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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

    一个从小一起生活的学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总是无形间给的打击碾压。无论当天多少作业,作业里有多难的题目,沈浮白总是能在晚自习之前就完成这些东西。

    沈念念总怀疑,自己哥哥当初保送考试没考上,肯定有内幕。

    然而没过几天,沈浮白考试的学校忽然空出了一个名额,正好沈浮白给补上,通知他再去参加一场考试。

    沈念念对于保送的事情不清楚,但沈浮白要去外地两天,她总算可以松口气。

    临近高考,学校原本三节晚自习,忽然改成了两节课,最后一节给了学生自由,给自愿留下的学生学习,沈念念住得近,自然留在学校,第三节下课之后,路上的人明显变得少了,平时都跟沈浮白一起回家,突然一个人走在人烟稀少的路上,她才感觉到了一点害怕。

    就算没发现哥哥触手的时候,两人也向来一起上下学。

    沈念念心里默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不敢左顾右盼,走着走着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跌倒,沈念念回过头,看到了从旁边草丛里露出的一小截触手。

    沈念念愕然:“哥哥?”

    哥哥不是去外地参加考试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念念靠近草丛,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呛得她想呕吐。

    她扒开草堆,看到了衣服上全是血的人,身上的触手都奄在一旁,看他腰间的血还在往外冒,显然人还没死。

    沈念念顿时慌了:“哥哥,你怎么了?”

    周围很黑,沈念念还没看清人脸,就赶紧找出手机想要打急救,但拿到手机的时候,又愣在原地。

    哥哥现在这样子,要是被看到,不就都知道他是个怪物了?

    但她一开始不就是想让别人知道他是怪物,好带走他吗?

    沈念念不明白自己在犹豫什么,狠下心收起手机:“哥哥,你不会死吧?”

    躺着的人终于开了口:“我不会死,但你就不一定了。”

    嗯?声音不像?

    沈念念就着手机打开灯光凑近,终于看清了人脸。

    不是哥哥!

    她警惕地后退,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眼熟。

    即使那人躺在地上,竟也有力气卷起自己的触手,绑住沈念念,用着虚弱但倔强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沈念念牙打着颤:“我,我,我回家。”她想起自己一开始发想哥哥有触手的时候,哥哥最在意的就是自己会不会告诉别人,大概眼前的人也有这样的顾虑,连忙保证:“你放心,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而且,而且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就算想说,也没地方说。”

    男人沉默,似乎在琢磨着她话里的可信度。

    但他身体一直在颤抖,看起来似乎是因为失血过多而觉得寒冷,沈念念试探道:“你很冷吗?”

    见男人没回答,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身上会暖和一点。”

    “帮我……”

    “怎……怎么帮?”

    “带我去盐津湖。”

    盐津湖离这里有大约一公里远,要说走着去,沈念念义不容辞,但要把一个重伤的他带到那边,实在有点为难她。

    “太远了,我扶不动你。”沈念念指了指草丛外:“我去旁边店里借一个小推车,把你推过去,你看可以吗?”

    “明致中学沈念念,你去找吧。”

    沈念念心跟着一抽。

    对方果然和哥哥拥有差不多的能力,视觉很好,即使伤成这样,也能在黑夜里看清楚自己胸前的校卡。

    他伤成这样,如果报警,一定逃不掉,但万一逃出来,找到自己,自己平白惹上麻烦。

    沈念念只能乖巧地去找了推车,但看到他腰上的触手,沈念念担忧道:“我推你过去肯定要走马路,会被人看到,你能不能稍微收一下你的触手,卷起来也行,我用衣服给你盖一下。”

    男人抽动了一下触手,遂放弃:“你帮我。”

    沈念念只好照做,将他的触手一根根卷起,又将衣服盖在他的腰上,把他扶到推车上,艰难地推到了湖边,特意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停下。

    她正想把对方扶下,男人却伸手挡住,自己从车上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包烟和打火机放在一旁,再一点点爬到湖里。

    可他没有完全进入湖水中,而是露出了上半身,趴在岸边,没入水中的触手变得灵活,在水中自由划动。

    沈念念紧张地抓着推车把手:“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男人朝着她伸手:“你抓着我,我不会水。”

    沈念念震惊:“你不会水?”

