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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当不敢当,钟某不过和他沾了一点血缘关系罢了。”程思承见状连忙补充道:“他从小就知道你。他很小的时候见过你,后来他mama也一直在他面前提起他有一个长他九岁的兄长,而这个高家独子样样都好,无论吃穿还是学习教养,每每被他mama拿来与他比较,所以他打小便对你有心结。”钟沭黎停住了脚步:“这些是高慕明同你说的?”“有天晚上他喝多了,我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他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钟沭黎觉得这大概就是一个整天被别人家的孩子的阴影笼罩的成长剧本,类似的广告文案他有印象,是关于家教机一类的。程思承接着道:“他说他很想讨厌你,可是讨厌不起来,所以只好恨你,尤其是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做都追赶不上你的时候——你随随便便跑到国外念中学,他却拼尽全力甚至是送礼才进了市重点;你拿漂亮的高考成绩去了英国,他来济泽的时候却只有母亲来送行。所以当他知道你和陆思婕有接触的时候,他觉得是你抢走了她。”钟沭黎有些无奈,当初去英国念书是因为父亲得罪了一个涉黑的商业对手,为避祸才将他送出国的;至于高三回国,挑灯夜读自不必说,三个家教和母亲一个比一个凶恶,一气之下才选择再回英国。他承认阶级分化的存在,而他也确实享受到了天生优渥的好处,但他并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会被另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成为所谓侵占他人人生的铁证。他道:“所以,程思承同学,你想说明什么?”对方直视着他:“慕明他,不是恨你,他需要你。”他闻言笑了笑:“看来你很在意他。”二十年素未谋面的人需要自己,那这世界上还有多少不认识的人在仇恨自己呢?程思承道:“是你说要成全,所以我想成全他真正的念想和愿望。自开学以来,他不吃不喝好几天了,一直在宿舍里谁劝也不听,你去看看他吧。”钟沭黎无奈道:“他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是孩子饿了渴了自然会吃饭,再说有舍友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我去了又能如何,他不是谁劝都不听的吗?”程思承低了头:“他是你的亲弟弟,难道你不顾念手足之情吗?”“血缘关系难道意味着必然的亲情么?如果这二十多年,他在我身边长大,或者至少,与我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葭莩之亲也许能转为稍微牢固一点的牵绊。如今各自安生便可,又何必相互记挂。”程思承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心中一紧便想起当晚高慕明憔悴的形容,他细数着自己母亲的不是,甚至将多年充耳不闻的脏话也用在了对方身上,骂着骂着便哭了:“思承,如果你妈破坏别人的婚姻,没经过你的同意便把你生下来,整天和街坊四邻吵架,贪小便宜爱逃票,打骂体罚随心所欲,她含辛茹苦养育你,你则战战兢兢长大,你还会爱她吗?”“会的。”他将上次发愣未回答的话补充上,钟沭黎因他的驴唇不对马嘴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他趁机抓住钟沭黎的手臂,郑重道:“我求求你去看看他,无论他有多么厌恶自己的母亲他都爱她,同理对你也是。”第32章第三十二章钟沭黎走进灰暗的宿舍,一把拉开窗帘,窝在书桌前的人眼前骤痛,抬手遮光向窗台方向看去。轮廓被天幕啃食得混沌不清的男人在视野里逐渐沉静下来,背光的深邃面容浮现在眼前,高慕明意识尚有些昏昏沉沉,直到音游耳机里传来一声巨大的爆鸣,他才意识到来人是谁。他摘下耳机,声音许久没开口而有些粘滞:“你怎么在这?”钟沭黎看了一眼他桌边脚下的零食包装,道:“程思承要我来找你。”“你自己有手有脚,他要你来你就来?”“我不往宿舍楼方向走他就不放手,只能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钟沭黎走近,看着游戏界面的紧张情势,指着电脑屏幕道:“不立即撤退吗?”高慕明一把合上电脑,又警惕地看向他:“你来着有什么目的,奚落我吗?”钟沭黎随手搬了把椅子坐下,正对着蓬头垢面的高慕明:“既然被逼着上来了,那我就说几句话,你不想听也无妨。爸再过几年也要到退休的年龄了,无论你是否有意接手高家的业务,都要对将来有个打算,别让他担心。你未来的竞争对手会越来越多,但应该不会是我,你我终究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也无意成为你的阻碍。”高慕明像是呛进一大块冰,胸腔里又冷又痛:“钱雯雯,你的前未婚妻,你还记得吗?”“嗯,怎么了?”地震前两个月她刚好去了国外度假,这几年也一直没有联系。“你说你我是不相干的人,那五年前的那场车祸,你为什么要出现呢?”趁着元旦的假日回桑都,到家之后依然是面临母亲整日恶毒的抱怨和嫌弃,于是他只好跑到网吧,大半夜才头昏脑胀地往家走,没想到前方一辆神出鬼没的车突然擦身而过,带得他摔倒在地上,耳边“砰”的一声,方才那辆车撞进了一侧的墙边。他费力起身,本想骂两句出口气,却见车上出来一个神情恍惚的男人。对方尽管双臂都在流血,却似乎浑然不觉,时不时抽搐两下,摇摇晃晃朝他走来。下一瞬间这人伸出双臂钳着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按回地上,温热的血液不断地涌到视野的边界,耳边传来女人的尖叫,他拼命捶打挣扎,但那人似乎力气极大,岿然不动,而自己如同承重墙崩溃的大厦,所有的机能都纷纷塌落。在自己快要气绝的一刹,那人松了手,喃喃道:“得找个石头,把脸彻底砸烂。这样谁都认不出是我干的了,得找个石头,石头……”他晕了过去。“你是,当时出车祸的那个男孩?”在排除了所有的选项过后,钟沭黎迟疑道。“你当时为什么流泪?”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钟沭黎沉默了几秒,发现自己很难说清流泪的原因,只觉得去医院的路又黑又长,怀里满脸血的少年似乎在逐渐变冷,有东西伏在背后大口蚕食着自我,大抵是神经被嚼得痛了,才会有流泪的反应。“那晚天气很冷,又有风。”高慕明不屑地嗤笑了一下,又道:“如果当日我半路上告诉你我的身份,你还会送我去医院吗?”“我觉得没有这个可能,当时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情况又很紧急,我应该没有心情听你在讲什么。”“不是第一次见面。”钟沭黎靠向椅背:“什么意思?”对方眼神闪烁了一下又熄灭了,反抿着嘴角道:“如果,车祸的时候我只有五六岁,或者十来岁,你会不会也像那次一样把我丢在医院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