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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说过我欲成佛。”释空淡淡道,“师父说过,信仰不过是一种心的寄托,释空只求因,不求果。”“你会后悔的。”“至少现在不。”“终有一日,我会叫你自行来到我的面前。宽衣解带,求着叫我享用。”“那你便等着好了,”释空短暂冷笑一声道,“我比你还期待等着瞧那一天究竟会不会到来。”……于是傍晚的时候,安乐寺众僧不意外地听到释空又因对释圆出言不逊被关了禁闭——每日只许在禅房与佛堂之间来往,不得去后院,不得去圆海那儿看望,同样,每日给慧能师兄送药送食的任务也交于了其他人。释空什么也没说便接受了这样的惩罚,听下午见到他的师兄说,他分明看见释空一脸平静地跪坐于佛堂蒲团之上,平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只是每次有香客从他身边走过时,他都会停下诵经声,淡淡重复道——“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了。”“你们拜的是妖,他不会保佑你们的。”“不要再来了……”香客们各个一脸晦气,匆匆打从他身边走过,久而久之,人们干脆便绕开他走了——但是释空似也不在意,笑了笑淡淡地又开始念他的经,只是不会再停下与他人劝说。直至傍晚日落,最后一名香客也离开了禅房——今日负责打扫供台的是释忆,比释空更小的年纪,大约也就十一岁,此时他垫着脚,用干净的纱布好好将香鼎旁掉落的香灰清扫掉,然后又端端正正地摆回去……放下脚跟,身后的木鱼声还未断,他抬起头看了眼头顶上的佛祖头像,盯着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叫了声:“释空师兄。”敲击木鱼的声音停了下来。“你看这佛像是不是和以前长得不太一样了啊?难不成是天儿太冷,冻坏了么?”释忆一脸天真转过身来,一双眼天真地看着释空,“总觉得,佛祖看着好像不会笑了似的。”垂着眼的和尚抬起眼,扫了眼佛像,不回答他这小师弟的话,却只是淡淡问:“打扫完了?”“嗯。”“打扫完便回去吧,剩下的我来做。”释空站起来,牵起释忆的手带着他走出佛堂,来到外面时他看着这孩子被冻得缩了缩脖子,犹豫了下这才弯下腰,半蹲在他跟前道,“方才说得那番话,千万记得莫与旁人说。”“咦,释圆师兄也不行么?”“不行。”“释佳呢?”“不行。”“那那那,释然呢?”“也不行。”“……”将朋友的名字都讲了个便,释忆猛地捂上嘴,点点头,然后冲着释空挥挥手这才蹦跳着离开了……只留下释空一人站立于佛堂前,良久,他转身来到佛堂的角落阴影处拿起了那把扫雪用的竹扫帚,经过一面墙边铜镜时他仿佛不经意偏头看了看,铜镜之中的小和尚唇角微微抿起,慈眉善目的模样,眉眼比较之前似乎真的有了什么不同……释空抱着扫帚走出了大殿,买过门栏时,一阵晚风吹过,他停顿了下先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头认认真真地扫了台阶上的灰尘,扫完了地,他将扫帚靠着门边放下,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一个等待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人。但是今晚,这个人依然没有出现。他本来应该失望的,但是他随机惊讶地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失望——当他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时,他居然令人奇怪地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心也跟着放松了下来,嘟囔了声“别来了”,他转身回到大殿里,于一个蒲团前端坐下来,那纤细的身板稍稍挺直了些,柔和的眉眼也变得稍许严肃……释空想了想,拿过过了放置在贡台上的木鱼,轻敲木鱼发出“咚”地一声极为清脆灵动的轻响——他闭上眼,开始诵读经文修行晚课——“阿难。如是众生一一类中。亦各各具十二颠倒。犹如捏目乱华发生。颠倒妙圆真净明心,具足如斯虚妄乱想。汝今修证佛三摩提,于是本因元所乱想……”身后一阵冰凉的夜风吹过。大殿之中烛架上的烛火轻轻颤抖。身后原本紧紧关闭的大殿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不知道是风所为,还是……释空的心突然轻轻一颤。“小和尚?”“小和尚……”风中,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呢喃。“立三渐次,方得除灭。如净器中除去毒蜜,以诸汤水并杂灰香,洗涤其器,后贮甘露。云何名为三种渐次。一者修习,除其助因。二者真修,刳其正性。三者……”闭眼诵经的年轻和尚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他原本舒展的眉稍稍蹙起,双眼紧闭,却并不回头去看,像是早就知道了身后发生了什么——“,卷八,说的是十类众生——唔,之类之类的,小和尚,你是专程要念给本君听得么?”身后传来不正经的笑,这样冒冒失失闯入的人终于还是打断了和尚的诵经,他停了下来,睁开眼放下木鱼,转过身看着此时此刻拢着袖子站在门槛上的白发男子,此时此刻,他那双红色的瞳眸正看着他,满脸不正经的笑——幻觉。莹莹雪地映照着佛堂的门前,那人的身影就好像他真的回来一般,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然而释空却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痴妄执着而形成的——幻觉啊。“你怎么又来了?”和尚站了起来,“佛门禁地,不是你这种妖怪该来戏耍的地方——快从门槛上下来!上次不是已经告诉你了,门槛便是佛祖的肩,怎么能踩在佛祖的肩膀上!”“嗯,就你们规矩多,佛祖可不承认这门槛是他的肩,上回本君可是专程去问过了”那男子笑的眯起眼,却还是生怕了惹怒面前的小和尚似的从门槛上走了下来,他来到那小和尚的跟前,“在做什么?念经呀?”释空闭上眼,拧开了头:“被你打断了。”“那你继续啊,本君陪你念。”那男子说着,便与另外一个铺垫上坐下来——吊儿郎当的坐姿。释空挑高了眉,似乎又要发火,而男子就像是专程在等着他做出这样的反应似的,又笑嘻嘻地展开了笑颜,他伸出手,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