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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寒这一举动便似给他接上筋骨一般,只消内息如常,皮rou之伤并无大碍。凌飞寒给他哺入最后一口真气,自己丹田已空,眼前一黑便要一头栽倒。他怕这一扑压断了霍青脆弱的肋骨,忙手臂一撑,任由自己一骨碌翻滚到地上去。他到底只是丹田空虚,歇息片刻,便又积攒了些力气,自地上坐起,缓缓伸手将那些被霍青扒拉得一团乱的衣物拉过来。那些衣衫染了不少血,他却也没空理会,一面摸索着将衣衫抖开穿上,一面从衣襟暗袋中取出一只光滑的扁圆漆盒,并从腰带垂绦上解开指头大小的碧玉葫芦,站起来重坐到床边。霍青呼吸还是分外微弱,但接续顺畅,并不断断续续。他放下了心,拧开葫芦饰着翠绿叶片的顶盖,往掌中倒出一粒褐色丸药,放下葫芦将霍青嘴巴捏得张开,小心放到他舌底;随即打开漆盒,盒内另嵌寒玉胆,盛着半透明、一指厚的淡黄色药膏。他以手指刮了些药膏来,一一抹在霍青胸膛后背那几个血洞处,乃是伤药。51、他敷完药,才有心思往霍青面上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瞟去,便不由有些呆怔。霍青容色憔悴,一张原来风吹日晒也不减光泽的褐色脸孔变得苍白,两颊凹陷下去,嘴唇干枯,眉头紧锁,看来痛苦得很。凌飞寒那几粒冰珠差点便夺去他的性命,他当然轻松不起来。就是凌飞寒自己,也悚然一惊,不由自主抚向他面庞的手指蓦然攥紧收回,浑身紧绷。他的心在动荡。事到如今,不止与霍青交`欢时,便是霍青的难受痛楚,也一般地能搅扰他的心么?霍青对他其实不坏。虽然跳脱,虽然无赖,但正如他入睡前曾说的,霍青傻笑着的模样却是最好——自然纯粹,傻得叫人觉着温暖。那是连他也会觉得舒服的一种温暖。所以他才忍不住要靠近这个人,想略微享受这并不灼人的暖意么?却不料酒能添暖,霍青酒醉失控,强行霸道地进入了他,将他也卷入那由酒燃起的熊熊烈火中,焚毁殆尽。酒为火引,助长火势的,反而却是霍青那一直以来都叫他烦恼的温柔。如若不是他太着意叫凌飞寒也觉着舒服,凌飞寒也不至沦陷至深,几乎无法自拔。霍青还是好的。哪个年少不轻狂,谁人樽前仍君子?只是他……不能,不愿,也不该要他的这份好。今夜伤他的,还不够重么?纵然他半途收手,又耗费心力救治了霍青性命,却怎么弥补得了给他的伤害!这双眼睛若是睁开,瞧见自己,也再无法露出那傻得可爱的笑容了吧。也好。他能死心,日后便不会再与自己有所纠葛。对谁都是好事。凌飞寒身心终究全部冷凝。他这也才记起霍青还浑身赤`裸,拉过被子给他盖到腰间,胸腹血污创口却还要清洗干净,以绷带缠裹绑好才成。他没再看霍青,起身走出去,叫掌柜伙计请大夫。客栈老板半夜惊醒,一阵的惊慌忙乱,到得客房瞧见满地鲜血,又是连珠价地叫苦。凌飞寒一概不理,叫他们准备了热水白布,也不假他手,自己拧干帕子来替他擦拭血迹,缠好绷带。大夫过来看了,凌飞寒只叫他开些补气益血的滋补方子抓药煎熬。折腾半宿,天已亮了。或许是凌飞寒一身气息太过冰冷凛冽,没人多口问一句怎么回事,既没出人命,自也不愿申报官府弄得人尽皆知,倒都不约而同地瞒了下来。凌飞寒却并无长住的打算,等伙计搬走木桶,清洗了地面血污,又换过染血的床褥与衣物后,他关上门窗独自在内呆了半晌,为霍青再度一回真气,令他经脉内伤彻底稳定,便要离开。但他直起腰身,霍青一只手却不知何时按在他衣袖上。他伸手挪动,那只手反而生力,按得愈紧,并模糊呓语道:“飞寒。”竟似昏睡中知晓他去意已决,以作挽留。凌飞寒心头一震,见他还不肯放手,着实痴得可叹可怜,却绝非自己意愿,不可纵容!他举目一顾,霍青的钢刀与钱袋等零碎玩意都被他包好了收在枕边。他伸手拿起钢刀,想也不想,一刀破开衣袖。霍青昏迷中五指微屈,将那角袖子抓在掌中,心意未减半分。凌飞寒如何肯见他如此,心一横,钢刀“夺”一声穿透衣袖斜插入床沿,连刀锋也并未藏拙,便向着霍青躯体那面。做完此事,他更不愿多呆片刻,纵身一跃而出门外,撞上送药来的伙计,几乎没吓得他跌碎手中药碗。凌飞寒一把替他将碗端稳,心绪平复,自怀中取出一块碎银交予他手,道:“此人三两天便能醒来,我有事不得耽搁,便请你多加照顾,汤药餐食万望费心。”微一沉吟,再自腰佩葫芦中倾出一粒药丸,道,“倘伤情不稳,发烧胡言,将此药压于舌底含化。枕边漆盒内是外用伤药,一日一换,还请莫忘。”那伙计颇为伶俐,得了银子,喜得连连应声,闪身进屋去给霍青喂药。凌飞寒走到前堂,再与掌柜交代一声,亦留下看诊抓药宽绰有余的银钱,自己孑然一身出了大门。他从玄冰宫出来时其实颇为仓促,连银两也是沿途联络的弟子送上,衣物亦没的换洗。此时割断半只袖子,衣物上又还沾染着血迹,形容便有些狼狈。他在客栈门口只顿了一顿,便提气纵身疾行,在一家成衣店随意买了衣衫换上,又带上一套换洗的,当即马不停蹄上路,继续向东而去。客栈中的霍青,便似完全被他抛诸脑后,再无牵挂。52、霍青昏沉了两日两夜,第三天清晨睁开眼时,手里还攥着那一角割裂的衣袖,而胸腔腹部如同被切开了又粘合的一般,几处特别痛楚的“点”之间牵出错综复杂的疼痛的“线”,痛得他简直想重新把自己撕裂开。他一时还没有力气转头,只瞪大眼睛望着帐顶,尽量让自己攒足劲儿,才能承受住想起凌飞寒时心脏止不住抽搐的疼痛与酸楚而不至悔恨得晕厥过去。我怎会那么混账!与第一次不一样,这回再没有什么借口。他是当真罔顾凌飞寒的意愿,借酒行凶,将那冷淡高傲却又不乏温和的前辈强`jian了。凌飞寒在他的兽行下流泪哭泣,要他住手,他却一意孤行,甚至拿出在青楼中听的混话来调笑凌飞寒。飞寒……真的生气了……他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中招倒下的,留在脑海中的最后印象,乃是凌飞寒持刀横颈,冷厉乃至凄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