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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蓦然抬起眼,平静的反常而诡异,极低地望着林辞卿道,“阿卿,李承死了。”林辞卿站在原地,仿佛产生了幻听,一动不动看着秦寄,下意识问:“你说什么?”秦寄满眼血丝,如折剑般的薄唇紧紧抿着。“林辞卿,前朝的太子李承……他死了。”半晌,秦寄声线沙哑地将那话重复了一遍。林辞卿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可以说是平静的。但他眼前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仿佛一口气猛地提不上来了,喉头涌起一阵腥甜。他压着血气,勉力保持清醒,非常轻地问:“……是你杀了他么?”秦寄满脸倦色,下巴上有支棱的胡渣。他眼睛充血地无声望了林辞卿数秒,喉结不住滚动,仿佛想说什么,却嘴唇微微发颤。很久之后,才嘶声说:“是。他因我而死。”这般坦坦荡荡的承认,没有一丝辩解。林辞卿似乎想笑,却唇角颤抖,眼泪瞬时从眼角流了出来。他猛然弯下腰去,无法克制地开始咳嗽,又急又沉,连捂着嘴的手指都在微微痉挛。“阿卿,阿卿……”秦寄突然有些慌了,他从来没见过林辞卿这样,想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林辞卿却猛地推开他,挣扎着后退几许,呕出口鲜血。泪水不住从林辞卿脸颊上滚下来,他却笑道:“我一直以为是你……那个不详的征兆,我一直以为是你……没想到,原来是落在了承儿身上。”“我真是……”林辞卿一面流泪,一面发笑,殷红的血迹溅在风尘仆仆的雪衣上,简直触目惊心。“……我真是一直都对不起他。”“我知道你不想他死。”秦寄仍然站在那个半步以外的距离,静静地注视着林辞卿。良久,他缓缓启唇,眼眶发红,却也竭力露出个笑,对林辞卿温柔道:“……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半个月前,北边的边境处,秦寄将太子逼上了绝路。十万大军层层围剿,李承被困在一座孤山里,他军中还似乎发生了某些变故,一时间内忧外患。秦寄围了他们十天,然后放出话道,只要李承归降,就饶他一条性命。可李承简直和林辞卿一模一样,一身傲骨,宁死不折,如何都不肯认输。秦寄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便直接带军攻了上去。他将李承逼上悬崖,指着他身后的万丈天堑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李承被逼的不得不退后数步,脚边蹭到的几粒小石子落下悬崖,竟连回声都听不到。“死?”他笑了笑,“在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想死。”秦寄骑着马,在他身前不远处绕了两圈,冷然道,“你归降于我,我就饶你一命。”李承摇摇头,“那还是算了。”他笑起来,“有些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秦寄目光冷漠。他讨厌这幅样子的李承——他实在是太像林辞卿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口吻,一模一样的大道理,谈起生死时,连那风轻云淡的语气都一模一样。只是林辞卿的傲气,会叫秦寄沉迷,李承这么股小翻版似的傲气……会叫秦寄想打死他。“我已经答应阿卿了,会饶你一命。”秦寄烦躁道,“只要你投降。……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李承摇了摇头,看了秦寄一眼。然后突然转过身,双臂伸开,以一个拥抱的姿势背对着悬崖——“秦寄,我是天启的太子,永远都不可能向你认输!”他纵身一跃,瞬时落入深渊,大笑道:“你对卿卿太傅做的那些事,以及我的死,将会成为你们之间永远的藩篱,他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刹那间秦寄脸色巨变,万没有想到太子会真的跳下去。他飞快扑到悬崖边,抓起身边一个树藤就想往下跳,但有人速度比他更快——人群中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来一个士兵,掏出长弓,猛地就朝太子落下方向一连射出数支飞箭!秦寄脑子一懵,其余人也呆在当场,却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射空箭袋后,那人也跟着跳崖自尽了。后来秦寄派人下山搜寻,却只搜到了一具尸体——已经摔得浑身是血的李承。悬崖底部有一面湖,跟着跳下去的那人也许是落入了水中。他是一个胡人。此前太子与胡人结盟,半途中胡人却突然毁约,趁秦寄离开王城,匈奴王趁虚而入。李承知道后暴怒,与胡人爆发争吵,内忧外患。败在秦寄手下之后,胡人怕他不死,这才又寻机补箭。“这就是全部。”军帐中,秦寄望着林辞卿,哑声道。林辞卿已经木然了,怔怔坐在哪里,也不知道听进秦寄的话没有。“……阿卿,你说句话,”秦寄眼眶通红,喉头不住滚动,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亲:“……你不要吓我。”林辞卿阖着眼,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微微颤抖。良久,他低声道:“是我害了他。”“……我教他心怀天下,悲悯苍生,要做一个好君上。可到头来……却也是我,亲手将他的江山弄丢了。”“……我那个时候,不应当对你心软……”林辞卿闭着眼,泪水从他脸上落下来,他竭力压抑着哽咽,颤抖说:“……是我不配当他的太傅。”秦寄心里犹如堵着一块巨石,压的他无法呼吸。他想安慰林辞卿,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只得怔怔望着林辞卿沉默流泪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会把他的命还给你的。他在心里道,尽管不知道你要不要,可是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这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秦寄漠然想,可李承,我不会叫你就赢得这样轻松。我比你更了解林辞卿,也更清楚……怎样叫他念念不忘一个人。秦寄沉默地盯着林辞卿看了片刻,突然捏住他后颈,带向自己,压在床榻上毫无征兆地吻了下去。林辞卿的唇齿很凉,秦寄亲吻他时,犹如含着一片薄荷。他从林辞卿的唇角逐渐往上,一点点吻去他脸上咸涩的泪水,最后停在林辞卿如蝶翼般微微颤抖的眼睫上。秦寄温柔至极地亲了他眼睛一下,低声道,“不要难受了……从前在江州,我从来没有见你哭过的。”现在,你却在我面前为李承流了那么多次眼泪。林辞卿被压在秦寄身下,呼吸有些不畅。他起初并没有挣扎,直到秦寄顺着他的腰线将手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