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松田阵平:这个春梦好像有点过于爽了
1 渡边幸回来的时候,桌上的两人已经聊完了,正在进行最后的寒暄。 “真是太感谢绿川先生了,有机会一定请您来我们警署喝茶哈哈哈。” “萩原警官您太客气了,不过去警署喝茶就不必了。” “哎呀有必要的有必要的!警民一家亲嘛——” 萩原研二热情地握着诸伏景光的手,笑容简直和诸伏景光记忆里对方在联谊时对着漂亮女孩子的一模一样。 诸伏景光微笑着捏紧对方的手暗暗用力,提醒面前这个缺德的混蛋不要太过分。 萩原研二被捏的面目狰狞了一秒,假装无事发生地把手收回来。 “对了,最后一个环节是合照来着……啊,刚好渡边先生也回来了!来一起拍一张吧!” “……诶?我也?” 刚走到桌旁的渡边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萩原研二揽住了肩膀,他下意识转过头去看诸伏景光,对方露出了个无奈的眼神。 大概是不太好拒绝的意思。 ……但琴酒之前是不是因为他在公共场合留下影像骂过他来着? 渡边幸迟疑地看向萩原研二手中调成自拍模式被他拿远的手机,有意无意地,诸伏景光也向前了一些,刚好两人夹住了中间的渡边幸。 “来——准备拍了哦!准备——” 萩原研二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撇着渡边幸,一边扬起声音说。 “啊……” 对方说“准备”的时间太快,渡边幸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下意识跟着萩原研二的节奏抬手比了个“耶”。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标志着属于德威尔的照片落入了警方。 ……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萩原研二拿到照片的第一时刻就把照片传入了备份,但直到他干完,那位被他以十二分警惕严阵以待的罪犯也没有丝毫动静。 ……虽然小诸伏说可能会很顺利,但这也太顺利了吧? 他迟疑地把目光投向那个黑发红眸的青年。 对方似乎正在小声和诸伏景光说着什么,但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来,问:“啊……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已经没有啦……啊,不过,方便留一下渡边先生的联系方式吗?我把合照也发您一份。” 萩原研二脸上堆出笑容。 “诶,可以啊。” 抛开对方问的一系列渡边幸答不出来的问题,渡边幸本人还是很喜欢萩原研二这种性格的警察的,他自己也确实很想要合照,于是两人气氛和谐地交换line号。 一旁给萩原研二使眼色使的眼睛都要抽筋的诸伏景光看的只想扶额。 ……明明刚刚他已经把德威尔是什么样的存在都和对方说了、萩原研二也答应配合他拿到德威尔的照片就再也不掺合进来…… 结果答应的好好的,这会儿留联系方式倒是一点不犹豫。 拿到了照片和联系方式的萩原研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准备回去先找自己的幼驯染质问一下照片的事情,再找公安和搜查课调查一下这个叫“渡边幸”的男人。 另一边渡边幸则是跟着诸伏景光去了附近吃午饭。 和诸伏景光预料的一样,渡边幸果然没吃过这种一堆人围在一起吃的碳火烤rou。 他整个过程都在兴致勃勃地握着夹子帮忙烤rou。 诸伏景光对这种情况表示了一下担忧。 “……真的不用我来吗,前辈?” “不用啦不用啦,这种简单的我还是可以的~” 渡边幸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烤盘,随口回。 于是诸伏景光眼睁睁看着他把一面已经焦黑,而另一面还带血丝的牛rou块从烤盘里夹了出来,眼看着就要往嘴里送。 外有致癌物质,内含牛带绦虫。 ……感觉日后就算公安干不掉德威尔,德威尔自己也能干掉自己。 于是整个后半程诸伏景光牢牢地握着夹子,说什么都不让渡边幸碰夹子。 2 在游戏里吃饱的代价就是回现实里完全不想吃了。 渡边幸下了游戏之后第一件事掏手机给松田阵平发照片,然后他发现……图片被夹了。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你发的什么? 渡边幸看着灰色的显示已丢失的图片面无表情。 ……行吧,在这个照片是松田阵平之前,它首先是张色图。 于是渡边幸叹了口气,开始打字。 