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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克利先生”,他们的园丁,莱尔的父亲。一页纸,正反面都写满了。出于安全需要,信显然被情报官审查过了,一些地名和日期被涂黑了,偶尔有整个句子被抹去。“我有幸在[日期被删除]短暂与莱尔共事。”乔治写道,“那时候他已经是一位非常称职的‘飓风’机师,即使只接受了有限的训练,以及承担着和这些训练不成比例的巨大的压力……非常英勇,他和他所在的小队击在[地名被删除]上空击落了一架‘斯图卡’轰炸机;也曾经协助[整段被删除]驱逐了纳粹侦察机。布莱克利先生,我之所以写这封信,是因为我和[地名被删除]基地的所有飞行员都希望你知道莱尔符合了所有人的期望,你有足够的理由为他感到骄傲。”他另起一行。“同样地,作为朋友和小队长,我也负有令人痛苦的义务,那就是不得不遗憾地告知,莱尔·布莱克利在[日期被删除]出战后失踪,至少两位飞行员及一位民用渔船船长目击他的战斗机被击落,但他们同时也确认莱尔成功跳伞,渔船试图前往救援,但迫于德国空军的激烈射击,未能靠近。当时”“当时”后面的句子戛然而止,被彻底涂黑了,墨水的颜色甚至透到纸的背面。接下来还有几个简短零散的段落,谈及迟来的搜救活动,“至今仍然未有结果”,还有一些苍白的安慰,乔治说“我们还抱有谨慎的希望,希望你也一样”,签名,信件至此为止。哈利和亚历克斯并不知道园丁读完这封信的反应,因为这件事是在关起门的书房里发生的,男孩们当时正在阁楼里,轮流把纸飞机掷向花园,看着它们颤抖着向灌木丛和花架坠落,偶尔会有一两架被风托起,飞到树梢上。稍后男孩们会跑下楼,把他们能够到的纸飞机捡回来,再扔一次。这是个温和的晴天,他们只留意到了邮局的车在门前停了一会,很快就开走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经常看见布莱克利先生在玫瑰花架周围徘徊,也许是在等待尚未出现的花芽。“那些失踪的人。”普鲁登斯悄声说,记者把录音笔往前推,以免收不到他的声音,“给我们带来的悲伤比死者更多。你要去哪里给莱尔留一束花呢?多佛崖边,霍恩彻奇空军基地,还是干脆驾船出海?只要我们乐意,我们现在能看到关于莱尔·布莱克利的所有档案,他的体检报告,驾驶的飞机型号,出勤记录,空战报告,可是有什么用处呢?就像我母亲,我挖掘出了我有权挖出的所有资料,那天不是她的值勤日,所以她不在红十字会,应该是在家里。空袭警报响起的时候她是不是跑到街上,但没来得及到达防空洞或者地铁站?又或者她决定躲进那个不够深的地下室,被埋在瓦砾下面,无法逃离最后的大火?你不得不永远拿这些猜测来折磨自己,试着堵上这个空洞。”“布莱克利先生的长子战后回来了,右脚掌被截肢了,是逃出战俘营之后,在旷野里冻伤的。后来离开康沃尔去别处工作了,我不知道是哪里。布莱克利先生一直留在大宅里,为了照顾莱尔留下的玫瑰,我想。这些玫瑰甚至赢过当地的一次园艺比赛。‘布莱克利’玫瑰,卢瓦索庄园的明星花卉。”“我和亚历克斯幸福地梦游着经历了这一切,我之所以说幸福,不是因为远离战火——那时候还时不时有空袭,几乎所有日用品都实行配给制,商店里基本没有东西可买——而是因为我们许多年后才明白它们的恐怖之处。那时候我们最大的困扰不过是‘树屋’坍塌了,变成了一个堆满碎石的深坑,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们已经一整个冬天没有到那里去了。幸好天气已经足够暖和,我们又可以整天在室外玩耍。亚历克斯想教我马球,但我们只有一匹马,我们不得不临时变通,发明出一种改良的槌球游戏,墨丘利只需要当我们的裁判就行了。”“五月中旬的一个下午,我们从马球场回来的时候,门厅里站着一个陌生人。”普鲁登斯盯着炉火看了一会,摇摇头,“说‘陌生人’并不公平,我认识她,只是已经完全把她忘到脑后。她原本在和玛莎说话,看见我的时候就跑了过来,像只特别大特别蓬松的粉色袋熊一样,抱住了我,问我是否还好,记不记得她是谁。我当然记得,康妮·帕克,娘家姓普鲁登斯,我父亲的jiejie。”她是来带走哈利的。她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外甥的下落,是的,她短暂地在这个村子里居住了一段时间,但她的丈夫,帕克先生,在婚后第一年就和她一起搬到了苏塞克斯,没有留下邮寄地址,恐怕这就是误会的根源,哈利的母亲一直以为帕克一家还在康沃尔。她很高兴看见哈利被照顾得很周到,但这个孩子最好还是和真正的亲戚待在一起。她开了很久的车从苏塞克斯赶过来,如果哈利能尽快收拾行李离开就再好不过了。玛莎沉默地听完了她冗长的解说,说了句“不好意思”,径直到楼上去找卢瓦索男爵,不一会就下来邀请康妮上去,但是“不需要带着哈利,男孩们能自己照顾自己。”“她是谁?”亚历克斯问。“康妮姑妈,我爸的jiejie。”“你不会走的,对吗?你住在这里。”哈利不知道答案。康妮姑妈和男爵的谈话一直进行到晚饭时间,出于礼节,自然要邀请这位穿着粉色外套的帕克太太留下用晚餐。哈利和亚历克斯坐在往常的位置上,时不时紧张地看对方一眼。卢瓦索男爵一直等到甜点上桌,才宣布帕克太太今晚会留下过夜,而哈利需要收拾好想带走的东西,明天一早和法定监护人一起离开。他说得很慢,像是每一个词语都长了倒刺,勾住了喉咙。“我们非常感激年轻的普鲁登斯先生给了我们值得怀念的一年。”他最后说道,温和地看着哈利,但哈利的注意力在亚历克斯身上,后者推开面前的餐盘,低声说了句“抱歉”,离开了餐厅。“他没有和我道别,就像他拒绝和乔治道别一样。玛莎找过他,但亚历克斯不在自己的房间里,我猜他躲在阁楼的松木衣箱后面,但我没有时间去找他。康妮姑妈和我就着一支蜡烛收拾行李——不敢开灯,怕光会透出去,引起德国飞机的注意——我不想和她说话,但康妮姑妈一个人就能说三个人的话,抨击疏散计划是多么的不可靠,重申她花了很多功夫才弄明白我被送到这个偏僻的角落来了,抱怨乡村小路根本不适合开车。我只是听着,尽力不要表现出伤心的样子。”“我们第二天一早就走了,玛莎站在门前台阶上,不停地用围裙擦眼睛。我看着亚历克斯的窗户,但那里一直拉着窗帘。我又走过了那条碎石路,康妮姑妈的车停在围墙外面。就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