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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我一直问一直问,烦都给你烦死了,我又不是专门来给你解疑答惑的。我是护士我有很多工作要做的!”女人毫不示弱,“行了行了,别挡着路,我还要去别的病房打针!”我撑起身子,除了脚踝处疼得厉害,没有什么不适的。我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这就是个标准的病房,入眼之处一片雪白,微微泛黄的被褥上有红色的十字标志。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皮肤黑黝黝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到我醒来,立刻欣喜地走了过来:“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我疑惑:“你是?”对方憨憨地笑了笑:“我是撞到您的司机……”“哦……”“真是对不起啊,当时和车上的乘客发生了一点不愉快,脚下油门就踩得狠了一点,没想到差点就撞到您了。”司机有些不安又有些庆幸地感叹,“当时真是吓死我了,幸好前一阵新换了刹车啊……”“哦……”我漫不经心地听着,瞥了一眼窗子,外面天已经黑了呢。“当时看到您躺在地上又没有血迹,还以为撞成内伤了。吓得我连闯了好几个红灯赶紧送您到医院,幸好检查出来只是脚背车碰到有点受伤,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司机好像有些话唠属性,一个人陷入了回忆中,“可是您一直都没有醒,我又紧张起来,生怕还有什么问题是没有检查到的,追着小护士问了好几次,结果把人都问毛了……”我愣愣地看着窗外:“外面下雨了吗?”“唉?”司机被我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打断,顿了顿才点头,“是啊,刚到医院不久就下了大雨啊,又打雷又刮风的,也不知怎么就下了这么厉害的雨,这在冬天可不常见啊……”池迁……我心头有个弦绷紧了,翻了口袋,空的,又翻了被子,没有,去哪儿了?怎么没了?“先生,先生,怎么了?您在找什么?”司机被我吓坏了。“手机,我的手机呢?”“唉?送您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呢。”司机也帮我四处翻找了一遍,都没有。也许是当时捏在手机,被车带倒的时候摔出去了吧……我又呆呆地坐回床上。时钟滴滴答答地转过一圈又一圈,夜已经很深了,电影也早就散场了吧……“既然您已经醒了,看来是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司机站了起来,“医药费我已经缴了,虽然医生说您醒来后就可以离开,不需要住院,但我还是缴了一晚上的床费,反正现在天已经很晚了,您就在这里休息一晚,等明儿一早再回家也行。啊对了……您的脚伤虽然不严重,但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太用那只脚使劲,冷水什么的也少碰,免得以后会有风湿的危险……”说完他又挠了挠头:“因为还有夜车要跑,所以我就先走了,您好好休息。”门被轻轻关上了,四周突然寂静下来,只有疾风恶雨狠狠拍打着窗户的啪啦声。这时候……池迁应该回家了吧……他应该不会还在电影院门口等我吧……怎么办,我好像又把他生日搞砸了……想到这里,好像脚踝处的疼痛感全涌到心脏上面来了。好不容易才和他和好的……宁愿回去面对黑脸的池迁,也不想在全部消毒水的陌生房间睡觉,我沮丧地乘上回家的公交车。和池迁说自己被车子撞到,人没什么事,可是吓得晕了好几个小时,他不知道会不会信……可是就算他会信,那也太丢脸了,根本说不出口啊……设想一下当时的场景,大概会变成这样吧——“爸你跑哪里去了,电话也不接,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几个小时!”“我出车祸了。”“什么?!有没有事?哪里受伤了?”“没事,只是脚扭伤了,破了点皮,连血都没流。”“……那怎么现在才回来?”“呵呵……因为我被吓晕了。”“……”卧槽!太!丢!脸!了!我崩溃地抱住头。走到家门口时我又释然了,把他生日搞糟了,能搏他一笑,也值得了吧?用钥匙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冰冷寂寞的空气涌出来,昭示着根本没人回来过的事实。池迁没有回来?走进去找了一圈,屋子里根本就是我离开的时候的那个样子。池迁没有回来,因为约好一起在外面吃晚饭,他一定是从学校直接去的电影院。也就是说,他还在那里是吗……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拿了雨衣和伞,又出了门。天已经很黑了,风大雨斜,好像天上漏了一个洞,把天池的水直接倒下来似的。穿了雨衣打了伞还是淋得一塌糊涂。我只能尽量走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路上全是积水,偶尔有汽车开过,溅起的水花能盖过我的头。这个点街上人特别少,电影院也不远,我远远就看见电影院前用来停车的平地前没有一个人在等候。池迁不在,太好了。想到他也许在雨中等了我那么久,我心里就难过得不行。··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在路过插卡式电话亭的时候脚步一滞,转头,有个人坐在狭小的空间里避雨。可是电话亭已经破旧不堪,挡风玻璃大多都碎了,即使躲在里面也是浑身湿透。头发已经全都湿透,狼狈地贴在脸上,一滴滴水顺着发梢滴下来。浅蓝色袖子的校服也被雨水浸成了深海蓝。我拉开电话亭的门,目光停留在他被冻得发青的手上。垂头坐在里面的少年好似听见了声响,缓缓抬起头,在看见我的那一刹那,他有些委屈地掘了撅嘴:“爸,你好慢……我肚子等得饿死了……”“白痴。”我又气又想掉泪,狠命揉了揉他湿哒哒的头发:“等不到你不会回家吗?你考试第一都是作弊来得吗?怎么笨成这个样子!”“爸爸的手机打不通,我叫阿良去我们家看过你回来了没有,可是家里也没有人……没有别的联系方式,怕去了别的地方爸爸就找不到我了……”池迁撑着玻璃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不过没关系,爸爸来了就好……只是好可惜……零点已经过掉了……许愿也不会实现了吧……”话音未落,我身上一重,池迁忽然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