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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敏没有问这个红姐是什么身份,他只看到十五神色间恍惚有转瞬即逝的一丝凄然。侧面看,他的眉心微微皱着,腮帮子绷紧又松开,来回几次。他觉得,他甚至能感觉到他内心的那种苦涩。突然攥住他的手:“你要是以后能一直在南域,把这个红姐也接过来吧。”十五一震,“不能。她……不能离开京城。”荣敏了然,轻笑,凑到他耳边说:“这有什么难的,我给李赞写封信,大不了我这庆南王府把璇玑营所有退下来的全接了。”十五眯起眼:“有阴谋!”荣敏往旁边一歪挤了他一下:“顽皮!”整个桌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林梦卿僵在嘴边的笑容,还有他在掌心攥得稀烂的粽子。自初一和初八走后,贺云天等人留宿的第五日。一清早,十五就拿着一个小纸包和一束新鲜的薄荷叶来到夕醉楼等人居住的偏院。贺云天已经醒了,在院子里一套剑法耍得行云流水,飞沙走石。“小兄弟这么早来了?今天不是要出去游玩么?”十五托着纸包给他看:“白芷,已经焙好了,熏着用的。”又举起薄荷叶:“实在难受了就用这个敷脸。”“???”十五微微一笑:“那天穆子规给你擦脸用的手巾,是庚王府管事给他的,上面有一种药叫‘五日成仙’,今天是第五天。”贺云天挠了挠下巴:“五日成仙?”十五戳了一下他的腮帮子:“痒痒么?”贺云天只觉被十五手指按过的地方奇痒无比,大怒,长剑一挥:“龟儿子!你给老子放滴啥子哟!”“不是我放的,是咱们互换解药那天,穆子规用韩澈的手巾给你擦脸时下的药。”贺云天扔开长剑,两手并用在脸上抓来抓去,怒吼响彻云霄:“傻鸟!!!”荣敏坐在偏院堂屋里,惊讶的看着被白芷熏出来的一团白烟笼罩着脸的贺云天。“十五!怎么回事?”“回王爷,这是李大人手下管事跟贺楼主开的玩笑。”贺云天在烟雾里大骂了一串云城方言后,“啥子五日成仙?痒死老子了!”随着他每说一个字,那团烟雾就被吹散些许。这让荣敏终于看到那张起满了小红包的苦瓜脸……“噗!”十五赶紧咳嗽了一下替王爷掩饰,“贺楼主,你不觉得现在被烟雾环绕的感觉很像成仙了么?这药又是在第五日发作,所以……”“痒的难受!还有没有啥子办法?”十五从水盆里捞出几片薄荷叶,“敷在脸上,会舒服很多。”穆子规赶紧勤儿勤儿的凑上去给他们楼主贴叶子,结果被贺云天一脚踹飞,“就是你个傻鸟乱用旁人东西!滚!给老子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苦瓜脸成功的隐藏在了绿绿的薄荷叶后。荣敏:“嘻嘻嘻!”十五无语了……默默的退出了堂屋,在回廊里发现蹲在地上挠头的穆子规。“别发愁了,再熏一个时辰就好利索。”穆子规歪头瞪了十五一眼:“你们璇玑营没有一个好东西!”十五冷笑:“彼此彼此,如果我们的毒药不需要两层来解,我到现在不还是被你们害成废人一个?”穆子规哼了一声。十五这几日总跟在荣敏身边,也把那套真真假假的虚头八脑学了个两三成。假笑:“说起来,如果没有这阴差阳错的黑吃黑,也就没有后面您跟蔡先生聊的那些合作啊。”“到也是……”“穆大侠。”“嗯?”“能否为在下解惑?”“嗯,但说无妨。”“为何你们楼主要叫您傻鸟?”穆子规随手从地上抓了块砖头摔过去:“滚!”“滚!”李赞从容弯下腰捡起被摔在地上的奏折,“皇兄,此案不能再拖,否则激起民愤后果不堪设想。现今北疆虽琉国来犯,但有聿启山将军挂帅,阵前又有筑北王的骑兵,太子出征大可不必。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走了,反而欲盖弥彰。”“欲盖弥彰?你好大的胆子!”李赞没言语,只是默默的将手中奏折再次呈上。唤一声皇兄,“奉州运河段工程银亏空,南域加征茶税银。这,都是刘太傅一党所为,现今证据确凿。太子近臣多有牵扯其中……“御案后的皇帝忽然冷笑:“所以你就把刺客派到了太子身边?”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李赞顿时脸色煞白,紧紧咬住下颚。皇帝缓缓抬起手,拿过案上一只方匣子打开来。此时李赞已忘了礼仪避讳,直直的盯着那只手,一枚小小的铜质腰牌彻底撕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皇帝把玩着这枚腰牌,背面刻着一柄小小的匕首,这在璇玑营里代表着刺客。探子,是燕子。那匣中除了腰牌还有银簪,尾端的番号——三十。三十儿年纪虽小,但从未后悔当一名刺客,更不畏惧这刺客的下场。璇玑营于他来说,是家。家里有兄弟,有面冷心热的二叔,有疼他的十五哥,有耍着诡计收拾朝中败类的李大人。“既然你喜欢扮成小太监混在宫里,不如今日我彻底成全你,如何?”三十儿一笑:“有劳。”十五哥常常说他行事毛躁,脾性也不够稳当。可不是么,如果他再小心一点,再谨慎些,也不会被人捉住了吧?“嘴还挺硬!早就听说你们璇玑营的飞刀如何如何,不如就用你们的家伙事儿与你家小兄弟做个了断。”一把薄而锐利的小刀在烛火下熠熠闪光……三十儿猛的咬紧牙关!脖颈上绷起青筋,紧闭的嘴唇封锁了咆哮和怒吼!一滴汗流进他瞪得圆圆的眼睛里,眼皮跳了一下。又一滴,再一滴……嘴里有股腥甜的血味。三十突然笑了起来,震动着胸腔:“呵呵呵呵……”行刑者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这个嘴角溢出鲜血的刺客,毛骨悚然。他!笑什么?这一丝丝甜,勾起了三十儿美好的记忆。十五哥给他买的芝麻糖,也是这般的甜……“李赞,父皇将璇玑营令牌赐给你的时候是如何交代的?你,还记得么?”李赞走上前去,伸手拿过银簪慢慢的摩挲着,“皇兄。”抬眼时向来神采飞扬的眼中阴沉沉的:“把我的刺客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