牙已经不自觉地在因眼前的美味而探出唇间。随着距离一点点的靠近，我终于忍不住地把额头撞在了他的身上。

    我剧烈地喘着气。“你一开始就知道……”

    云雀对此不置可否，抬手压在我的头顶，语调一如既往地寡淡，但能听出来现在是心情不错的，“你的眼睛都要黏在上面了。”

    他又道，“怎么，不继续了？”

    我抬起那双已变得艳丽到不像话的猩红眼睛看着他——我们四目相对。

    眼里因某种渴求而染着热意，我极力保持清明，对他一字一顿说，“我不会把你当做食物。”

    “——食物？”他又露出了那种带着嘲讽意味却又满是餍足神色的笑，“哇哦，你在对谁说话？”

    随即，云雀微微低下了头。

    我这才发觉我几乎是整个人把他困在了沙发里。他靠近我的时候，脖颈间那种过于吸引人的、如同罂粟一样的血让我身体几乎都在因为渴求而颤抖。

    云雀微微抬手，扯开了我的衣领。

    “——呃！”

    骤然袭来的尖锐的疼痛让我绷紧了身体，但在反应过来那是云雀做的后又缓缓开始放松。

    ……不，等等，云雀做得？

    瞳孔微微睁大，我嗅到从自己体内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味。颈间是云雀回给我的“回礼”。我意识到了他做了什么——

    一个人类喝了一个吸血鬼的血。

    我下意识地想要挣开他，却被云雀紧紧地禁锢了腰间。新生的吸血鬼力道太大，一个发力就能打碎一座山。我不敢再轻举妄动，同时嗅着两个人的血气。

    我的嗓音哑的不像话，低声问他，

    “云雀，你在做什么？”

    云雀不回答，更用力地咬了一口我的脖颈。随后他又用舌尖描绘了一圈自己留下的咬痕，舔走了旁边溢出的血。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喝了吸血鬼的血后会不会也变成这种不老永生的非人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云雀从来都不去想这种事情，他想做什么就会直接去做。

    我在此刻感到庆幸——庆幸把一个人类转化吸血鬼的过程并不是吸一口血这样草率而简单。

    ……但随之而来的。

    我已经能够感受到每一寸都在缓慢蠕动着、浑身尖叫着想要食物的饥肠辘辘的肠胃。饿到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着想要咬下去、咬下去——咬下去！

    “那么……”我轻轻呢喃，声音微不可察道，“这是你希望的话……云雀。”

    我张开嘴，咬在了他那显出青色血管的白色脖颈上。

    尖锐的牙齿对准了他颈间那两个不断散发着诱人气味的血洞，深深地、深深地咬了下去。吸血鬼的獠牙此刻深陷在他温热的血rou皮肤里，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液。

    云雀依旧咬在我的颈间，但手掌却用着发狠的力道死死地攥紧了我腰间的衣料。

    ——直到我终于听见理智的声音，一个恍然后停下了吮吸的动作。我轻轻地喊他，“云雀？”

    我抬起他的侧脸，微微低眸，看他因失血过多而变得略有苍白的脸。他的唇齿间染着一层红色，那是我的鲜血，此刻正顺着他的下唇流向了弧线漂亮的下颚。我滚动了喉咙，食髓知味，再次贴近他，去舔他下颚的那道血线。

    云雀在此时扣住了我的双手，而我则毫不设防地被他压倒在地上。

    ——位置转换。

    我看见他的喉结也滚动了一下。有点疑惑地想难道我的血液云雀很喜欢喝吗——？他压在我的身上，诚然我此刻能够轻易地脱离他的掌控……我没有动作。

    我看着他，云雀，他缓缓地压了下来。

    ……

    他吻上了我的唇。

    我完全愣住了。两个唇齿间都是血腥味的家伙在接吻——云雀撬开我的唇间，逗弄着我的唇舌。

    我舌尖轻颤，脑子还是转不过弯的状态，但吸血鬼的本能已经让舌头去自顾自地纠缠上、汲取他口腔中的血气。他餍足地从喉间传来一声短促的笑。随后吻的更深，几乎要叫我喘不过气。

    我无力地抬手轻抵在他的胸前，说是抵，实际好像才只碰到了布料。

    直到这个吻终于结束，我看着云雀微微抬头，从他的唇边拉扯出一道和我唇齿相连的暧昧的银丝。

    我抬手捂住了自己几乎烧红的脸。

    云雀不管不顾，一路接着往下亲，直至吻到那个他咬破的齿痕上，餍足地伸出舌舔了舔。

    ——

    我和云雀躺靠在沙发里，叔父给我打来电话。

    “我已经把你这个月的食物送到并盛了，刚刚忙完结束，是云雀接收的……你应该已经吃到了，味道如何？”

    我停住了，偏头看了云雀一眼。他显而易见是听到了，丝毫没有心虚的成分，眼睛瞥向我，“怎么，还饿吗？”

    叔父也听到了这句话，语调略有疑惑，“没吃好吗？因为你说刚刚转变，我拿的食物都是上乘较好的那种，分量也应该足够。”

    “……不，吃的很好。”我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回过头决定不再看云雀，继续认真地和叔父对话，“嗯……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