    男人没回答,沈念念害怕被他拖下去,拿下自己的书包,将书包带子递给他:“你抓着这个。”

    男人将手神进书包袋子里,等沈念念坐下的时候,才将放在一旁的烟取出,漫不经心地点了烟,开始吞云吐雾。

    沈念念看到他的动作和烟味,顿时记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那天和蒋怀梦一起玩还打了丁一夏的男人。

    烟味呛鼻,沈念念皱眉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咳了出来。

    男人看了她一眼,将烟掐灭。

    “你哥哥也有触手?”

    沈念念一愣:“啊?”

    “你刚才看到我的触手,才叫的哥哥,而且一般人看到我这样,都会惊讶,你好像并不惊讶。”

    沈浮白的事情不能告诉别人,但面对这个哥哥的同类,沈念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承认,可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她反问:“你这样就会好一点吗?”

    “嗯。”他裂开嘴笑了笑:“你哥哥运气不错,还有家人。”

    沈念念平时跟哥哥并不怎么交流他身世的事情,此时遇到了这个人,她忽然有些好奇:“你不是海洋生物吗?为什么不会水?可你的身体好像又很喜欢水。你们这种生物是不是都这样?”

    “谁知道呢……”男人看着湖中心,目光中带着向往:“生来如此,没办法在海洋生活,又不被人类所容。”

    他摸着自己身上伤口:“我被人发现了,有人一直在抓我,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又被逮到。你让你哥哥小心一点,他们有专门的探测仪和诱捕手段。”

    “你们要是没伤害人,为什么要抓你们?”

    “新物种,抓来研究。”

    沈念念回想起自己刚知道哥哥有触手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想着去让人抓住他。但那时候他是充满戾气想要杀人的,就算是现在,如果她不听话,哥哥依然会伤害自己。

    加上这个男人那天晚上做的事情,沈念念并不太相信别人会无缘无故抓他们。

    他们本性大概不是好的。

    沈念念此时感觉到了夜晚的冰冷,眼前的男人也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其实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男人忽然转移话题:“那天在学校的山上,树上的人,就是你和你哥哥吧。”

    沈念念的脸顿时憋到通红。

    男人明明没看见她,怎么知道她在树上的?

    “什么山上,我不知道。”

    “我们这类人,嗅觉很敏感,你和你哥哥那天的味道都很明显。你哥哥发出那种味道,说明已经认定了你,以后再不能找别人,他会纠缠你一辈子。”

    沈念念想把手松开,直接让男人掉进水里淹死。

    这类人不仅草菅人命,还自私自利。

    “不过如果你不愿意,也有法子斩断。他的嗅觉只来源于他的触手,只要把他所有的触手都砍断,就能斩断他的海洋血脉,他也会变得跟平常人一样,甚至身体比普通人更孱弱。”

    沈念念眼睛一亮:“会疼吗?”

    “那是连着神经的,你觉得呢?”男人伸出一根触手浮出水面,珍惜地摸着自己的触手:“我被子弹穿过,被钢刀砍过,被电击过……”

    沈念念五官拧到了一起。

    果真是混社会的人。

    “我也想变成正常人。”男人缓了缓,回忆起当初,语气深沉:“可惜到现在,我就没体验过比斩断触手更疼的了。 ”

    沈念念的手不自觉抓紧书包带子:“你断过?”

    “嗯,那种疼痛,我忍受了七天,差点死了。”男人看向沈念念:“又或许你很喜欢你哥哥,那或许你可以提醒一下你的哥哥,若是闻到同类人的气息,也不要轻易露面,那是他们的手段。若是不幸被他们抓到了,千万不要露出自己的触手,抵死不认。”

    这些都是哥哥未曾经历过的,又或许哥哥听过,所以对人的戒备心才会如此重。

    “如果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男人不想描述那些恐怖的回忆,只用了四个字形容:“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