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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底下的崖不是笔直的,而是以一种平和的坡度延伸到海滩上,这儿还有着石阶,两边有着巨大的铁锁链,可供人下去。林初焰惊叹了一声,又问:“这儿根本像没人来过的样子,怎么会有人专门凿了石梯?”封淇笑了下:“来这儿的人都没有注意,加上这里有些危险,所以也没有特意宣传,久而久之就荒废了。”他抓着铁锁链往下面走了几步,对林初焰说:“来,我拉着你。我下午走过几次,没问题的。”封淇站在悬崖边上,眼里含着月光和说不清意味的东西,温柔闪着光亮,往上看着他,叫林初焰一颗心砰砰作响,想也没想便跟着他一起下了悬崖。封淇走得很稳很慢,双手抓着铁锁链,眼睛一直看着林初焰。等他落了地,林初焰还有几步。他唤了声:“初焰。”冲他张开双臂,林初焰回头看他,笑着放开了锁链,跳进他怀里。两人扑倒在沙滩上,夜里的沙子带着余温,却不及两人身上的温度。封淇注视着躺在他身上的少年,轻声问:“我可以吻你吗?”林初焰没吭声,只低下头,碰上了他的薄唇。这一吻缠绵又深情,等封淇搂着林初焰坐起来。少年的眼里一瞬间绽放了无数的烟花。真正的烟花。灿烂如星斗的烟花在海的上空点亮,一朵接着一朵,在空中熠熠生辉,以热烈与爱情之名,绚烂地开在温柔的月亮身旁。林初焰看得痴了。封淇搂着他,声音带着无限的爱意:“生日快乐,初焰。”林初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六月二十七了?”封淇笑了下:“是的。”林初焰觉得心里填满了感动,他小声问:“你带我来这儿,就是专门给我过生日的?”“不光是过生日,”封淇吻了下他的额头,“还有求爱。”林初焰笑起来,像在那个梦里一样,笑得傻兮兮的,眼睛都没了。他说:“好。”林初焰背靠着封淇的胸膛,看着那边的烟花。海浪轻柔地抚摸着沙滩,浪涛声清晰地在耳中回荡。长久地被折磨着,此时封淇竟然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原来海浪声这么平静,让人内心安宁。”林初焰听到这句话,猛地落了泪。他知道封淇的苦痛,知道他有多狼狈。他热爱生命,热爱这一片天地,但他害怕变成魔鬼,担心自己不能克服内心的邪念。他没有勇气,去战胜自己的内界。此时此刻,他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都是坚定,他的薄唇紧抿,坚毅又自信。林初焰伸出一只手,抚上了他的眉心。封淇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到自己面前,用温热的嘴唇吻了吻他的手指,轻声说:“我仔细想了很久,我生来懦弱无能,年华老去,一事无成。他们在那头,呼唤我,海浪声日日夜夜催促我,就算畏惧,恐怕我也没有更好的归宿了。我便等着了,只等去死,期盼得到安宁。”“直到有一天,有个人跟我说:‘我要这里持续高温,我要让海水心甘情愿地蒸发。’我才明白,死在海里,不算赎尽罪孽,求不得心安。”“我总算知道了这世界上最好的归宿:归心为安。我死了,你心里有我,永永远远有我,那才真是死得其所。初焰,我不求魂归天地,归你,你要吗?”林初焰看了他很久,久到烟花燃尽,他才凑过去,用额头碰了下封淇的额头:“要。”封淇从背包里拿出毛毯来将林初焰裹住,再把他紧紧搂住:“晚安初焰,明早我们就在这儿看日出。”当红通通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那一刻,林初焰被光芒照耀着睁开了眼。封淇不在身侧。他揉着眼睛站起身,看到了前边海滩上的封淇。眼前潮水更迭,耳边海浪声此起彼伏。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封淇胸口炸开,心里仿佛一下子都空了,又仿佛被填充得太满了。难以名状的感情使他几乎不能呼吸,胸膛起伏着带出鼻息间的声响,而他却觉得怎么努力也无法将氧气吸进去。他的大脑沉沉的,一瞬间什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大海使他近于木讷了。林初焰走近,看着他发愣的侧脸,感到十分意外。封淇站在那里,站在他原本以为是最后的归宿的海边,直面着过去。他的神情有些无措,但林初焰一句话也没有说。归心为安。我这颗心就等在这里,你归来便是了。接着,他看到封淇急急向前走了几步。不,与其说是走,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趔趄着扑倒了。仿佛一个醉汉摇摇欲坠般前行着,而突然见到了那个使得他酩酊大醉的始作俑者。原本恍惚的神情陡然带上了酡红色的激昂,说不清是因为喜悦还是紧张。封淇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那潮湿的海岸一经重压便立刻凹陷出一块,海水渗进去,泡着他坚硬的膝盖。他盯着大海,看着一层层卷起来的海水,远处亮红色的天际,白花花的近于透明的浪花,漫到他跟前又缓慢退了回去的潮水。封淇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埋下头,将手掌牢牢地摁在地上,再卷起手指,紧紧往下抓着,最后再慢慢直起上半身。在林初焰的目光里,封淇挺直了脊梁,跪在那里,而眼里迷茫散去,逐渐变得清明镇定。封淇略微地昂起头,冲着林初焰微笑。“我很希望你现在过来吻我一下。”林初焰当然没有拒绝。他走到封淇面前,自上而下地捧住他的头,虔诚地吻住了他的嘴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