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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晚上吃什么,思忖再三,觉得还是应该先蹲一下茅坑,先肃清腐败,方能补充簇新人才。到了后院,王三打开一间房:“二位小爷瞧瞧,可满意不?”穆子石见那屋子不大,陈设也简单,不过一床一桌两椅,但被褥厚厚的,没什么怪味道,窗户又糊着棉纸,屋角还有个火盆,想来不会冷,忙放下包裹,笑道:“挺好的,辛苦小二哥。”齐少冲离宫第一宿住的是破庙,从九重天一下子就打到十八层地府,此刻能回到人间得一暖屋,自然没有二话,只道:“做些菜送过来,还要几桶热水。”王三答应着,笑道:“小爷,给您二位溜份儿rou丸子,炖半条肥羊腿,炒个素三鲜,白米饭管够,您看呢?”齐少冲听了觉得甚是新鲜,道:“那便这样。”穆子石却迟疑了一瞬,问道:“这些……得多少银子?”王三见这大的颇有些精细,忙打叠精神算给他听:“rou丸子二十文,是咱们店大师傅的拿手菜,冬日里素三鲜贵些,算您三十文,羊腿嘛,小砂锅炖出来,喷香稀烂,好吃得打耳光都不肯撂筷子的,五十文顶便宜了,一共一钱银子,大米饭白送,还送您白菜脂渣儿汤。”王三生得憨厚,口舌却伶俐得很,一番话说来绘声绘色,羊rou的香味几乎都飘出来了,齐少冲听得偷偷咽了口口水,小肚子又是咕噜一声。穆子石看了看他直放光的眼眸,叹了口气:“银子回头柜上结算,成么?”却是怕这一钱银子里有虚头被王三贪了去。王三没半分不乐意:“该当如此,小爷您放心,本店开了快四十年了,断乎没有偷着揩油的伙计,我要是伺候得您舒坦,就赏两个跑腿的小钱,若是不好了,您尽管告诉掌柜的!”话说得这般透,穆子石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从包裹里取出一小块碎银,往王三手里一塞,笑道:“劳烦小二哥,帮我拿个戥子过来,饭菜做好了,也一并送进来……若是方便,再帮我买两身里衣。”说着又摸出十来个铜钱:“这个……给你打点儿酒喝罢!”待王三出门,回头恶狠狠一瞪齐少冲:“回头银子花光了,你饿肚子的时候可不准哭。”齐少冲却不怕:“花光了再挣,方才我看到镇子东头就有人摆摊写书信,当年我母亲从江南只身走到宸京,只带了三两银子呢。”穆子石一怔,想不到一个尊贵之极不历世事的皇子,竟有如此随遇而安逆境愈进的心境,不禁刮目相看,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是……”转念一想,从怀里掏出房契,仔仔细细的给齐少冲贴身放好:“若是我俩不小心失散了,你拿着这个,自己去庄子里等我。”齐少冲道:“我收着这个倒没什么,但咱们一定不能走散的。”穆子石笑着不答话,一时王三送戥子、热茶水、饭菜过来,两人趁热吃了,羊rou炖得确实酥烂,素三鲜也炒得脆生生的清爽,溜丸子又酸又甜,虽是民间普通吃食,卖相也不精致漂亮,味道却比宫里的浓烈咸香。齐少冲两日没好生吃饭,胃口大开,一顿风卷残云,吃得肚儿滚圆,方打了个饱嗝儿:“好痛快!”穆子石心思重嘴里没味儿,就着菜随便扒拉了两口饭,便关门闭户,小心翼翼的取出所有银两,用戥子反复称了两回,齐少冲抹了抹油嘴,一旁看着学着,道:“这戥子也不难用……你数银子干什么?”穆子石将银子分为数堆,两人的包裹里放一部分,褡裢袖袋里放一部分,道:“一共四十七两三钱,你算算够不够支撑咱们到庄子?”二人不曾出过宸京,但都看过天下诸州的详图,山河地理不说了如指掌,却也算得上胸有成竹,齐少冲听穆子石带着些考较的意思,忙凝神深思,半晌掰着手指头细细述道:“那庄子在夏深两州西边的交界处,再再往西北去,过一座绵延百里的南柯山,便是雍凉了……”“哥哥,你当年置下这庄子当真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两州交界本就官府难查难究,那儿离雍凉又近,若要联络烽静王的话,再方便不过!”话音未落,穆子石受到惊吓也似,仓促的看齐少冲一眼,脑中骤然闪过齐予沛那双眼眸,秋水寒烟月映春江,与洛氏何其的相似如出一辙?脑中凭空泼了盆冰水般,已经澄明如镜,齐予沛早在安排下这个庄子时,就已料到今日之祸,他死得虽情愿却不甘心,默不吭声给了洛氏最狠毒的报复,不惜扰乱世间更不在乎江山动荡!齐少冲见穆子石脸色苍白得可怕,急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穆子石啊的一声,勉强笑了笑:“没有……嗯,我哪里未卜先知了,只是凑巧罢了。”心里暗暗决定,这个秘密必须死在自己这里,齐予沛绝不容世人众口悠悠的指摘轻辱。当下定了定神,敲了敲桌子道:“你还没算完呢,不许打马虎眼,快!”齐少冲挠挠头,道:“过了凌州和景州便是夏州了,凌州七府十八县,景州更小些,五府而已,咱们沿官道走,一进夏州就往西,途径六个县便能到那处庄子……满打满算一千几百里路,三四个月必定到了,银子一天按三钱使,也尽够啦!”穆子石听了,抿着嘴笑道:“算得很好,挺细致的,数目也没什么错。”齐少冲却很是疑心:“我不信!你笑得坏着呢,必然有鬼。”穆子石忍笑道:“你是打算这一路咱们都走着去?”齐少冲一愣:“对哦,我们可以搭过路的马车!”穆子石摸了摸他的脸,叹道:“少冲,你心性坚忍也识时变通,但毕竟年幼又不曾吃过苦,若是日日风餐露宿的走上三二十里,只怕不出十天就得生病,你看这才不过两日,下巴的rou都没了……不过多长些心眼少长些rou也不错。”齐少冲缩缩脖子:“不会的,我已经两年不生病了!”穆子石不加理会,只道:“而且你还忘了算好些账,咱们三四个月难道就不用买些新衣鞋袜?进城出城也要缴纳城门税,万一再有个什么事,比如银子丢了?比如病了要请大夫买药上不得路?比如遇上大雨雹子耽误了行程?甚至……官府严查封锁城门?”齐少冲越听脸色越坏,待穆子石说完,他嘴角已经跟下弦月一样了:“是啊,那该怎么办?”穆子石见他垂头丧气得可爱,忍不住逗趣道:“放心吧,反正现在是冬天,没了银子也有大把的西北风可以喝。”齐少冲欲哭无泪,突然很好奇他是不是也这样跟齐予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