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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确是错怪任万成了,因为就算任万成不在,他也依然会梦到这些,犹如真的发生过一样。寒暑假回本市的时候,他还是多住在爷爷家,偶尔去母亲家住。每次放假再见任万成,他就都会觉得和任万成的距离变的远一些。尽管任万成见到他还是会笑、还是会看着他、还是会叫他“哥”、还是会和他聊天、还是会叫他出来玩,但他却觉得生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觉得。也许只是因为已经比他高、比他结实、比他聪明的任万成,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围着自己转,兴高采烈的脆生生的喊自己一声:“哥。”他感觉任万成离他很远。因为他们不是同一种人。他是比不上任万成的。那些梦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变了,但他是突然意识到的。大一暑假那年回去,见到任万成的第一天的夜里,梦中的木架床伴随着任万成压的极低的一声声“哥”的粗喘嘎吱嘎吱的轻响,他恍恍惚惚感觉躺的是初三的架子床时,就听到了任万成有些无奈不快般从鼻腔呼出长长的气,接着他好像跟个玩具一样被任万成抱了起来,坐在任万成腿上,被对方搂着,边亲吻边继续,但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醒来后他边吃早饭边慢慢反应过来:任万成似乎差一岁就是法定成年的男性了;任万成的变声期好像已经过去了,声音听起来就像冬天的阳光那样暖人;任万成长大了,看起来不再像个孩子、而像个男人了……——但他就是和这样的男性在梦里发生关系。而这个男的就是他弟。他拿着筷子在夹菜的手停了下来,他的咀嚼也停了。接着他不疾不徐的放了筷子,勉强的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喝了两口粥,就说“我吃不下了”。“才吃那么点?”母亲有些不放心的问。“……我不太饿,一会儿再吃吧。”他撒了谎。他当着母亲和继父的面表现的很镇定,只是胃口不太好而已,等他们出了门,他就冲到卫生间呕得天昏地暗。那会儿任万成还没放假,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之后他实在是吐不出来了,才颤颤巍巍爬了起来,漱了口。他以为他麻木了,实际上他没有。也许这还是值得他庆幸的。大二第一学期的时候,有一次任万成打电话,他问任万成:“你想考哪。”任万成笑着说:“XX大学。”但元正礼怎么听着任万成好像没多大热情似的。“……妈给你定的吗?”他皱了眉问。XX大学是一本211、985院校,任万成上问题应该不会很大。只是离家和元正礼所在的城市不怎么近。“不,我自己选的。”“那你怎么说的很勉强?”任万成就笑了笑,说“没啊”,接着谈了其他的话题。他大三那年,任万成上了XX大学,成了新生。也是那年,他爷爷病了。寒假的时候他就在爷爷那照顾着。大三下学期四月,他爷爷就走了。他赶了回去,那几天下着大雨。他就又怔怔的送走了爷爷。回到学校那天晚上也在下雨,黑乎乎的天黑乎乎的地,只有路灯和来往车辆的等明晃晃。任万成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他说我刚回学校。任万成就说:“我现在就在你们学校,你在哪?”那会儿他刚进学校正门,撑着雨伞,站定在雨中,回了身张望着:“你在哪?”“三号楼。”“我去接你。”见了面,他对任万成又是一堆质问与数落:“你怎么跑来了?”“明天不上课吗?”“你请假了没?”“你给学校怎么说的?”“他们批你假了吗?”“你跑来干什么!”“什么时候来的?”“站了多久了?”“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吃饭了没?”任万成没说原因,其他的都只是笑着潦草的说了下。他带任万成去宿舍,任万成却说在旁边的商务酒店订了房间。他不放心任万成一个人,就跟着去了。他对回去的事没说,任万成就什么也没问。标间,夜里各睡各的。他就愣愣的瞪着天花板。他忙了一天,累,但睡不着,难受。等到夜深人静任万成应该也睡了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扛不住了,闷着被子低声哭。任万成就如当年那样默默的起来了,一声不吭的上了他的床,进了他的被子,搂住了他。他就在任万成怀里哭,哭到最后哭不出来了,昏昏沉沉睡过去。早上醒来的时候却还好,眼睛不算肿。他后来起床了才看见床头柜的毛巾。而那会儿任万成还搂着他。他被搂在怀里,看不见对方睡着没,只觉得对方没动静,所以以为对方还在睡,也就没敢动。半晌他实在有些难受了想换个姿势,抬了头才发现任万成其实已经醒了。他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却只是挪了视线,一句没说。“早上有课没。”任万成看着他,问。声音有些沙哑。“没。”任万成就挪都没挪的又闭了眼。等到快中午,两人才起来,吃了饭,之后任万成就要准备回学校了。“票买了?”元正礼不可置信。任万成笑着说:“买了。”元正礼实在没话说,他没想到任万成跑过来居然只呆一天就回了。他觉得很不划算。“生活费还够吗?”他皱着眉问。来回车票也够一个月基本伙食费了。“够了。”元正礼不信,但没说,只是出去路过一个取款机的时候取了钱,之后塞给了任万成:“先凑合用吧。”“我的够用了。”“闭上你的嘴把钱装好!”“……那你怎么办?”“我钱够着,这是平时多余剩下攒的。”大三的暑假某天,任万成看着他问:“哥,你毕业了回来吗。”他想了想,说:“不回了。”他以前曾想回过,因为有爷爷在。他之前放假正是因为陪爷爷住去了,才觉得爷爷一个人,实在是太冷清了,他就想毕业了到时候搬过去,和爷爷住,也算清静自在些。现在,他想他不用了。回来了也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