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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mmary:高启盛的一些回忆录。

    预警: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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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我哥从警局里阔步走了出来。陈书婷敲了一下他的头,嗔怒道“别让我那么担心”。高启强和她打配合,狠狠地吻了上去。

    然后我哥走向我。他抱住了我。我闻见他多日没有换洗的衣裳上留下淡淡的rou膻味儿,也抱住了他。我看见陈书婷转过身来看向我们俩,莫名地兴奋了起来,用鼻尖去够我哥的颈后腺体,逗得我哥一痒,笑着拍了拍我的脸,说了句“别闹”。看见哥笑,我也笑得开心。更令我高兴的是陈书婷的脸上压抑不住的别扭。

    不会吧,我心里暗想着,陈书婷不会真的爱上我哥了吧。

    高启强搂着陈书婷,我坐在副驾驶,小虎开车。陈书婷先行离开,我也回了家。后来我听唐小虎说了高启强威逼利诱三位股权持有人的事情,心里再次暗喜着,还没来得及去恭喜他,小灵通的大窟窿从天而降。短短三个月,小灵通的市场缩水的速度意想不到的快,产业欠下了近亿的债。进货的那一天我和老默在勃北的船上下棋,谁知道屁股下面坐着的就是补不起来的天坑。脑中的冰冷瞬间蔓延到全身,手脚冰凉,我抖抖嗖嗖拿起电话想打给我哥,却又鬼使神差地放下了。

    我哥第一次去见陈泰的场景忽然出现在我的脑中,他给那个老不死的家伙磕了三个头。我站在远处,看见他跪在沙尘里,身上是陈书婷嫌弃的那套蓝色戗驳领西装,懵懵懂懂被拉入权力的游戏,给在位者表达忠诚做狗低眉顺眼的模样。他舍弃自己的外貌,说话的语调和语气,甚至饮食的习惯。他微笑着拥吻陈书婷,慈爱地抚摸白晓晨的额头。他替陈泰挡下一个又一个污名,成为面目可憎的黑社会头子,离心底的爱人原来越远。就这样,付出了这么多之后,李宏伟羞辱他,不过是个臭卖鱼的婊子。

    双手覆上脸颊,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最终没有打那个电话。我知道自有办法。天堂无路,地狱有门。

    毕竟,有钱不赚,王八蛋。

    张大庆果然是程程的内线。我哥得知事情败露的程程和张大庆慌不择路,各自保命。程程还是帮了张大庆最后一把,也是这一把,顺利把他推到了我哥手里。

    明明是个Omega,力气并不大,可是我哥那一脚下去还是把张大庆踹得鬼哭狼嚎。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安欣很快就会来,便把我哥支开,以免安欣看见他滥用私刑。没想到的是我哥越踹越上瘾,又是一拳在张大庆已经青肿的脸上,质问着这他,怎么连弟弟都杀,还是人吗!

    我架着我哥的双臂,亲亲他的侧颈,信息素安抚着他激动的情绪,将他拉开了一段距离。我哥摸摸我的头发,靠在我身上有些泄力,随口说道:“阿盛,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我搂住他,心里感动地紧。清香的苹果味儿萦绕在我的鼻尖,我知道他的发情期快要来了,吐露的都是最真实的心声。

    安欣来了。还是那样,对我们没有一个好脸色。我哥和杨健介绍自己和安欣是朋友,热情地像一只摇尾的狗。杨健边笑边点头,安欣却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警察撤离之后,陈书婷让我哥和陈泰解释这个突发状况。随后他们拥在一起,可我却越发笃定了一个事实。

    直到事情无法挽回之后我曾很多次的想过,若是当时没有这么聪明,或者没有这么自信亦或笃定,我哥的日子会不会能更好一些。我理应早一些明白,我最爱他并不代表他应该最爱我,我也没有任何的权利这样去要求。我明明知道他一定会因为那十三岁开始拉扯与积攒的汹涌爱意而答应我,我却仍然选择了一意孤行。

    老默会掐着我的手腕,直到它变成青紫的颜色。我们在赌场的外面打了起来。他喘着粗气,手已经抖得厉害却还揪着我的衣领。为什么不听老板的话,他如是质问。我的嘴角在出血,但仍然在上扬,我讥讽他不过是一条杀人的狗,现在不过是勒死了光头勇,到也没必要把前因后果问的滴水不漏。我给他的左脸又加了一拳,他妈的,高启强是高总,老子就不是吗!

    他有些神情恍惚地坐在地上,然后仰起头。他不骂了,也不喊了,把绳子团了一团放回工具箱,在唐小虎的搀扶下离开了赌场。我想他是恨我的,他没有理由不恨我。我们,不只是我和老默,还有唐小虎,还有那个和我一起记恨陈书婷但装得很好的唐小龙,我们都不过是狗。明明是一个品种的败类,我借着名字前的一个姓要分出三六九等。我不知道什么能让他在穷途末路的时候还能紧紧地闭着嘴,正如他在高启强床上的时候明明很爽却能按照要求不出声,但我知道什么能让他破口大骂,我两瓣唇一张,轻飘飘一句"黄瑶”,就可以让他跪在我面前,捧出本就不干净的血。

