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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够承受将失去阳光的生命?谁能够承受呼吸彻底夺走的痛苦?疼痛牵制着江晚舟的身体,让他不受控制地在姚溪暮面前弯下腰来。“少主!”白群慌忙上前来扶着江晚舟,江晚舟借着他的手,才能使力站直身子,他注视着姚溪暮的眼睛,希望再一次看到姚溪暮的眸光中有他曾经熟悉的桃花春雨。可映入他眼帘,仍然只是一片森然的冷光。他唯有希冀寒冬过去,桃花会重新盛开,可是那还会是再为他所开的吗?“我放你走……”江晚舟看着姚溪暮颈中不断沁出的鲜血,随即听到自己颓然的声音,难道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姚溪暮在他面前自刎?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胁迫,他突然意识到——不管是谁,只要能用姚溪暮的生命来威胁江晚舟,江晚舟就只能妥协,包括姚溪暮自己。他感到悲哀,悲哀到了极致,又变成了潮水般的愤怒委屈,江晚舟气的眼睛发红,恶狠狠的从牙关中挤出话来,“你滚!”江晚舟一向守信,姚溪暮得了他这一句承诺,松了口气,缓缓将剑还鞘。他反身朝着金陵城中走去,他心中带着一点模糊不清的麻木痛意,走得远了,忍不住回头去看。江晚舟仿佛失了神志,泥胎木偶一般待在原地,望着姚溪暮离开的方向。姚溪暮几乎后悔起来,他喜欢这个人太久,久的简直成了习惯。他没有见过江晚舟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因为江晚舟总是强大的,又那样霸道,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姚溪暮扭过头,脚下生风,轻巧的攀越过高大的城墙,重新回到了金陵。脊背起了凉风,冷飕飕一片。仿佛劫后余生一般,姚溪暮恐慌而庆幸,这一日变故太多,几乎将他的思绪焚烧殆尽。他从思绪的余灰中,提取出了最重要的一条信息——俞太师没有死,而俞星野却有可能死了。星野的武功很高,也许能活下来?姚溪暮怀着侥幸,懵懵懂懂的想着:皇帝出了兵,俞太师是逃不掉的,一定会将他的罪证昭告天下。如果他活着,我们就等着俞太师认罪。之后……姚溪暮有些窘迫的笑了,于是月光变得明媚,在黑夜中漾散开来。他打定主意:我跟他去,一起去看秦时明月,长烟落日。看累了就回到姑苏,接着看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宅子也要,还要把外公接来一起住。这只是他想象的如果,而不久,事实就摆在了他的面前——俞星野不知死活,俞太师不知下落。他既不敢闯进皇宫问小皇帝,也不敢直接跑去刑部天牢去打探俞太师是否已经被收监。无可奈何之际,他想到了盛元坊的千草,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寻绿苑。这一夜,千草只得到两条消息:其一是俞星野死了。其二是俞太师没有被捕。当时藏在太师府中的竺怀今,带着灵犀塘的几大高手,突然出手,跟御林军打成一片,而俞太师在混乱中,不知所踪。姚溪暮来不及对俞星野的死做出反应,也不便急赤白脸的跟千草辩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忍着泪,他将汹涌的情绪憋了回去,暂且认定俞星野是活着的,只将考量放在俞太师的下落上。他会去哪里呢?密道!姚溪暮灵光一闪,想到了当初俞星野告诉他的,水上的廊桥下就是密道。可是密道要如何开启呢?姚溪暮匆匆忙忙的告别千草,打算偷偷溜进太师府,一探究竟。他刚走到太师府所在的街道,从拐角处冷不丁钻出一个人来,将他拉进一旁的深巷,直接对他开了口,“别过去。”来人正是李晖茂,姚溪暮惶恐之余,很疑惑的望着对方:“为什么?”“想死吗?”李晖茂侧身贴着墙壁,低声道:“这条街都戒严了,你一现身,保管被暗处的□□手射成对穿。”话到此处也算清晰明了,李晖茂胡子拉碴,很有一点疲惫相。他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哈欠消失的同时,话也问出了口:“昨晚我听到动静就过来了,想着如果有什么意外,好来接应你。我一直等到现在,你去哪里了?怎么会从外面过来?”姚溪暮拧着眉头,蚊子哼一般,十分简洁的跟李晖茂交待了昨日在太师府上发生的情形。事情发生的过程好似疾风巨浪,七颠八落。听得李晖茂心悸不已,他十分遗憾的说道:“竟然有这等热闹可看,早知道我也混进去啊。”“大哥。”姚溪暮见他如此,想起生死不明的俞星野,又想起了功亏一篑的计划,眼中直掉下泪来,恨恨抬袖捂住眼睛,他唧唧哼哼的朝着李晖茂发起了脾气:“你真讨厌,就知道看热闹。”第85章失踪李晖茂对他没辙,很无奈的拍拍姚溪暮的背:“怎么又哭上了?别哭。”他没有安慰人的本事,害怕再说出什么又戳到姚溪暮的痛处,只得一语不发的站在姚溪暮的身旁,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他的背。姚溪暮慢慢镇定下来,他不好意思正面看着李晖茂,只拿黑眼珠子斜瞟着他,好像这样,就不会被发现眼中的泪光似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他像是问李晖茂,又像是问自己。李晖茂是个纯粹的旁观者,因此没有半点当局者迷的茫然失措。他先是问:“你回太师府是想干什么的?”“太师府里有密道,通向外面,俞太师多半是从那处逃跑了。”“你是打算进入密道去寻找吗?”“是啊。”姚溪暮点点头:“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不用去太师府。”李晖茂掏掏耳朵,“往东跑了,竺怀今被通缉至今,一直准备着东渡至蓬莱,这次正好跟俞太师一起了。”“你怎么知道?”李晖茂神秘一笑:“他身边有个狗腿子是销愁阁的人假扮的,面具还是我做的。”揽住姚溪暮的肩膀,“走吧,这个是非之地还要留多久?”姚溪暮的肚子叽里咕噜作响,李晖茂听出他这是饿响的。一言不发,他牵着浑浑噩噩的姚溪暮走到一家面馆。叫来一大碗牛rou面,李晖茂把筷子递给姚溪暮:“快吃,吃了才有力气追,上船就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上船干什么?”“追俞太师去啊。”李晖茂呼啦啦的吃起面条:“要东渡他们得从长江进入海口,还不得坐船?快吃面,吃了就坐船去镇江追他们。”“为什么要我们去追他们?”姚溪暮搁下筷子,正色道:“俞太师已经是畏罪潜逃的人,难道朝廷不会派人追他吗?”“唔,追啊。”李晖茂含糊道:“官兵去了的,沿着水路一路追下去,你难道不想亲眼见到他被抓吗?”他指指姚溪暮前面的牛rou面,露出可惜的神色:“快吃哇,面沱了不好吃。”姚溪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