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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已经是尘埃落定了。戴沉和云海楼之间的私事应该怎么解决,霍雍无暇插手。他转而去调查了燕云的过去。这其实不比燕云的下落好查多少,而且信息散佚,能找到的并不多。霍雍只得知他是泰国华裔,少年时候就父母双亡,后来到了云海楼手下,起先只是做些零散的活,不一定干净——云海楼经手的可就比霍雍这里的黑多了。他实在不是个重要的人物,因此留下来可以找到的痕迹就更少,霍雍并不在意燕云是如何得到云海楼的扶持,上了大学,受了教育,最后被派到他面前,突然出现的。他甚至连他的过去,也不是那么想要了解。曾经燕云在他心里建筑起一个截然不同的印象,现在要他去剥落表象,看到本来面貌,纯然是一种残忍。虽然燕云给他的假象,也不过是个纸壳子,在此之外,霍雍记住他的味道,触感,气息,声音,而不仅仅是燕云灌输给他的那些信息。在达成目的之外,燕云显得太安宁,需求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似乎是不想被他记住的样子,很少提要求,也很少进一步。霍雍有一种感觉,燕云擅长隐忍。他想掏出来这个人究竟都在忍耐些什么,就不得不回忆起这个人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无论是在燕云面前碾碎他隐忍的,还是壮大他的恐惧,似乎都是霍雍新近的欲望之一,但问题是他去寻找燕云,却遍寻不获。戴沉大概清楚他的行动轨迹,做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硬拉他来消遣。他倒是做不出乱点鸳鸯谱的事,霍雍也不得不给他点面子,随大流坐在这里,心思却很散乱。他甚至不懂什么时候戴沉就以过来人自居了?虽然平时也有些底线之下的娱乐节目,但在一个已经上岸的集团第二代领导人之间,要适应格调与情调兼具的场合也不算问题,周遭是轻声细语,衣香鬓影,看在霍雍心情沉重的份上,相当克制,然而还是憋闷。霍雍随手将漂浮着碎冰的威士忌杯放下,对戴沉低声交代行踪:“出去走走。”随后就出了门,一路沿着走廊向前,本来是想在拐角处喘息片刻,望向窗外的时候却改了主意,准备下楼。这时候是很深的夜里,外头既没有多少人,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景致,他只想出去透透气。戴沉的作风一向不太像是黑道世家的太子爷这类人物,要是在其他地方或者还有些该有的谨慎,不在重重保护之下一口水都不喝,但这里是霍雍的地盘,总可以放松些,所以给他预留的房间虽然是最好的,但却会和其他人混用电梯。这倒不算什么大事,戴沉自己也不太在意。霍雍下楼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没回头,只在反光的墙面和镶嵌着镜子的电梯口往后看。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走廊只有寥寥几个人,没人注意到他。霍雍知道自己的感觉有些没道理,这里是他的地盘,如果也能混进来对他怀有不明目的的人,那他大概这张脸也不用要了。但他还是决定相信直觉。没人跟他进电梯,他抬头看了看摄像头,拨通了安保处的电话,通知他们做好准备。至于他自己么……霍雍并不准备折返,而是决定按照原计划到一楼。他有把握即使混进来什么人,也不会太多,处理起来虽然可能要弄出点动静,但自己不会遇到危险。已经是深夜,一楼反而寂静,霍雍毫不犹豫,一路向前,按照自己的原计划向着门口走去。这里的安保基本是外松内紧,主要目的是控制内部不乱起来,严格的准入机制就可以隔绝大部分有问题的人。霍雍忽然觉得倦怠,背后已经响起追捕与逃亡的杂乱声音,他却一步迈出大门,站在了外面。清凉雨气扑面而来,霍雍不知不觉长长出了一口气,点燃一根烟。他相信这样的场面不必自己出手,更不必多此一举坐镇,只是仍然感到疲乏,似乎他现在做的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似乎他始终在追寻一种已经失去的东西……他隐约觉得这是一张对自己的否认。他大半人生都可以称作顺遂,即使职业生涯多有挑战,也不太平,但仍然可以算是得偿所愿的,唯独只有……唯独只有燕云是个意外。要认清自己的控制欲和自信心全部都在这个人身上折戟沉沙,是不太容易的一件事,即使对自己承认是不会为人所知,更不会成为什么羞耻的黑历史的。霍雍望着袅袅烟气在夜幕之中散开,仰头看了一眼天上。天幕是暗淡的,不过和他离开泰国,第二次和燕云分开的那一夜不太一样,城市让自然的伟力最大程度的黯淡,即使是在这样周遭静谧的深夜里,黑暗和微光仍然与自然规律没有什么关系,反而带着强烈的人为痕迹。一点也不像。一点也不像那天晚上,也让他无从回忆起那时候,最后一面所见的燕云。霍雍想起他残缺玉璧一般蕴含温润光辉的脸,又深深叹了一口气。他那莫名其妙的预感此时此刻也并没有完全消失,几乎要让霍雍以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树敌太多,到了会致命的程度,否则何至于这样内心难安。只是这预感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寸了。霍雍又摸了摸腰间掖着的枪,略微放松肩膀,但还是左右环顾了一遍,排除干扰,确定安全。他敏锐的看到了建筑物阴影的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动,瞳孔骤然缩紧,人却保持不动,谨慎的佯装无意,继续观察。距离有些远,实在看不清,霍雍向前一步,自己站到了明亮灯光之下,坦荡荡的看着那个方向。对方自然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轻轻晃了晃。这次霍雍就看清楚了。很模糊的轮廓,他眯起眼睛,漫不经心的想着这种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同时一步一步逼近了这个在黑暗之中注视着他的人。是一张陌生的脸,但却带着奇异的熟悉,霍雍隐约觉得自己逼近了真相,却不得不让自己更加集中精神,才能全力去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他一点也不担心对方对自己怀有恶意了,因为他眼睛熟悉,呼吸颤抖,身形瘦削,既不构成威胁,也不足以防备,只是仿佛一段蒙尘的记忆活生生来到面前。那人其实很静,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要不是霍雍本来就足够敏锐,说不定根本不会发现他。现在场面变的尴尬,他默不作声,甚至拒绝与霍雍对视,扭头就想走。就是这一瞬间,激荡起蒙在记忆上的尘埃,霍雍无比笃定,脱口而出:“燕云?”如果说出口的时候还有不可置信和迟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