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
“必果,你怎么在我屋里?”他想了想又问:“娘是不是又下地干活去了?我爹呢?”景必果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不知被什么刮了一道口子,他脸色发白,颤抖着嘴唇道:“干爹没了……干娘也……没了……”景必果感受到梁劲一双墨蓝的眼睛在看自己,悲痛与歉意涌上心头,景必果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却听见梁劲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就好像景必果说“干爹干娘都下地干活去了”一样。梁劲呆呆坐了一会儿,又问景必果:“必果,我爹娘去哪儿啦?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景必果的眼泪再也压制不住,他把两眼放空的梁劲搂进怀里,大声抽噎道:“梁劲,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干爹干妈,是我害死他们的!你怪我吧!我求你别这样……”梁劲把脸埋在景必果怀里,景必果感到月匈口一阵潮湿,梁劲闷闷地叫:“哥。”这还是梁劲第一回对着景必果叫哥,景必果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梁劲说:“爹娘不回来的话,就只剩下我俩了啊!”景必果道:“嗯,哥陪着你。”景必果看着梁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愈发难过。昨天晚上景必果被白水宫追杀,他平日不出门根本不认识路的,慌不择路之下竟逃到前些日子梁劲溺水的那条河边。景必果见后面的人追得紧,就脱了外衣包裹干草扔进河里,自己则抱着梁劲躲在桥架下面。干草入水不沉,在河里上下浮动着顺流而下,黑灯瞎火的看起来和个泅水逃走的人无异,哗哗的水流又遮蔽了景必果和梁劲的呼吸声,追杀景必果的人因为景必果和梁劲都是孩子一时放松警惕中了圈套往河流下游追赶,景必果乘机带着梁劲往河流上游逃跑,他专捡树林灌木钻,初夏的树叶茂密异常,居然让景必果躲开了白水宫的追兵,景必果不敢停留,带着梁劲没命地跑,梁劲一声不吭就像人偶似的地任由景必果牵着手跑,他们一直拉着对方的手,就好像对方就是自己的xing命一样。他们跑过野树林,跑过荒野,直到天色将明的时候,没有内力的梁劲再也支持不住栽倒下去,景必果就算有内功护体也跑得喉头发甜,他看见路边恰巧有座破庙,就把梁劲半拖半抱地弄进庙里。这小庙是座土地庙,庙里供了个泥塑的土地神,油彩斑驳连面目都看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夏至刚过的缘故,地面新扫过还算齐整,供台上摆着几个干巴巴的黄馍馍,景必果虽说信佛,此时饿得厉害,只能对着土地公公拜了拜,哑着嗓子道:“土地公公慈悲!必果和弟弟受恶人所害逃命到这里,实在没有办法才吃你的供品,求您不要生气!”说着又磕了两个头,这才取了个馍馍,拍拍上面沾上的香灰递给梁劲,梁劲傻呆呆地把馍馍捏在手里,听见景必果叫自己吃,这才举起馍馍往嘴里送,咬了咬,这黄面馍由于风干过,可以说是石更得像石头也不为过。梁劲嚼了半天,被咽得翻白眼,景必果四处找了找,在供桌底下找到个缺口的陶碗去附近的小溪里洗干净给梁劲接了半碗水,梁劲咕噜噜地喝完,神色清明了一些,他看见景必果没吃黄馍,问道:“哥,你干嘛不吃?”景必果摇头:“我不饿,你吃吧!”景必果其实也是腹中空空,他此时正在发愁,梁家小院是断不敢回的,可是他不过十三岁,梁劲更是只有十岁,两个半大的孩子身上没有银两,等供桌上的黄馍吃完了该拿什么填肚子呢?梁劲脑子还是不太清醒,傻呆呆地想了下脑子才反应过来景必果说了什么,于是压根没听出景必果说明显是谎话,他跟着景必果逃了一夜也是累惨了,吃了一个馍馍又喝了水,又觉得疲乏,搂着景必果的腰道:“哥,我要睡觉了。”景必果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道:“嗯,睡吧。”两人在庙里躲了两日,梁劲的受到刺激的神智才恢复过来,他再也没有提及爹娘的事情,只是笑容少了很多,也不爱说话,而且好像特别讨厌黄昏,一到天快黑的时候情绪就不太稳定,非要景必果安抚一番才能恢复平静。黄馍果然很快吃完了,好在此时是初夏,树林里有不少果子可以充饥,这一日,估计是此地夜里太凉的关系,梁劲有些着凉了,景必果把梁劲留在了土地庙里,他独自出去找吃的。景必果走了没多久,躺在那里百无聊赖的梁劲就听见了脚步声,他只当是必果回来了,刚从土地庙探出个脑袋就被人捏住了脖子。沈筱威在逃,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逃,也从没有想过有一日会被人逼得如此狼狈。沈筱威是武林第一魔教黑莲教的教主,他一向自诩是邪道武功第一,故而这次来北方巡察产业只是讲究排场带了几个心腹,却没想到平日颇为倚重的右护法居然生了异心在京畿道附近安排了埋伏,意图截杀沈筱威。不过是写跳梁小丑罢了,沈筱威冷笑一声,他能坐上魔教教主的位置靠得从来不是心慈仁善,这一次也一样,京畿道直接成了修罗场,沈筱威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胆敢背叛自己的人,尤其是带头作乱的右护法,按照教规胆敢谋害教主者,处千刀万剐之刑。沈筱威平日从不做行刑这种粗活,可那右护法居然敢觊觎教主之位,沈筱威正好闲着没事,把右护法扒光了绑在路边一棵树上就开始行刑。沈筱威的兵器是一种极薄的小刀片,既能当暗器,打斗的时候也可以夹在指缝中间当兵器使,这种米青巧锋利的刀片行千刀万剐的刑罚自然是最好的。沈筱威想起刀片刺入肌肤渗出血珠的场景,眼中闪过嗜血的兴奋,若是没有人打扰,他本来可以将右护法活生生剔成一千片装在盒子里带回总教以儆效尤,偏偏他剔到第两百一十二刀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秃驴来坏他好事。那和尚约摸二十七八的年纪,肤色有些黑,相貌看起来也只能算周正,但是那秃脑袋,真是亮得发光,和尚看见沈筱威在一地死人中间异常残忍地生剐活人居然面无惧色,反而坐在离沈筱威两丈远的地方盘腿坐下掏出个木鱼开始念经。沈筱威弑杀成xing,正享受虐杀叛徒的快感,没有搭理那和尚,继续拿着刀片在奄奄一息的右护法身上比划。谁知那和尚念经的声音居然越来越大,声音之中隐含内力,渐渐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一般,令沈筱威根本无法忽视,他只能停下手中的动作,瞪向那和尚,怒道:“喂!臭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