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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而变成今日的茂盛。那一刻涌上心头的感觉是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他拿起剑,跪在楚琅脚下。听着楚琅说:我要的,何止这区区一个北昭!是不是所有的鲜血都流干了,安宁才会真正的到来?本以为就此入阿鼻杀道,却没想到被楚琅派去护佑楚琊。他知道楚琅的一切图谋,所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剑,自己的血和生命保护他的弱点。只要……要什么?他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好友,有的只是一把剑,一颗冰凉的心。他憎恨和自己一样麻木的人。暖风轻扬,入口的糕点在舌尖化开。“八皇子给你的?”晏九抱剑挑眉。他合上盒盖,他知道面前这人是嫉妒。那是他们从未感受过的东西。所杀之人眼中的恨或怕,就是他们所能看到的这个世界。谁人能料,后事又会变迁至此?“楚琊若是回到主子身边,必定是拖累。”他说。晏九皱了皱眉。“我这一世,所求不过是主子登临大宝,天下归心。”“那要如何?”晏九手中的刀抓的很紧。“把他藏起来。”然后就是被抓。北昭皇宫之中,他跪在地上,所求不过一死,却得那人报恩,放得一条生路。从此许下一个终将背叛的誓言。大丈夫立世,自当信义。但是那安宁城是他一生的梦魇,折了他的骨,让他连那信义都只能抛去。楚琅起兵攻进皇城之日,他定然护那人周全。那个时候他是如此的坚信。那个时候他是如此的笃定。是夜,地宫之中,一身刀光血影,他本是麻木,眼中冰冷,直到那一人撞入眼中,迎着刀光撞了上来。只一眼,他就抓不住手中的剑,让乱兵所伤。经年前他救了一个落水的皇子,那个不受宠的皇子叫楚清凰,换来一盒桂花糕,那本来是再寻常不过的玩意,却比那些珠玉死物更叫他铭记。北昭易主,楚清凰被捧上皇位。楚清凰在宫中遭受的一切,他都知。可当初他口头心头许下的诺言,到最后竟是都只成了谎言。他要楚琅坐稳这太平江山。只求这现世安稳。多可笑,一个手染无数鲜血的刽子手,竟有这么可笑的一个愿望。也许不只是他,所有因为死亡而麻木的人眼中,和平来的比自由更加珍贵。晏九与他是挚友,万军中他们可以将后背托付彼此,当初一议,两人缄口。楚清凰在寒池中泡了十四夜,他寻来千金方,可暖五脏内腑。楚清凰一日受一百七十七鞭,他寻来五寒贴,可愈入骨创伤。……这些东西他找来,谁也不知道。他把那些东西埋在栖凤宫的大树下。那些东西永远也不会送出去。晏九说,“你这个没有心肝的人。”晏九说,“这八皇子当初放四皇子一条生路,如今却叫我害到这般地步。”晏九说,“碧玺,他就要死了。”“我只要主子当上皇帝。”然后这天下就太平了……这是一个梦啊,他在这梦里自欺欺人。那漫天的血色和尸骸,被眼前的太平麻木了双目的人,可曾记得,曾经那些被战争夺走生命的人,已经在他们的脚下垒砌了厚厚一层的白骨?然后,晏九屈服了。他那可笑的良心让他出卖了两人的交易。那时候楚清凰已经远去离国,他跪在楚琅脚边,被挑断了经脉,关进了曾经关着楚琊的地方。再也没有鲜血,再也没有哀号。这里就是他的终局了吗?晏九说,“楚清凰死了。”“怎么死的?”晏九惨笑一声,“被楚琊一箭从离国的城墙上射了下来。”“皇上呢?”晏九望着他,“皇上病了。”他垂下头,从晏九出卖两人交易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这个结局。那一夜晏九在地宫里喝了许多酒,絮絮叨叨的拉着他说话。“碧玺,你说这天下争着了又有什么意思?只要还有人坐在皇位上,就会不断的有战乱爆发。这天下从来没有真正的安宁。”“碧玺,若是当初我就死在那殿前,我的心会不会好受一些?”“碧玺,若是有下一世,我一定不做人,做猪做狗……也是快活的。”“碧玺,你这个没心肝的人。”他麻木的看着晏九走出地宫,脸上依旧是平淡的没有表情。非要痛哭流涕吗?非要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干了多愧疚的事要用一辈子来后悔吗?到底什么样的感情才是难过?当剑指在他的胸前,面前那人衣发如雪。胸口隐隐的刺痛,那人目光冷漠的连半分表情都没有。这是他欠这个人的,死在这个人手上,也是解脱。当年不过落水相救,楚清凰放他两条生路,他这条命早就是楚清凰的了。如今得他一剑,便能偿还其一二。楚清凰放了他第三次。四肢早就已经半分力气都没有了,那一身冷冽的白一步步远离。“楚清凰——”当年我得楚琊之命,在栖凤宫外看了你三月。当年我跪在殿前,得你一旨诏令,得已苟活。当年我在太和殿外,夜夜见你啼血却不得相救……这所有的故事都太仓促。明明是如玉温润的人,他还记得楚清凰穿着雪白衣衫,坐在树下哄人开心,冷面之人未笑自己却已笑的眼如弯月。楚清凰身体颀长,却总是看起来单薄,连他都觉得楚清凰像一朵莲,恨不得替他挡住这人世风雨。可是他却自己将这人逼上绝路……自此黄泉碧落皆不得相见。看来他这一生,终究是欠了一个人,欠的连他连来世都觉得太轻。面前的石门又要合上了,蜂拥而来的黑暗要将他吞噬。他眼睁睁的看着,那缕迷雾一般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黑暗尽头。他吃力的往前倾着身子,极力的试图再多看一眼,他恨不得方才自己就已经死了,化作魂魄再去对那人说一句。对不起。他刚一张口,血就顺着嘴巴涌了出来。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