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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撒了一把金色扬沙。他将棺材盖推回原处,侧卧在一片黑暗里,看着纳撒内尔熟睡的脸,然后伸出手去,轻轻抱住了那具冰冷的躯体。他们离得很近,以往这时候,这种距离可以听清彼此的心跳声,但棺材里一片寂静。卡斯尔就这样抱着纳撒内尔,终于合上眼准备睡去的时候,他将嘴唇慢慢贴上对方的脸颊,落下了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仿佛蝴蝶在纳撒内尔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好梦,纳撒内尔。”接着他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一下,“我们已经回家了。”“是啊,我们回家了,卡斯尔。”眼前的影像模糊起来,我像是被突然拉回了这个时空,德库拉已经离开了,偌大的地下室只剩我一个人。我半跪下来,头抵在石台旁,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它们滴在地上,冲淡了血迹,也将记忆里的尘埃一点点冲刷掉。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看见的就是回忆,它们真实发生过。我爬起来,用手肘支撑在石台上,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我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德库拉告诉过我,一天之内不能过多地为以诺基石续血,因为伤口不能愈合,会造成大量失血。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迫切地想看到卡斯尔,哪怕不能触摸他,不能和他说话,我也想看看他。我太想念他了。这股强烈的想念几乎要剥夺我所有的理智,让我忍不住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又一道伤口,就像吸食鸦片一样让人上瘾。我疲惫地趴在石台上,看着手腕上的血像溪流汇入大海一样流进了以诺基石,慢慢合上了眼。等到纳撒内尔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好几百年,从人们的穿着可以看出时代的变迁。他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巨大的棺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推开棺材盖,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全身的关节似乎都老化了,他的身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僵硬。他知道自己身处一间狭小的地下室,但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哪里。他怀疑自己还在耶路撒冷,但他又感觉已经过去了好久,沉睡之前的最后一幕,是自己把匕首深深□□了胸口。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伤口并不存在。而自己身上穿着奇怪的衣服——不像是费萨勒给自己的那件。纳撒内尔脱下衣服,想站到镜子前检查自己的身体。但镜子里没有他的影像。他惊慌起来。但他还是仔细察看了身体。没有伤疤,没有鞭痕,他的皮肤洁白光滑仿佛新生婴儿。他觉得自己像个怪物,同时感到口渴,但他不敢喝水。因为他隐约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血。鲜红的液体。正当他思想挣扎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纳撒内尔匆忙穿好衣服,仿佛一只偷腥的猫,躲到角落里藏起来。“我知道了,加洛维,他是卡斯尔留在这里的,我们负责照顾他……至于你说的那些,他现在还在沉睡,我们就和照看一口棺材没什么区别——”地下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金色头发的青年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很年轻,还有一双碧绿的眼睛;而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位,显然年纪要稍微大一些,看起来有三十岁左右,有一头蜷曲的褐色头发。金发青年是艾尔默。“人不见了?”艾尔默回头看了一眼加洛维,对方也看着他,然后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两人进来环视着地下室,吸血鬼夜视力极佳,很快就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纳撒内尔。“出来,小家伙。”艾尔默伸出一只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我们不会伤害你。”“他醒了。”加洛维说。“你苏醒得太突然了,我想我们需要告诉你一些事情。”艾尔默拉过不安的纳撒内尔,将手放到对方的头上,就像安抚一只不安分的小动物,“我们是你的同类。”“同类?”纳撒内尔重复道,仿佛还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你们又是什么?”“吸血鬼。”艾尔默看上去倒是十分有耐心,然后他回过头对加洛维抱怨道,“这不公平,他明明比我们都要年长,我们却要照顾他。”加洛维对上艾尔默的目光,温和地笑了笑,他拍了拍纳撒内尔的肩膀:“你刚苏醒,这些事我们慢慢说,楼上有浴室,你可以先去洗个澡。”“卡斯尔还没回来,你先暂时住在这里,我们就不打扰了。”艾尔默冲加洛维做了个鬼脸,两人随后离开了地下室。在他们还没有完全走远时,纳撒内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几个驱魔人怎么样了?”“关在庄园另一边的地下囚室里了,教会的人说明天会带着以诺基石来赎回他们。”“他们只想把伊莱亚斯带回去而已。”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纳撒内尔却近乎崩溃地颓坐在地下室。他变成了吸血鬼!那些有着如同恶魔行径的怪物!他的上帝已然抛弃了他,无论自己怎样赎罪都回不到祂的怀抱,但是纳撒内尔哭不出来,只能将头抵在门上,绝望地瞪大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卡斯尔在哪里。他和世界唯一的联系此时不在他身边,他害怕得要死。有那么一瞬间,结束自己生命这个想法在脑中形成。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梯,楼梯上有一些吸血鬼在站岗,但他们一见到纳撒内尔立刻就恭敬地低下头,似乎是出于对长者的尊敬。但当他想走出大门时,一个年轻的血族拦住了他:“您不能出去。”“我只是想透透气。”纳撒内尔拿出一副命令的口吻。“这——”年轻血族为难地看了看其他人,最终妥协,“我陪您。”纳撒内尔看了看对方腰侧挂着的长剑,点了点头。此时已是深夜,年轻人在纳撒内尔前面走着,带他来到庄园的另一边,虽然是整体建筑,但从这座房子内部是无法到达另一边的,年轻人示意了一下,伸手拦住了纳撒内尔。“您不能再向前走了。”“为什么?”“里面关着的人,不是您能见的。”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大门前,纳撒内尔将手搭在门把上,轻轻推开了门,年轻人紧跟着他走了进去,似乎是想拦住他。但纳撒内尔一把抽出了对方的长剑,剑身在月光下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