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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咳得又昏过去。看着温良玉越来越尖的下颌,楚桓常会忧愁。温良玉就曾听到他在问一个老者。"先生看他,真的就没有法子救么?"是楚桓的声音。回答的声音很苍老:"中了这种毒,能拖这许久已是难得。""就不能再拖两年?""便是再拖两年,也不过多受两年的罪罢了。"“也不知他为何突然恶化到如此田地,或许真是我做错了。”楚桓萧索的叹息轻轻地响起来:“顾先生,他竟把好多事好多人都忘记……”"……世子不必自责,中了这种毒,常会如此。"这些议论在温良玉听着如同呓语一般。温良玉常会做梦,梦中有楚桓,有阿箐,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他叫不上名字的人。他看到楚桓一脸伤心愤怒地大声说些什么;他看到阿箐扎着小小丫角,被一个英朗少年背在肩上。可当他认真地想去看去听时,这些人这些事都消失了。唯有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仗剑而来,那就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玉公子。从童年到少年到青年,温良玉看着玉公子一路意气风发地走来,纵马狂歌、绚烂奔放,却在一年前戛然而止--这是残存在这具身体里的玉公子的记忆。书中人物并没有真正的灵魂,在穿越或被穿越的过程中往往被迫接受宿主的生活记录。温良玉就这么模模糊糊地体会着玉公子的平生,昏迷时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人,醒来后却把一切通通忘掉。他不知不觉与过去融为一体,恍惚之下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穿越过后的温良玉还是穿越之前的玉公子。这种转换让他精疲力竭,而这具身体也越来越呈现出崩溃之势。终于有一天,楚桓在他醒来后对他说:"良玉,我带你到个新的地方去。"温良玉恍恍惚惚地点头。他被楚桓抱上车子,像以往那样躺在楚桓怀中。车上的风铃叮叮,微风拂着他的面颊。楚桓的一缕发垂在胸前不时触着他的脖子,有点发痒,却并不讨厌。阳光暖融融地落下来,吹面不寒杨柳风,是这时节。车子出了南门,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田庄。庄子不大,外面绿树环绕,里边小桥流水。夭桃正茂,盛开在一座院落旁。楚桓抱着温良玉进去,一个绿衫子的小姑娘迎上来,正是阿箐。"人带来了?"阿箐的目光落在楚桓怀中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身上。楚桓点点头,解开大氅,露出了温良玉秀致的脸。他阖目像在沉睡,比起阿箐上次所见愈加清减。或许是一直躺在楚桓怀中的缘故,他的面颊仿佛涂了胭脂,整张脸艳若朝霞,令人见之难忘。"桃花殒。"阿箐托起腮:"我本以为传言所说是假的,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种毒。"没人能常年卧病还容颜不衰,除非他中了桃花殒。桃花殒的奇诡之处在于随着中毒者的身体日益衰竭,中毒者的容貌却越发娇艳。而当容颜盛至极致时,那个生命却如怒放过的花朵一般,微风略动就凋谢了。一阵风过来,几片桃瓣落在温良玉额上。楚桓小心地取下了,将温良玉放至临窗的榻上:"可以开始了吗?""你真答应帮我找左康师兄?"阿箐显然不太放心。楚桓点点头:"估计我是最可能找到他的人选。"“好,我可以帮你。”小姑娘放下心来,片刻后又有些犹豫:“可你真要这样做?”“我要他活着。”楚桓解开温良玉的衣襟。他的肌肤是莹白的,仿佛玉屑捏就。头歪在楚桓肩上,楚桓的手臂从他腋下环过,手掌护住他的腰。温良玉一只手臂耷拉着,整个人软倒在楚桓怀里。"那好吧。"阿箐戴着蚕丝手套,又说:"世子,我可先说好--此事是你求我的,无论后果如何,你都不可怪我。"一盒针取出,阿箐拈出一枚,缓缓靠进温良玉的胸膛。那针是水晶所制,针尖一点绿色,针身却是透明,又薄又脆的在阳光下灿灿生辉。看着它上面那抹绿色,楚桓手中捏出了汗。针靠进心口,忽地朝内一刺,温良玉的身子便突然颤抖起来。楚桓掌上运气,护住他衰弱不堪的心脉,温良玉的颤抖才停止下来。冷汗涔涔而下,低微的□□从温良玉口中逸出,显然他正遭受极大的痛苦。阿箐继续捻动水晶针,针越来越深,温良玉身上的冷汗也越重。一缕鲜血渗到针中——那水晶针原是中空的。针尖绿色被这鲜花滋养,瞬间光华大盛。阿箐深深看一眼楚桓,咬牙猛地前刺。鲜血竟尽数倒流,带着那点绿意融入温良玉的身体。温良玉的四肢猛然一阵痉挛,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身子弓一般后弯,牙齿咬的咯咯响,温良玉抽搐得如遭鞭打,整张脸都变成了可怕的青紫色。"良玉!"楚桓一声低呼,伸手要拔水晶针。阿箐惊叫起来:“不可碰它,此时针已入心,一有外力就会断在里面!”楚桓这才注意到纤细的针就在上挺的胸膛上剧烈晃着。水晶针本就极脆,楚桓知不可再犹豫,猛然一掌击在温良玉的后心上。温良玉一阵呛咳,水晶针也被那股劲道震得飞出来,叮的一声碎在地上。楚桓虽精确掌控力道,依然震伤了他,温良玉的面色瞬间变作惨白。汗终于也从楚桓额上冒出来,还是阿箐恢复了镇定,连连几下点在温良玉的xue位上:"放心,死不了。"在她灵巧的手指下,温良玉的抽搐和痉挛终于停止下来。楚桓看着他惨白的脸万分心疼,阿箐也心有余悸:"还要再试吗?""不,我再不敢了。"楚桓苦笑。但随即他略感欣慰,抚摸着温良玉的脸说:“好在多少可保近期无碍。”作者有话要说: 幅度比较大的修文☆、第六章忆昔长安携行日(修文)温良玉醒来时,风正吹得窗外的桃枝不住晃动。如烟如雾的粉色带着沉沉的温柔气息,让他一时忘了胸中疼痛。他垂着眼只觉这次醒来比以往舒服许多,不复深入骨髓的剧痛,也不复寒彻毛发的冰冷。微微转动双眼,自己似乎不在世子府里。温良玉还依稀记得楚桓为自己设置的卧房。那窗子上的雕花是雀绕梅枝的,几只鸟儿或梳翎或展翼地镌刻在乌木窗棂上,他就是从那繁复的花饰间看到了坐在树枝上的阿箐。而此刻的卧房,屋中却是一色的素漆竹木家什,根本不经修饰。嗒,嗒,嗒,嗒。屋中有什么声音传来,在这静静的小屋中响得有些刺耳。温良玉蹙了蹙眉头循声望去,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他居然看到了阿箐。小姑娘还是像他在恍惚中看到的那样着一身绿衫子,只是上次她在窗外,这次她在窗内。手中拿着一个药盅,阿箐正用药杵一下下捣着什么,那嗒嗒嗒嗒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