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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佛经,送医书?”老者喃喃自语了一句,又沉默半晌,突然道,“你亲自去梁府走一遭吧……”※这段时间,梁峰实在忙碌的不行。经书的业务已经超过了其他各坊,不论是设在晋阳还是高都的店铺,都异常火爆。每过几日便能运回一批粮食,如今梁府的粮仓都增建了两座,别说是今冬,恐怕明年都不愁吃穿了。然而崔亮的到来,还是让他吃了一惊:“崔翁想要托我印书?”崔亮自然也能发现面前之人的惊讶,压住心中尴尬,他颔首道:“家祖正有此意,想要印制的乃是他亲自撰写的一书。因有不少图像,所以特上门来求,只要十册便可。需要多少银钱,也会如数奉上。”老实说崔亮真想不明白祖父为何会要梁府印这书。虽然看着新奇,但是翻翻就能猜到印制法子。不过就是如同刻印,把书刻出即可嘛。专门花钱托人印制,未免太过奢侈,而且尴尬的要命。不过祖父有命,他哪敢违背,只得乖乖求到了梁府。梁峰却比面上表现出来的还要惊讶。怀恩寺想要跟他搭伙,梁峰不觉得奇怪,毕竟有个佛子名号当金字招牌,赚的本来就不是书钱。然而其他世家,又有谁能看不出这些印制书册的原理?不就是雕版印刷嘛,找匠人实验几次,不就能自己刊印了?何必专门求到他门上。更何况,这个上党崔氏,可不是一般人等。崔游乃是上党经内数一数二的大儒,年岁极高,声望又隆,而且治家极严,不许族内子弟为官,闭门研读学问,使得崔氏一族都文名远播。这样一个书香门第,会想不出如何制作雕版?那才是贻笑大方。然而只是沉吟片刻,梁峰便道:“既然崔翁有意,小子自不敢推辞。这书要比厚上不少,恐怕需十万钱才能制成雕版。”祖父居然料中了!崔亮实在惊讶无比。在他想来,这位梁郎君十有八九会婉言拒绝,毕竟涉及银钱,不论收还是不收都不太妥。也正因此,他极不愿丢这个丑。谁料祖父却说,梁丰未必会拒绝。若是梁丰应了下来,便邀他到府上小坐,他想见这人一面。祖父是怎么猜到他会答应的?定了定神,崔亮也不好直说来意,只得道:“一册都要二十石了,十万钱会否太少?”谁知梁峰笑笑:“此乃崔翁心血,小子又怎敢擅专?这钱只是制版花销,等到版成之后,便会连书带版,一同送到府上。”啊呀,连书版都送给他们?这不是以后想印多少,都能自己动手了吗?崔亮可没想到梁丰会如此大方,不过这样厚道的做法,实在让他心头暖暖。又想起祖父的话,他赶忙道:“如此甚好!若是能制成雕版,不知梁郎君能否亲自送到郡城?家祖也好当面致谢。”印个板子还要亲自给你们送货上门?梁峰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却未拒绝,淡淡笑道:“崔翁名满天下,小子能得一见,也是殊荣。自当亲自送上。”崔亮的心立刻便放了下来。未曾想这梁子熙如此好说话,又守礼知趣,一点都没有那些骄纵名士的派头,简直让人如沐春风。放松了心情,崔亮忍不住又与梁丰聊了会儿佛经,吃了顿便饭,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梁府。崔亮没什么心思,梁峰却在闲谈之中偷偷摸了一把底。看来印制完全是崔游的意思,而且很可能不是为了印书本身,是想亲自见他一面。只是年事已高,不良于行,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虽然不清楚这位大儒意思,但是梁峰还真没法拒绝。因为这位大儒,恰恰也是冠军将军、监五部军事、匈奴左部都尉刘渊的授业恩师!这个时代,师恩可是仅此君恩、亲恩的伦常关系。有些传承道统的师徒,甚至比亲生父子还要亲密。虽然不知这位经学大儒,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学生造反,又会在匈奴建国的过程中做些什么。但是见上他一面,未尝也不是一个了解刘渊的办法。这样的机会,梁峰怎么可能放过!轻轻吸了口气,梁峰起身向后面书房走去。如今他的书房,又阔出了一间,在房间的正中,摆放着一张高脚木桌,上面则是个大大的沙盘,堆满了黏土制成的山川河流,虽然没有后世的战略地图精确,但是也能很直观的表现出附近地形。看到梁峰进门,弈延抬起了头:“主公,从梁府到高都这段沙盘,就快完成了。”“很好。”梁峰走到沙盘旁,眯起眼睛看了半晌,问道,“这些山,是按照实际比例制作的吗?”弈延:“什么是实际比例?”看到弈延脸上的茫然之色,梁峰不由苦笑。是啊,这时代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比例之说,更不可能实地丈量山体,恐怕只能凭借经验观测了。摇了摇头,梁峰道:“如此便好。等到这副图完成之后,再扩大范围。你要多出去走走,至少上党郡内,要摸个清楚明白才行。”弈延点头,这些日子,他经常奔波在外,实在是地理一事不能假托他人,只有实打实摸索清楚了,才能放心。不过这样一来,又要cao练,又要制作沙盘,待在府上的时间便更少了。不过这次,他心中的焦躁却不如往日,只因每次经过族人所住的村舍,他就会想到当日情形。这是主公要求的事情,必有它的道理在,绝对不能轻忽!没有留意弈延的神情,又看了会儿沙盘,梁峰才走出了房间,在案前坐下,拿出纸笔思索起来。他原来上军校的时候也学过军事地图绘制,只是现在忘的也差不多了,计算山体的公式是什么来着?在纸上涂涂抹抹,梁峰就差咬着笔杆冥思苦想了。这时,周勘抱着一叠账册走了进来:“主公,今日又到了两百石粮食,按照预算,怕是吃上两年都够了。如今粮价也不便宜,是不是该换些银钱?”梁峰看着那张兴高采烈的脸愣了半晌,突然道:“校之,你会计算山高吗?”“啊?”周账房愣了一下,尴尬的咳了一声,“不是很会。不过祖父原来的一个弟子似乎懂些,他还为了这个,偷偷跑去了青州,拜了个新师父,差点没把祖父气死。”这年头还能另投师门?梁峰也来了兴趣:“那人叫什么?如今还在青州吗?”“他名叫李欣,字子乐,还留在青州。据说是在整理师门的典籍。他们那派,专有个算山高的法子,应该是叫……重差?”重差?听起来似乎有点熟悉啊……梁峰思索了片刻,突然从座上一跃而起:“他那新师傅难道姓刘?!”被吓了一跳,周勘结结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