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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还是场内的靶子,着实稀罕。奕延淡淡道:“手臂有些伤,要练练才能恢复。”他说的轻巧,梁荣的小心脏却揪了起来。之前他也曾探望过奕延,对那一身的绷带简直记忆犹新。不过对方从未流露出痛楚模样,渐渐他便以为这些伤不怎么关紧。现在看来,全不是那么会事儿!能让一个箭无虚发的神射手重新练习箭术,该是多重的伤势?见梁荣面上有些变色,奕延轻咳一声,转过话题:“不如你我一同射箭,正好练练呼吸韵律。”这可是难得的教导,梁荣又怎肯错过。两人并排拉开架势,一人持软弓,一人持硬弓,就这么射起箭来。梁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一大一小两人,动作一致,节拍呼应,认认真真练习着射箭。小的那个面上通红,大的那个额角也有了汗水,显然已经练了些时候。放完一轮后,奕延还会俯身指点两句,认真的不行。不过如今可不是拼命练习的时候。梁峰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伯远你身上伤处并未痊愈,别练的太久。荣儿,手臂可酸痛了?”见到父亲,梁荣赶忙上前行礼:“奕师教的极好,荣儿手臂只是微酸……”“明日就该抬不起了。”梁峰笑着让侍女为梁荣擦脸,随手取出张帕子,递在了奕延手中。两人的手指微微一触,就分了开来。奕延擦了擦额上汗珠,把帕子揣在了怀中,随意问道:“主公今日不用上衙吗?”现在就算不在前堂,也该在书房才对,他也是瞅准了对方忙于公务,才抽空出来练箭。谁料还是被逮了个正着。梁峰微微一笑:“有样东西,想带你去看看。”说完,他又低头对梁荣道:“荣儿今日休假,要不要同阿父一起长长见识?”并不清楚父亲要带他们去看什么,但是梁荣绝不会拒绝任何陪伴父亲身侧的机会,立刻点头:“荣儿想去!”梁峰莞尔:“今日要走远些,去骑你的小马吧。”叮嘱完儿子,他又对奕延道:“腿彻底好了吗?”奕延点了点头:“姜医生说无碍了。”有了姜达作保,梁峰这才点头:“那便一起骑马去吧。”使君要出行,下面自然安排飞快。不过这次梁峰没有准备仪仗,只带了一支卫队。出城之后,便不紧不慢驰向龙山脚下。这里原本有不少高门的别墅田庄,专供避暑纳凉。然而经年战乱损毁了不少,看起来略显荒僻。卫队并未驻足,继续前行,在绕过了一道山脊后,面前豁然开朗。当看清面前景象,奕延浑身一震,脱口而出:“马场!”正是马场。只见前面两山环绕下,行成了一片狭长的开阔地。山坳中,绿草茵茵,河水清澈,似乎秋日都慢了几步,仍是一副青翠浓绿。在这沃美的旷野上,数不清的马儿正在悠闲啃着野草,远处还有牧栏和仆役居住的房屋,显然是一片圈好的马场。见奕延面露惊喜,梁峰笑道:“是马场不错。刚从拓跋部处得了二千匹,以后便能为虎狼骑提供战马了。”现在正值并州和拓跋部的蜜月期,两边互市极为红火。马匹就是交易的最大一宗。鲜卑人的马,可比晋人自己的马便宜太多。但是再怎便宜,梁峰也不能把骑兵的命脉交给拓跋部。兴建马场在所难免。正巧投效的匈奴别部不少,他就招了些老练的牧民,以老带新,准备培训一批属于自己的牧马人。惊喜过后,奕延想到了实际问题:“这马场,怕是耗钱不少。”从无到有建立的体系,总是价格高昂。奕延就算再怎么喜欢,也要考虑成本。梁峰却是一笑:“这只是晋阳马场。随后新兴和雁门两郡,也会开设牧场。半耕半牧,过不了多久,就不必依赖旁人了。”新兴郡和雁门郡,已经接近关外,有不少可以放牧的草地。梁峰并没有彻底开垦荒田的意思,毕竟那里人丁稀少,又比邻羌胡、鲜卑领土,处于战争前线。不如保持部分游牧民族的习俗,随着城池的复苏,慢慢增添耕地的人口。这样稳扎稳打的占领土地,要比冒然垦荒划算不少。而边境牧场也能成为抵御入侵的第一道防线。将来的骑兵,怕是都要在边郡接受考验了。只是寥寥几句,听在耳中,就成了一幅壮美画卷,奕延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十年之内,末将能为主公打造一支虎狼之师!”一支能够抵御所有敌人的无敌骑兵!甚至更胜当年汉武之时!看着那张自信又张扬的面孔,梁峰只觉通体舒畅。一旁梁荣早就被这景色镇住了,颇有敬畏的问了句:“阿父,冬日这些马儿要怎么办?”梁峰轻笑一声:“自有人收割牧草,喂养它们。荣儿以后想要马驹,尽可在这边选取。”“孩儿以后也要骑乌孙大马!”梁荣立刻反应了过来,大声道。“若你能骑,自然可以。不过现在……”梁峰的话语一顿,转过头来,“我这里倒是有几匹马,需要伯远帮我验看。”注视着那双漆黑的星眸,奕延像是悟出了什么,肩膀骤然绷得死紧。然而梁峰没有给他太多缓冲时间,一阵清脆蹄声传来,十匹骏马出现在了三人面前。没有鞍辔,没有缰索,只有油亮鬃毛和健硕身躯,那些桀骜未驯的高头大马,连蹄声都透着股让人欣喜的骄狂。这是草原上都难得一见的乌孙名驹,整整十匹!奕延抓紧了手中缰绳,勒的身下坐骑都不安的踏蹄。一旁,有声音传来:“良将自当配名驹。当日我赠逐日给你,从未懊悔。它替我救回了你。”奕延身形一震,翻身下马。不知是不是跳的太快,脚步都踉跄了一下。然而他没有停下,大步越过众多马儿,在一匹骏马面前停了下来。那马并非一色纯白,身上颇有几块斑纹,然而神骏不亚于旁边任何一匹。见有人过来,那马偏了偏头,用睫毛纤长的大眼睛,盯着面前的男子,不像畏惧,也不像厌恶,只是疑惑和好奇。过了片刻,它突然喷了个鼻响,靠了过来,用脑袋顶了顶对方的额头。奕延伸出了手,五指颤抖,在那马儿鼻梁上轻轻拂过:“唤你逐日,可好?”也不知是不是听明白了,那花白大马伸长脖子,再次狠狠拱了他一下。奕延笑了出来,一按马背,飞身骑了上去。没有马鞍,没有缰绳,他却像跟那马融为了一体,也不管身旁诸人,他轻喝了一声:“驾!”那马长嘶一声,撒蹄跑了起来,轻快迅捷,宛若逐日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