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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若亲母的太太王夫人……贾探春悄悄地瞥一眼王夫人那因笑容而愈发丑陋的面孔,默默地将她排除在了规划之外。就冲着王夫人对贾环的恼恨,她并不相信对方还会对自己这个贾环的一母同胞怜惜,不被她插刀泼油便已经是走运了。而且……贾探春也并不认为太太还能有什么能耐,就看着那张带着疤痕的脸,父亲大概再也不会踩她的房门;日后荣国府的交际应酬,也绝不会再让太太出面,她的亲事相看指望不上太太。贾家,丢不起那个脸啊!王夫人并不理会贾探春,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过去。在她的心里,早就已经将这个贱丫头判了死刑。一个出身下贱的庶女,居然还敢跟她耍心眼儿,往后有这贱丫头受的。要知道,她可是姓王的,还有个生而不凡的闺女在宫里呢。“元春的信?快拿来我瞧瞧。”贾母正是神情恹恹的,这会儿却立时来了精神,将那信接过来。她先是验了验信上的封印,方才放心地打开来看。宝贝孙子做伴读的事泡了汤,居然换成是过继了去的贾环,贾母的心情是复杂的,但闷闷不乐却是不可避免。再兼之,先是找不着贾环,后来找着了又不听话,再去找的时候又不见了……贾母的心啊,一会儿上一会儿下都快要拧着了。她现在就是犯愁啊,万一再找不着贾环,宫里面问起来了该怎么办?实在不行,就……唉,现在的小孩子都不容易养活,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意外就夭折了呢。贾元春的信很简单,并不敢些太多内容,只是问弟弟贾环进了宫做伴读,为何家里不跟她知会一声,也好叫她能看护弟弟一二;另外,为何听说弟弟竟然已被过继到了旁支,不再是荣国府的子弟,她要知道弟弟的详情。“这……”贾母渐渐收敛了面上的喜色,将信递给焦急的王夫人,独自坐在那儿沉吟不语。没办法,老太太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如今也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又是贾环!”王夫人攥着佛珠的手,狠狠锤在几案上,眼睛狠狠地瞪向贾探春,咬牙切齿地道:“他居然已经进宫了,不是说,不是说……”不去的吗?贾环……已经进宫了吗?在王夫人的厉目之下,贾探春往丫鬟身后瑟缩了下,心思却放在了别的地方。说起来,贾环是她的亲弟弟才对,她们俩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弟,再没有这么亲近的了呀。“去,把两位老爷、大太太,还有珍大爷请来。”贾母沉思了半晌,抬首向着丫鬟鸳鸯吩咐,后又转头向贾探春道:“三丫头且先回去吧,也别总是做这些活计,多寻宝玉、黛玉他们玩耍。”“是。”贾探春乖巧地答应一声,向着贾母等告退离开。尽管,她心里是万分不情愿,也不知道她那弟弟会是个什么结果。有荣国府老太太的召唤,贾家的几人到得都很快。贾母一见人到齐了,便将上房里的丫鬟婆子打发出去,另命鸳鸯好生守着门口。赦大老爷见状便有些挑眉,问道:“老太太,可是出了什么事?”能让老太太这般郑重,想来还不会是件小事呢。贾母淡淡地瞥一眼贾赦,并不去理会他,而是向着贾珍正色道:“珍儿,这阵子我思忖了良久,总觉得过继贾环这件事有些不妥,是以……咱们是不是就算了吧。”她已经想明白了,既然贾环不知何故得了圣上青眼,那他就必须是荣国府,是她贾史氏,是她政儿的儿子。那个什么贾敕,死都已经死了,哪还用得着儿子传香火。满屋子的人一听这话,俱都是愣在当场。之前过继贾环的时候,这老太太可是连连点头的,根本不曾出现过丝毫犹豫。这会儿才想着后悔了,反应未免太过迟钝了吧?!不过,他们也并未疑惑多久,贾母接着便又说道:“今天大姑娘送信出来,说是贾环已经被接进宫去了,单独安置在同皇子们并排的宫院里。”原来,是因为这个。赦大老爷是知道贾环已经进宫了的,还知道乃是当今圣上亲自去接的,这是昨日刘三来知会的。不过,他并没跟旁人提起,大老爷很乐意看身边这些人的笑话呢。过于贾环过继的事,老贾家当初也并未声张,过继个小子而已,能是多大的事。却不曾想到,如今竟然弄出这么多麻烦。贾珍就有些不耐烦,不过也没多推诿,便道:“依老太太的意思办吧,回头我就开了祠堂,知会各位族老一声,将族谱重新改回来便是。只是,这回咱们可就得定下来,不然这族谱整日改来改去的,也不成体统啊。您说是不是,老太太?”“嗯,珍儿说得很是。”贾母知道这是贾珍下通牒呢,也并不生气,反笑意盈盈地答应了。只要目的达成了,她也不会跟这些小辈们计较,不然岂不是有失老封君的气度。贾政在一旁稳坐,看着别人商议自己添减儿子的事,丝毫没有吱声的意思。自从贾环能进宫当伴读了,他的心里就被悔恨填满——他失去了一个儿子啊!因着这个,他看老太太和王夫人都不顺眼,连荣庆堂都有几日没登门了。直到此时见老太太为他cao心儿子的事,心中才重又升起孺慕之情。到底是亲娘,知道替他打算,比有些人强多了。他一转眼瞧见了王氏的面容,那上面又是疤痕又是恼恨的,别提多难看膈应人了。政二老爷厌弃地皱了眉,别过头去再不看一眼。这女人若非有宝玉、元春,若非出身世交王家,哼……“这事儿吧,怕是没那么简单啊。”☆、第60章冷眼旁观着几人轻描淡写地处置着贾环的身世,赦大老爷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这要是换了他,会是个什么待遇。贾赦并不愿深思,若是同样被这样议论,大老爷他怕是会翻脸掀桌子的。待见到老太太同贾珍三言两语便达成了协议,赦大老爷拍了下巴掌,眼神在他们之间徘徊一下,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可不光是开了祠堂,改了族谱就能行的。”话语间颇有些虱子多了不怕痒。贾母闻言便皱起了眉,隐含不悦地问道:“赦儿怎么这么说,里面有什么缘故不成?”还是说,你看不惯你弟弟重新找回个当皇子伴读的儿子,想要从中作梗?!不过这也难怪,谁叫贾赦不像政儿,膝下就没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呢。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的,是个贪花好色的浪荡子,也就能给府上跑跑腿儿;贾琮,那就更不用提了,一个贪玩蠢笨的活猴儿,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出息不了。再看看政儿的膝下,珠儿聪慧少年进学,只可怜那孩子英年早逝,但好在还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