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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菲,丝毫不比忠顺王爷的打赏廉价,甚至犹有过之。听见这个,忠顺王爷不过是挑了挑眉梢,李平却拧起了眉头来。他听出来了,说话的这是北静王府的长史,他这是想干什么?或者说,北静王这是想干什么?!他也不想想自个儿是什么身份,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异姓王罢了,难道还敢跟他家王爷相争不成?戏台上的环官儿也顿住了身形,略一迟疑之后,向着北静王的方向福了福身,方缓步退了下去。因他一直低垂着螓首,是以并没人看清那嘴角漠然的冷笑。两王相争啊,却不知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了。他这么一个低贱的戏子,能引得两位王爷杠上,怕是日后就真的要成名了。呵,这于他这戏子来说,倒算是件幸事吧!?贾环并不管雅座上那两位王爷如何打嘴仗,回了后台便径自卸起妆来,身边只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帮忙。贾环见她面带忧色,欲言又止的样子,知她听见了方才两王的打赏,担心他沦为玩物,不由拍了拍她手背,轻笑一声安慰道:“无妨,且让他们争去。”“爷……”丫鬟却哪里能就此放心,讷讷地唤了他一声,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又见他面色虽温和带笑,一双眼睛却漠漠然波澜不兴,显见是浑不在意己身的,不由得便红了眼眶,强忍着没掉下泪来。毕竟,这还是在戏园子的后台,她若是掉了眼泪,怕是又要叫爷受挂落。两个人正忙活着卸妆,就见戏园管事一脸赔笑地快步过来,手中捧着两张名帖递到贾环面前,“环官儿,快瞧瞧,忠顺王爷和北静王爷都下了帖子,要你明儿到府上去唱堂会呢。只是十分不凑巧,两府都选在一个日子,叫你选呢。”说罢,便隐带嘲讽地看着贾环。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要如何选,最后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哼,不过是才唱出点名堂,便端起架子来了,合该好好受点教训才是呢。贾环犹自处理着自己的妆容,对那两张帖子连个余光也未给。待到他将头上的饰品都除了下来,才道:“万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朝廷又是尊卑有序,还有什么好踟蹰的?”淡漠的眼神扫过班主,完全看不出那是一双在戏台上风情万种、顾盼神飞的眼睛。管事其实也是这么个意思,毕竟北静王爷比起忠顺王爷来,名声可是仁慈多了。不过,这等会得罪贵人的事儿,还是让他环官儿来出面得好。待戏园管事出来回话的时候,两位王爷皆早已离开,只留下两位长史相对而坐。两人虽则言笑晏晏地闲话,心中如何想的却也只有自己知道了。当得知了环官儿的选择,李平不由得朗笑一声,拍了下北静王长史的肩膀,道:“真是抱歉了,这回当是我们王爷拔了头筹,倒要叫北静王爷多等几日了。既如此,那我便告辞了,明日王府摆堂会,当有许多事要忙呢。”接着,又转向那管事,吩咐道:“今儿个叫环官儿好好歇着,明儿一早王府便会派车来接。”说罢,又瞅了北静王长史的臭脸一眼,哈哈笑着甩袖走了。☆、第002章虽然早已明白,自己一旦在那戏台上唱出点名堂,早晚会再次碰触到当年的人和事,早已在心底为自己打好了气。贾环本认为,不管面对了什么,他都能够漠然处之,将一切都摒弃在心扉之外。但很显然,他错了……“爷,您怎么样,可是做噩梦了?哎呀,看看这一头的汗,我给您倒杯茶去……”丫鬟本是睡在外间的,听见了里面的呓语和惊呼声,连外衫都没顾得上披,便连忙小跑着进来。一打眼便瞧见,她家爷脸色惨白地坐了起来,额上、脸上全都是汗,微张着嘴连连喘着大气。贾环一手按在胸口上,一手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拭着汗水,待将茶水接过了也不急着喝,缓了缓脸色,道:“彩霞,我没事,不过是梦见个小鬼儿罢了,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明儿还有的忙,你也快去歇着吧,去吧。”说罢,向丫鬟勾了勾嘴角,摆着手将人打发出去。彩霞有些放心不下,瞧环爷这模样,怕是梦到了当年荣府被抄之后的事了吧,心里怕是不知道多难受呢。荣宁两府那么多主子奴才,落得下场最惨怕也数得上环爷了。只是,她一个做奴婢的,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怕也只有好好伺候着罢了。打发走了彩霞,贾环也并没有躺下,反披了件外袍起身来到窗边。方才,他梦到了当年的人和事,梦到了那个早已经不属于他的家,梦到了那些早已重享荣华的家人,也梦到了那个早已将他舍弃的老爷。当日荣宁二府被抄,贾家阖家上下都被抓进大牢,等待朝廷的处置。贾环尚且还记得,那时的自己不过刚满十五岁,尚且还是个天真无知的少年,心中惶惶惑惑之余,却也并没有太多恐惧。毕竟,他贾环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子,连闯祸的资格都没有,有什么罪过也落不到他的头上,左右都有老爷和哥哥们在上头顶着呢。然而,厄运却绕过了旁的人,也不知为何地笔直落到了他的头上。就连两府那些有些体面的奴才还没发卖完,他贾环却已经被人拎出来买走了。而买走他的,竟还是个戏班子。呵,本是个国公府第的少爷,冷不丁地就成了个下九流戏子,他合该一头碰死啊!更加让贾环崩溃的,却是那后面发生的事。那日他才被卖了去,第二日就传来了消息,荣国府得了恩赦。当今圣上一道旨意,老爷贾政不但不担罪责,更是得沐天恩恢复世职,一家上下又重新回到那座敕造的荣国府里。多么让人惊喜莫名的消息啊!贾环却还记得,因他那时不听戏班班主的,被狠狠地教训了关起来。等他被关了好几日之后,才知道这件事,当场便哭了个昏天黑地,叫嚣着让班主将他送回府去。而那之后的情形……贾环已经不愿再回忆。总之,从那之后,他便不是荣国府的环三爷,也没有那个是他生身之父的老爷了。古往今来,贾环不知道有几个人旁观过自己的丧事,他只知道自己是其中一个。一个不成器的庶子,能够得到那样体面的丧事,倒很是难得的。政老爷当初那么做,如今想来就该是在教他呢。既然已经丢了贾家的脸,就赶紧去死吧!奈何,他贾环是个不听教的。仰首望一眼床边的弦月,贾环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在那清冷的月色映衬下,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温度。不过是又想起了当日的事,就这样也不能安寝,他的心境还是不过关啊。若是叫师父知道了,定是要再教训他一顿的。贾环无声地喟叹一声,迈步回到床上睡下。明日还有堂会要唱,又是在忠顺王府的堂会,可不能精神不振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