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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也不言语,然那眼神中的深意叫人不敢细想。这般看了一会子,皇帝启口淡淡道:“你也跟了朕这么些年。”话里的意思是朕心里想着什么你该清楚。安喜只得应到:“嗻,奴才一定办好此事。”“嗯,退下罢。”皇帝闭着眼,仍了书,把玩起腰间的龙纹玉佩。第98章番外二市井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小别胜新婚。皇帝与魏七足有一载不曾相见,莫说小别,这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大别了。他心里是很想同人亲近的,最好此刻此地,大白日里的西暖阁内就能抱住魏七弄一场。但是说来可笑,皇帝心里又有些怕。他怕魏七又要翻脸,拿眼刀子割他皮rou。是以他这时只小意宽慰,“节哀顺变。”魏七的眼眶霎时便红了,胸膛起伏,抬着眼憋着气忍耐。皇帝本是很开心的,对于魏七他母亲的离去也没有丝毫难过,反而卑鄙地觉得时机很好。但是这会瞧见魏七哀伤的神态,他心里也真的不太舒服了。他将玉佩收回袖口,起身走近,步子很缓很轻,像是怕吓着久不曾见,日思夜想的情人。皇帝的手臂试探着抬起并凑近,他很想抱一抱魏七。后者湿润的眼中满是藏不住的脆弱与哀伤,他立在原处不曾动弹。攻人攻心,天子深知此刻机会难得。然而毫厘之距时,魏七却突然后退了一步。他望向皇帝的目光是十分复杂的。萧隀俨的手掌握成拳,收入宽大的袖口里,手臂缓缓垂下,神情亦是失望。“死不能生,魏七。”他又走近一步。“秋菊已落,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你不是世家子么?世家子文武通习,该知晓罢。魏七浑身一颤,他迷茫了许多日,到如今仍是浑浑噩噩,不知来日该去往何方。他心头杂乱,不知眼前人是否值得自己怜取。可无论值不值得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一旦再次入了宫,皇帝是万万不能放他走的。萧隀俨再次轻抬起手臂,想要碰一碰魏七。这回后者没有躲避,只是疲惫闭眼。于是他眼角溢出的泪终于能被小心擦拭,冰凉的脸颊也能被温柔抚摸。皇帝心里十分欣喜舒畅,他甚至想要得寸进尺。他的左臂搭在魏七的肩头,力道渐渐变大。慢慢地,慢慢地,魏七快要挨到他的胸膛,被他圈进怀里。皇帝的头微垂,盯着魏七的唇。后者猛然睁眼,只是这时眼神中已不见脆弱,反倒带着几分冷意。皇帝心里打个咯噔,慌忙撒手。“东偏殿,东偏殿,”他很是心虚,“晚膳后,你仍宿在东偏殿,可好?”魏七瞥他一眼,冷淡点头。皇帝心道:好么,还是吃了个冷刀子。不过这也没什么,左右一年前再狠的招式都尝过了。此刻魏七愿意应下重新宿在原处,皇帝已经很是知足了。日子还长得很,一日日地消磨,还怕从前的枕边人会不动心天子觉得自己富有四海,若是执意要对一个人好,那如论如何都能得偿所愿。东偏殿耳房里的东西自魏七离去后就未曾变动过,皇帝随口一句吩咐,便日日都有奴才前去打扫。且除此之外,其实皇帝住的西暖阁内也添了一套物件。只不过这些魏七都不知晓罢了。魏七的手臂交叠,枕在榻上闭目沉思。今日呈上来的晚膳皆是他喜欢的,冷盘热碟,点心,羹汤没有一样出错。皇帝的言行举止似仍同一年前一般沉着又悠然。可是他偷偷瞥过来的眼神与不动声色的关注,还是透露出了他的坎坷不安。魏七有时会想:或许圣上是真的喜欢我。他伴君多年,确实深知这是喜欢,或许比喜欢还要多一点。幔帘外传来轻微的响动,魏七皱眉,他就知晓皇帝没那么好打发。这是第几回了一侧明黄的绸布被掀开,身形高大的皇帝躬身探入。他屏息瞧了一会儿,伸手预备抱人。魏七睁眼,也不言语,十分平静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皇帝今日是第二回被他吓着。偷偷摸摸的勾当被人当场拆穿,颜面扫地。天子收回手,背在身后。“还未睡着”这都快三更了。他的语气不自觉地低柔,亦是尽力掩饰心虚。“睡不大惯。”魏七一面坐起身一面随意回话。皇帝被他这句睡不惯给噎着了。才离去一载便睡不惯了,宫外就那样好不成。是不想留这想叫朕心软放人还是……还是不愿再同朕睡短短四个字,他竟引出种种乱七八糟的猜测。“朕就怕你睡不惯,特来瞧瞧。往日里你歇在龙榻上的时日反倒比这处多些。”天子心说,才回来就耍心眼,如何也不能再让你出去了。他年近四十,失而复得,面皮也跟着厚了。这样戏弄人的话说得很是淡然,眼都不带眨一下。魏七这般纯良的青年人如何能斗得过他。“三更天了,这屋子久不住人,收拾地不够妥当。”魏七双耳发红,但是面色仍旧冷淡,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皇帝。后者不敢再说了,再不要脸皮也不敢再说了。魏七拿眼珠子斜他一眼,翻身背对着他睡下。“三更天,您还不回去歇”皇帝瞧着他散在锦被上乌黑的发,心头一阵火起,想摸不敢摸,想抱又不敢抱,硬生生忍耐。“你好好歇着,今后你都没什么差事。”唯一的差事也就是留下好好活着而已。话说得平常,可其中的情意深深,总是要提今后,今后,怕人转眼就消失。魏七忍不住转头去看,黑夜中天子离去的背影有些寂寥可怜。他暗自呼出一口气,不知究竟是在为谁难过。番外三魏七就这样在宫里过了一夜。第二日晨起时王福贵派人送来几件素白袍子,说是圣上特意吩咐替魏七做的。后者只是点头,并不曾跪拜谢恩。王福贵心道,魏爷到底是在宫外过了一载自在时日,宫中规矩竟都忘了。他转念又想,忘了便忘了。瞧如今这情势,是咱们圣上执意要留人,自然是要万般讨好的。这些个表面规矩又算得了什么呢。魏七问他有什么事可让自己做的。王福贵连道:“无事无事,宫中有这样多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