【渡边幸】:一只弄脏了的卷毛狗狗,看不到就算了。 【松田阵平】:什么狗? 【松田阵平】:你现在有事吗? 【松田阵平】:没事出来,带你去个地方。 出去? 渡边幸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已经快下午五点了。 ……这个点还能去哪? 渡边幸有点不太想动。脚上穿着拖鞋还得换鞋,他的头发也还是早上一觉睡醒乱糟糟的样子。 但对方跟着下一条就来了。 【松田阵平】:我的车五分钟到你家楼下。 渡边幸:…… 于是他骂骂咧咧地去收拾自己。 松田对时间掐的一秒不差。 渡边幸用了一分钟穿鞋一分钟洗脸梳头,两分钟坐电梯到楼下,想着五分钟了要是对方车没到他就立马转身上楼,等了没一分钟,就远远地看见白色的马自达开了过来。 “上车。” 松田阵平依旧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西装,带着墨镜,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渡边幸不确定地看了眼他一身的正装,又看了眼自己一身的白色短袖加工装短裤运动鞋。 “你这是……要带我去奔丧?那我要不要换身衣服?” 松田阵平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他,重复了一遍:“上车。” “……哦。”怎么凶了吧唧的,我又说错话了? 松田阵平一路把他捎到了警局,然后领着他进到了行政区的一个办公室,敲了两下门,就推开进去了。 “哎呀,还以为今天等不到松田警官了。” 门内坐着的女人笑着说。 门内的布置比渡边幸想象的要轻松,米白的沙发、白色的桌子,墙上挂着油画,并不是完全板正的办公室,反而处处充满了休闲的感觉。 松田阵平带着墨镜神色冷淡:“我不需要。是带这个孩子来的。” 他顺手把渡边幸揪了出来。 “……啥?” 渡边幸看了眼身上莫名开始散发不爽意味的松田阵平,又看了眼面前桌前坐着的长发女人,露出茫然的表情 “……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啊。”女人叹了口气,“‘务必让松田阵平放弃调到刑事搜查课’……松田警官您的上司是这么和我说的。” “无所谓,那是他的事。无论怎样我会想办法在今年的11月7号前调到刑事课。” 松田阵平耸耸肩,他拍了拍渡边幸的肩膀,仿佛移交货物一样随意: “这小鬼有非常严重的厌食症,你看看能不能治,我先走了。” “诶不是……松田阵平——” 渡边幸还在茫然状态中,就看着男人转过身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出去了,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渡边幸懵了两秒,转头看向长发的女人,嘴动了动,然后露出了个可怜的表情。 “jiejie……我不是精神病,我以前看过医生,我这个偏向于生理性厌食。要不我也先走了?” 他已经猜到面前这个女人大概是警务人员专用的心理疏导师,估计是上面的人给松田阵平安排的,松田阵平又不想来,然后就把渡边幸骗过来了。 女人温柔地看着他,露出了个慈爱的笑容。 “哎呀,看这孩子都说傻话了,我明明是哥哥呀,来来来,快过来。” ……啥玩意?男的? 3 渡边幸其实这几年也断断续续在周围人的哄骗下也看过不少的心理医生,有些是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的朋友,也有些是来东京做学术分享的大拿……但最后的结果也没什么很大的改善。 渡边幸本人对这种事情倒没有很抗拒,只是单纯觉得没啥用,纯浪费时间。 如果要吃,他其实勉强勉强自己也能吃下一些,只是吃完之后一系列痛苦的生理反应还是得承受,心理医生顶多能说服他吃饭,但却不能帮他克服反胃、呕吐、食管烧灼等一系列感受。 面前的医生名为野生和弦,他和渡边幸聊了没多久,就明白面前的小孩问题在哪了。 偏向生理性的疾病确实仅凭话疗很难疏解,关于自己过去的一些经历小孩说的时候也没什么顾忌,让野生医生开始感觉面前这人是不是有点没心没肺,警察面对反社会人格罪犯的雷达蠢蠢欲动。 “那个,能问一下松田阵平他是什么情况吗?” 渡边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 野生医生眨眨眼摸了摸下巴,慢慢笑了: “啊,他啊——” 然后渡边幸听到了一个关于一起长大一起考警校一起毕业一起进了拆弹部队的挚友被炸弹犯炸死了,活着的那个从此只穿黑衣服给他守活寡,并且决心加入刑事课亲手为他的挚友报仇的故事。 