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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在墨奕,向来是剑不离身,况且,如今影踏剑不在我手边,我总觉得不能安心……”韩璧正要跟他说说道理,门外却传来了一把毕恭毕敬的声音,大概是某位长秋宫人。“陛下有令,沈知秋送韩大人到长秋宫后,一个时辰内必须回太极殿戍守,如今时间已是快到了,我便是来提醒一声。”沈知秋:“我要回去了。”韩璧:“在陛下身边,你要多加留意。”沈知秋点了点头,又怕韩璧看不见,补了一句:“我知道了。”话已经说到这里,然而沈知秋没有起身,韩璧也没有松开手。沈知秋低声道:“其实我轻功很好,赶回太极殿也很快的。”“那就再留一会儿。”说罢,韩璧心领神会,再次俯身吻住了他。第62章明栈送走沈知秋后,韩璧独自站在后花园中,立成一株矜持优雅的棠梨树,月下依稀可见他脚下春草绵绵,花繁锦簇,长秋宫虽已空置多年,却一点不失昔年风范。韩皇后生前尊荣极盛,死后更是不减,且不提长秋宫迄今仍然是宫中禁地,单就每年花费在为它修葺维护的款项和心血,便是连如今的赵皇后也难免自愧弗如。宫人不远不近地站在一旁,低声劝道:“韩大人,您还是早些休息吧。”韩璧有些恍惚,想起儿时他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跑,同样也有宫女在一旁焦急地劝他“小公子,夜深了,明早再玩吧”,然而自从宋氏余孽闯宫那一夜起,长秋宫人尽数死于歹人刀下,如今守在长秋宫的,全是陛下亲自挑的心腹,虽是个个机警聪敏,却让韩璧感觉尤为陌生。大概是沈知秋不在身边,就会令人倍觉多愁善感。“要是现在不睡,过两天怕是没机会睡了。”宫人提点道。“有理。”韩璧笑着点了点头,优哉游哉地晃回了房中。翌日,天刚蒙蒙亮,韩瑗便板着一张刚正的脸,颇有气势地进宫请旨去了,近来京中琐事繁多,隐隐含着风云变幻,人人自危,朝上气氛一日比一日沉重,唯独韩瑗是个直脑筋的硬汉子,不顾氛围场合,向着皇帝就是一阵诉苦。“这个墨奕,目无王法!尤其是那个萧少陵,简直是胆大包天,昨日敢带人闯京城卫,今日就发话要闯天牢,若是不严加惩罚,明日说不定连禁宫都要闯上一闯!”皇帝本就看不惯江湖人士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锐气,如今听韩瑗一说,便沉声问道:“你待如何?”韩瑗:“臣愿领兵前往,将墨奕众人捉拿归案!”暂且不顾韩瑗,皇帝审视的目光转向站在前头的太子,问道:“朕听说太子与墨奕关系匪浅,轩儿,处置墨奕一事,你有何见解?”太子朗声答道:“父皇,那些没凭没据的小道消息,根本不足为信,先不提墨奕与儿臣绝无联系,况且,如今墨奕先是出了一个屠杀朝中重臣的沈知秋,后是来了一个目无法纪的萧少陵,依儿臣看,京郊重地,确实不能再姑息养患了。”皇帝又问:“丞相怎么看?”“回陛下,依法惩处即可。”韩珣俯首答道。墨奕虽是江湖大派,然而它耗着的却有一部分是皇帝的私库银子,正因如此,墨奕才能在京城开宗立派,数十年来风头不减,朝上众人对此均是心照不宣。如今墨奕脱离掌控,越发不安分了,陛下面上看不出来,心里肯定不悦,因此亦无人敢去为墨奕多说一句好话,生怕触了这位有着铁血手腕的皇帝的霉头。皇帝望向韩瑗。韩瑗沉吟道:“墨奕乃江湖剑宗第一大派,人人精通剑道,以一挡十不在话下……”言下之意,便是说若然此事完全交由京城卫处理,他们人手不足,难以成事,“臣请抽调南门府卫五千人,随京城卫一行查封剑宗墨奕。”与独立建制的羽林禁军相反,南门府卫驻扎在宫城以南,直属兵部,负责保卫京师安全,如今韩瑗提出借调五千将士的请求,虽然不少,但也不算过分。皇帝略一挥袖:“准了。”韩瑗领命。皇帝微微眯着眼,当中隐约可见一道精光划过,与他脸上疲惫的细纹复杂地混合在一起,构筑出一副冷酷而又坚硬的神情,“如有反抗,格杀勿论。”韩瑗曾任辽北将军,刀下亡魂无数,性子雷厉风行,如今听了这格杀勿论的命令,仍旧是面不改色,再次朗声应令。京城以南,风吹雨打之中,京城卫倾巢而出,统领韩瑗同时领着数千南门府卫,如同漫天遍野黑压压的鬼影,怀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向着墨奕席卷而去。墨奕峰中,原本是波云诡谲,盘亘着厚重阴霾,终于有一场疾风骤雨,铺天盖地坠了下来。岳隐孤身一人,独自站在山门之前,正对着悠长的石梯,伴随着一声惊雷,他拔剑而出,剑声划雨而过,似是能割碎雨丝,却又悄无声息。韩瑗:“就你一人?”岳隐面不改色道:“岳某既然身负墨奕巡守重责,便是纵千万人,我独往矣。”韩瑗淡淡开口:“萧少陵呢?”岳隐挑了挑眉,笑着叹了口气:“韩统领难道不知道,想跟我大师兄对打的人不知凡几,向来都是要排队的。”韩瑗抬眼望他,手中刀光一闪:“我若是把你干掉,排在我前面的人不就少上一个了?”“道理确实是这么讲的。”岳隐微微一笑,“可惜我们墨奕,向来不讲道理。”墨奕山门大开。数百名身穿墨奕行衣的剑客持剑而出,似是一道由无数剑影糅合而成的坚不可摧的屏障,全数行至岳隐身后,步履稳如磐石,不慌不张,不见惧意。韩瑗摇头道:“说好的单打独斗,不是吗?”岳隐冷哼一声:“你带了这么不下五千人来我墨奕寻事挑衅,却跟我讲单打独斗,韩统领,你当我是萧少陵吗?”“我奉圣上命令,前来查封墨奕,名正言顺,何来不义之名……”韩瑗解释了一半,忽然哑声。恰逢其时,萧少陵的声音沉沉地回荡起来:“是谁在说我坏话?”人未至,声先行。只听一阵剑鸣震天,伴随着破空般的锐响,墨奕弟子们自觉如潮涌般分成两端,萧少陵原本是撑着一把纸伞,如今这把伞却被他往上一掷,顺着风盘旋而上,他则手持辛翟剑,从人群之中跃步而下。岳隐语气凉凉地开口:“大师兄,有人要与你单打独斗。”萧少陵:“单打独斗有什么好玩?不如一起上吧!”话刚落音,两旁的墨奕弟子应声齐喊:“来战!来战!”风向倏然一转,游荡半空的纸伞旋转地摔到地上,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