    在那个找李宏伟的阴湿的夜晚老默还是这样的表情。他很明显已经不想再多言,我的怒气也被逼到了顶峰。

    我忽然想起李宏伟挑衅完我哥的那个晚上,高启强一个人坐在敞亮的客厅里,又羞又气。那时陈书婷已经带着高晓晨睡了,空荡荡的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他的手在流血,可能是在摔碗的时候划伤了自己。我带着有些呆滞的他清理伤口,冲清水涂碘酒。他全程一言不发,呼吸声都小心翼翼的。这副模样我太熟悉,十几年每个悲伤的夜晚都是这样爬行而来。疼痛在夜晚被放大了数倍,连同伤心也是,丝丝缕缕割破他腐烂的自尊心。我闻见苹果香散开在空气中,难掩着的悲伤彻底宣泄。冰凉的指尖轻轻地交汇,连同呼出的炙热的气体。他推拒的动作绵软无力,情到深处也只是喃喃自语。"阿盛,你也要这样吗......”他哭了,我也哭了。我撒着慌,反责他,我可是哥最好的弟弟,哥别这样说我,我伤心。

    他哭得越来越厉害,痉挛着小声抽抽,"我做小伏低,一路爬过来,舔过多少人的鞋尖,已经记不清了"。毕竟鞋尖是用来擦亮的,它们可尖可圆可方,可以挑起下巴作为恩赐和鼓励,也可以钉在腹部让他承受生命难以言说之痛。我环抱着他的双臂越来越近,像要把他揉烂在骨子里,这样哪有什么不好呢,血浓于水,我们是最亲近的爱人。哥,要是陈书婷爱上你了怎么办?我问。他又和小时候一样,用厚软的唇珠描摹了我的唇形,最后蜻蜓点水在我的额前一吻,"我的孩子没了,阿盛。"他是这样回答的。

    老默说用刀,我说用冻鱼。冻鱼毕竟比不过刀,但是我喜欢。

    哥哥生气了,特别生气,暴怒着抽了我两巴掌。脖子好像破了,疼痛酥酥麻麻席卷了我全身,向下涌向双腿间。小龙小虎没有得到命令,根本不敢动,看着我掐着我哥的腰把他嵌在我怀里。他的头发浓密而凌乱,轻扫我的鼻尖,气急了的眼眶哭了似的泛红,红润润的嘴唇一张一合美的不像话。他要抽我,我就给他抽,直到他打骂尽兴。我知道我哥天底下最会疼人,并且最疼我,果然也就是五六个巴掌的小事。我把他摁在身上拍背抚气,小声安慰"李宏伟肯定活不了",然后不顾唐家兄弟的存在,手往他衣服里探。哥哥又哭了,抱着我的头颤抖,他扯着我的头发,顾不上骂我没大没小,单单地重复"我就你一个弟弟......",傻了似的。我知道他那是难过极了,清清白白的弟弟,手上沾了血,他还觉得是他的错。

    我的手从他的衣服里滑了出来,回到了他的后背上:“别哭,哥,别哭。阿盛没事,阿盛在呢。”

    又见到了安欣,他有白头发了。我边喝茶边笑。陆寒问我脖子上的伤怎么来的,我还愣了一下。我哥说,“我打的”。

    陆寒一脸迷惑刚要追问,安欣立刻就张了口:"亲兄弟,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吗。"语气中的讥讽和蔑视无处遁形,难以藏在轻飘飘的关心和护佑之下。我哥的脸色立刻暗淡了下去,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全然没有了方才在门口招展请茶的气势。他就是这样,平时再怎么滴水不漏,在安欣这里,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直到实在挂不住,才征求意见似的嗫嚅着"请回吧"。

    他在安欣面前极力装出的无所谓,总是能被安欣的一句嘲讽或一个冷眼彻底崩裂。

    2000年刚遇见陈书婷的时候,我向她介绍,我哥没谈过恋爱,没有孩子。我承认私心之大,安欣在我的心里如同一根粗大的黑笔,在我哥纯白的纸张上划上一个巨大的叉。我记恨他,厌恶他,我哥两处连我都没有见过的隐蔽的地方,他见过,一个在身体,一个在心里。直到现在,依旧如此。他有多想告诉他孩子的存在,只有他自己清楚。Omega的身份让无数人用言语作践他不过是靠着身段上位的婊子,只有最亲近的一帮人知道他守节。开放的时代不代表高启强,正如他自己所说,找男朋友找谁找不到呢?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高启强就可以泪往心里咽守半辈子,不过旁人是一面之词,安欣就可以拍拍屁股走得无影无踪。

    我约出了安欣。他调笑着问我,不会也想请他吃面吧。

    猪脚面像是触发开关,我知道我疯了,甩了他一拳,然后是一脚尖头皮鞋痛击胫骨:“请你。”

    他反应比李宏伟快很多,很快扑了上来。我虽然会打架,但也不是警察的对手,被钳制在桌子上。他大约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喘着气近乎咆哮:“高启盛你想干什么!你是袭警!你他妈是不是不仅贩你还磕!我,我以为你要自首!我就不该给你机会!妈的!”

    我把啐掉嘴里的碎rou和残渣,笑嘻嘻地,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怎么会呢,你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况且小舅子和哥夫讲两句话,顶多家庭内部矛盾吧。”

    他扔开我,一脸不可置信,好像我精神状态不正常。我拽开椅子坐下来,捋了捋头发,开始慢慢喝热茶。

    “毕竟,你们有过一个孩子了。再狠心,也不能否认它的存在,对吧,安警官。”

    我看见他晴天霹雳般的眼神。

    我知道,这世界上欠我哥债的还命鬼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