渡边幸代入了一下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全死了只剩他一个人的情况,狠狠共情了: “——太惨了吧!” 野生医生叹了口气:“是啊,尤其是死掉的萩原警官是个十分健谈又随和的人,他不在了感觉松田警官都不和其他人沟通了,真是难办啊。” “……萩原研二?” “嗯?渡边君认识?” “算……认识吧……” “萩原警官是个很好的人哦,我之前因为案件和他们两有过一段时间接触——有的时候会感觉萩原警官像松田警官的饲养员一样呢,帮他处理一些人际关系、带他认识新的人什么的,他不在的话,松田警官就真的是没有朋友孤身一人了。” 长发的心理咨询师看着面前的少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渡边君和松田警官现在也只是普通的萍水之交吧?算是我个人的私情,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4 在把渡边幸丢进去之后松田阵平并没有走远,他在门口附近的凳子坐下,熟练地摸出手机给死去的挚友发消息。 有些话对着活着的挚友不一定说的出来,但一想到那家伙已经死了,就无所谓了。 最近他偶尔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境,有时是萩原研二那天在炸弹爆炸前逃了出来,有时是他和一个陌生的黑色长发的青年拥抱接吻的场景,甚至还有两人在一个明显公共场合zuoai的场景。 ……太怪了。 且不说他现在根本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即便是有——也不该是个男的才对。 但似乎,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活人的体温了。 梦醒后他去附近的公园散心,然后在那里遇到了昨天才见过的有厌食症的那个小孩。男孩高高瘦瘦的,弓着腰扶着台阶呕吐的整个脊背都在颤抖,喘息声剧烈,漆黑的眸子睁着又闭上,仿佛在忍受某种巨大的痛苦一样。 在松田阵平给他递纸的时候,少年抬眼看松田阵平,于是松田阵平就清晰地看见了对方苍白的脸色、因生理性渗出的眼泪而泛红的眼眶、以及脖颈处鼓胀起的青色静脉。 松田阵平有一瞬间想把手放到他的脖子上,更近地感受一下对方血管中血液流动时的鼓动声。 一定……很动听吧。 “咔——” 门开了。 野生和弦送渡边幸出来,然后两人一起看到了门口坐着的松田阵平。 野生和弦笑了笑,看着松田阵平抬抬下巴: “这孩子就还给你了哦。” “啊。” 松田阵平神态随意,他扫了眼渡边幸,问:“怎么样,有用吗?” 渡边幸表情有点勉强:“还行吧……” 野生和弦这个时候丢过来一包饼干,对着渡边幸笑容温柔:“拿着路上吃。” “……哦。” 渡边幸接住了他丢过来的饼干,用手隔着包装袋摸了摸,很薄,应该也就两三片左右,于是点点头。 松田阵平挑起眉,又看了眼笑眯眯的野生和弦,转头对着渡边幸:“走了。” 渡边幸乖乖跟着他离开了警署,然后上了车。 在松田阵平启动车辆的时候,他磨蹭了半天,还是把那包饼干摸出来撕开小口地吃掉了。 松田阵平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强忍着呕吐吃东西的样子,语调神奇: “那家伙有两把刷子啊——他每周坐诊两天,明天还在警局,要不明天再来一趟?” “……嗯。” 松田阵平腾出一只手rua了两下他的头发。 ……好像一切都在按照野生医生计划的样子进行。 一边啃着饼干一边把生理性溢出的眼泪抹掉的渡边幸这么想着。 野生医生的请求是,希望他通过主动进食来表现出这个咨询确实有用,从而让松田阵平主动产生“接下来每周都带他来两天吧”这样的念头,然后增加了他与松田阵平的接触,让松田阵平脱离“一个人”的境地。 ……那么,还有一步。 松田阵平把渡边幸送到了楼下,停住了车。 “我就不送你了,自己走吧,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来接你。” “哦。”渡边幸解开了安全带,然后犹豫了一下,凑过去抱住了松田阵平。 卷发的警官一瞬间眼睛睁大,下意识反抱,手落在了少年纤瘦的腰身上。 温暖的身体贴在怀里,苍白的脖颈靠着他的脖子,传来陌生到有些奇妙了的触觉。 “松田阵平,谢谢你。” 渡边幸这么说。 松田阵平感觉耳朵麻了一下,他闭上了眼,手慢慢收紧,抱住了对方的腰。 透过两个人相贴的胸口,他听见了渡边幸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