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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类似的话陈简平时没少听,可在这个场合怎么听怎么别扭。他罕见地拿捏不好态度,不确定自己是否也该用这种语气说话,感到很不适,想了想,觉得不能被她带偏了气氛,可以表现真诚,可以表现忐忑,绝不能像商业谈判似的没有人情味。可陈简实在是热情不起来,尽量保持礼貌:“过奖了,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冒昧问一下,是江砚说了我们的事吗?坦白说,您这次过来,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不是他说的。”“那您怎么知道……”“我儿子谈了新的男朋友,我怎么会不知道?”江太太说,“但他不肯讲,我自己想见你,只好擅自过来了,希望陈先生不要介意。”“……”还是这副腔调,客气又疏远,没表露出一丝亲近的意向,陈简隐约明白了。江太太充分贯彻她的准则,不浪费时间,直言道:“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和阿砚的感情发展到哪一步了——抱歉,我知道作为长辈不应该过多干涉年轻人的恋爱问题,但每家情况不一样,希望你能谅解。在我看来、可能不只是我,换作任何人,都会觉得陈先生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我对你没有任何偏见,假如有人说你和江砚不合适,那原因只能在他,不是在你。”“……”陈简准确地捕捉到重点,“您觉得我们不合适么?”“合不合适我说的不算,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那你们就合适。”说到这,她的表情仍保持最初的样子,算不上冷漠,可始终没有笑,“但我以为,两个人在一起,是短暂性的合适,还是长久的、一辈子的合适,不能只靠由荷尔蒙激发的爱情,也得看他们能否承担起对彼此的责任,对不对?”陈简忍不住皱眉,没懂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先生,作为一个母亲,我的出发点永远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但所谓的好,不等于一味纵容,江砚从小就是一个问题少年,现在长大了,问题更多,但他学会了掩饰,学会了阳奉阴违,最主要的是,他是一个百分百感性的人,从来不懂用理智做评判,我很担心他。”“……”“当然,更担心被他爱上的人。陈先生,我想你可能并不足够了解他,如果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你能接受么?”陈简心里蓦地一沉,还没沉到底,心脏又高高悬了起来:“比如呢,什么事?”江太太没有正面回答,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江砚是不是和你说,他跟周贺分手了,由于某些家庭原因,才一直瞒着家里没说?”“不是这样吗?”“不是。”……送走江太太,陈简独自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下午。杯里的液体早已凉透,天黑之前,他接到江砚的电话,问他在哪,为什么不回微信,还没下班吗。陈简没吭声,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一言不发地按了挂断。江砚很快又打过来,问他怎么了,干嘛挂电话。陈简沉默了一会,说刚才信号不好。江砚不疑有他,那腔调十分轻松,带几分亲昵的抱怨,吐槽说:“我妈终于走了,我现在回B市了,在家等你,快点回来,我很想你,有好多话想跟你说。”陈简说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第38章回去的路上堵车了。前方滞塞的车辆将马路堵得水泄不通,长长的车队望不到头。陈简搭着方向盘,愈发觉得手冷,而且烦躁。旁边手机在响,是微信,他瞥了一眼,江砚的名字跳跃在屏幕上,问他到哪了。陈简没回复,在车里找烟,半天没找到,只有一个打火机。他不停地按打火机,听着耳边啪嗒啪嗒的声响,思绪放空,眼前浮现出江砚那张迷人却戴着一张又一张面具的脸,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车堵的厉害,停停走走,几步一刹,叫人生出一股反胃似的晕眩感,陈简有点想吐,开得更加慢了,明明从公司到家里很短的一段路程,在黄昏之后一个微妙的时间交界点,仿佛一路往前横跨了白天和黑夜,街边的路灯渐次亮了起来。到了家门口,他没把车停进库,钥匙也没拔,直接下车,摔上了门。江砚早在等他,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是几道新菜式。江砚聪明,学什么都快,一开始炒鸡蛋都能炒糊的人现在已经会炖鱼了,虽说口感有待加强。陈简先换了鞋,脱掉西装,往餐桌上一瞥,四菜一汤,米饭已经盛好,江砚坐在桌边玩手机,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你回来了。”陈简面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上楼换了一身衣服,又去洗手。他们将近一周没见面了,刚一坐下,江砚就靠过来,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陈先生,你不想我吗?”总是这样问,想我吗,想我吗,想我吗,好像一刻也分不开似的。“想。”陈简抽出一双筷子,那神情好似冰冻,口吻硬邦邦的,再迟钝的人也不能不察觉。江砚以为他工作不顺心,“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没得到回答,江砚收紧了手臂,偏头去亲他。一个很轻的吻,陈简不躲也不回应,等江砚亲完了才道:“今天你妈找我了。”“……”简直是个爆炸消息,他这么轻描淡写地讲出来,江砚的笑容还没收,闻言差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陈简说:“你mama找我了,今天下午。”“她找你干什么?……不对,她怎么会去找你的?”“谁知道呢。”“……”陈简吃了口菜,rou丝炒得过火,盐也放多了,本该很咸的,他却没尝出什么味道。这时江砚放开他,老老实实回到座位上,掩饰住面色的僵硬,试探问:“她跟你说什么了吗?”“说什么?”陈简盯着那几盘菜,神色冷淡,眼皮都不抬一下,“说你的初恋男友其实不是前男友,是未婚夫,你们根本没分手,一直都有婚约,他心甘情愿忍辱负重,允许你在外面不停地拈花惹草,只要你过几年玩够了回法国跟他结婚?”“……”“如果真如你所说,已经分手、几年不联系,你父母竟然察觉不到?——这么蠢的谎话,只有我会信。”陈简本想为自己留点尊严,尽量心平气和,可情绪如果能控制,他今天根本不会回来。这一整个下午他想了很多事,不确定是否能相信江太太的一面之词,可问题在于,即便不想承认,他对江砚的信任的确不足以支撑他将这些真相全部否定。他没那么相信江砚。从相识到现在,他们争吵过,和解过,他以为每一次争吵之后对彼此的了解都在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