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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低着头,加上那张中性的惨白的脸,显得要多渺小就有多渺小。“穿好了。”林亦霖一身冷汗,系完最后一颗纽扣。“裤子。”陈路说的理所当然。“可是……”林亦霖根本不跟往下看。陈路故意微笑:“我不喜欢穿内裤,你不知道吗?”林亦霖猛得摇摇头:“我不和你闹了,我要去上自习。”话必猛然转身向门口走去。陈路眯起暗蓝的眼睛,睫毛还粘着水气。转而他一下子拉住林亦霖,轻而易举的把他压在门板上,道:“你到底怕什么,我和你开玩笑而已,你以为我真的想亲你?拜托,我又不是死gay。”林亦霖闻言脸又白了几分,皮肤薄的几乎透明,下面细小的青色血管隐约可见,他动了动淡色的薄唇,没说出话来。一个人远看和近看是不一样的,陈路觉得这样的林亦霖很陌生,却又忍不住底下头去离得更近。几乎相触的距离,空气有些压缩。就在此刻,门的另一面却适时传来敲击声。“林亦霖,陈路?在吗?”是肖言。也许他们和他仅隔着不到十公分的长度,林亦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恳求似的看着陈路。无声的骂了句脏话,陈路转身拿起裤子走进浴室,薄薄的衬衫下裸露的一双修长的腿,让人想起希腊神话中水边顾影而沉醉的少年。一扇门重重的关上了,另一扇门轻轻的打开了。“老师?”林亦霖微笑,侧身给肖言让出路。不穿制服的肖言象是邻家的大哥哥,他走进来问:“陈路呢?”“他……额,他在洗澡。”“哦,我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额……”林亦霖结巴。正在尴尬的时刻,陈路一脸平静的从浴室里出来,照旧他和肖言独特的打招呼方式:“Hi,Frank。”长辈们总喜欢教育孩子,不要想买明星们代言的昂贵服装,他们和我们的气质是不一样的,林亦霖此时觉得这句话也可以套用在校服上面了。同样的黑色长裤,雪白衬衫,松松的系上暗蓝领带,那清新的完美的样子,也许就是每一个人对青春犹如雨后梧桐般干净的回忆。“这不是挺好吗?看你嫌这嫌那的,多不成熟。”肖言笑着拍了拍林亦霖的肩膀:“还是我们班长有办法。”“要你管。”陈路躲开他们的注视,转身对着镜子随便抓了抓半干的头发:“您又来干什么,我妈让的?”“说对了。”肖言挑挑眉毛:“她让我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没,我干脆就带你出去,吃顿饭,看看缺什么买什么,成吧?林亦霖一起来。”“吃什么?”“你想吃什么,披萨?”肖言问。“不爱吃,我不去。”陈路走到桌前拿起古龙水,像是想到什么,回头问:“傻冒,你不会,没吃过披萨吧?”林亦霖摇摇头。大少爷沉默的喷了两下,继而向门外走去。屋里的两个人不解的对视。陈路片刻又在门口转过身,对着肖言不耐烦的说:“还不动换?亲爱的表哥,我晚上还有事呢。”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不好的人了。我憎恨过,但更多的是原谅。对于一个不晓得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少年,原谅是唯一的馈赠。——2004年10月7日B市一中属于严格的住宿学校,除了每个周末,国家级的长假是学生们最期盼的了,尤其对于刚刚入学的高一学生来说,能有七天不在学校,简直就是梦境。所以到三十号中午,学校基本空掉但林亦霖除外,他回趟县城来回得花一百多块钱,本来就因为书费的事欠下肖言的债来,再多花费真的是难以承受了。给县城打个电话报平安,余下的六七天,就在一片寂静中做了图书馆的两本习题集。他习惯了这种寂寞和疲劳的日子,比起在家中还要照顾mama,反倒轻松不少。无事时,听一听王菲的卡带,仿佛在那美妙的音乐中,自己什么痛苦都不曾有过。“妈?”长假最后一天清晨,林亦霖奇异的听见敲门声,打开一看,竟然是本该在家弹弹琴,看看书的母亲。她变得更消瘦了,还是那几件简朴而黯淡的衣服中的一件,头发却盘的很齐。“妈,你怎么来了?”林亦霖摸摸刚洗好的短发,微笑。“你王叔来城里拉货,妈跟着搭了个便车。”妇人淡淡的说着,拎着个大包便进了屋。从县城到这儿起码四个小时,看来母亲是半夜出发奔波才到的,林亦霖咬咬嘴唇,没吭声。“傻孩子,还不过来让妈看看,等一会你王叔拉完货,妈就得跟着走了。”林亦霖朝着妇人伸出的依旧纤细却已然粗糙的手走过去,蹲到了她面前,却是笑着叫了声:“妈……”“好孩子,瘦了,学习累的吧?”“还行,也不是很累。”“努力学啊,你们肖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考个重点没问题,孩子加把劲,再给妈争个光!”“您放心吧,到时候清华北大随便挑,还怕咱看不上呢。”林亦霖笑嘻嘻的眯起眼睛。“出来两天倒学会耍贫嘴了,来,尝尝妈给你做的桂花羮,前两天刚晒的桂花,新鲜。”妇人递过一个样式过时的银色饭盒,叹了口气:“哎,早该买个保温桶的,都凉了。”“凉了才好喝。”送走突然而至的母亲,林亦霖心情却沉重了许多。他始终觉得自己欠她的,这辈子还不起,下辈子也还不起。默默的收拾好一些从县城买的日用品,林亦霖有些强迫的站在镜前一遍一遍的打着领带,直到比商店里的还要整齐也不停下。他只是想做些事情,让自己忘掉不断涌现出脑海的那些久远却残忍的记忆。门忽而被无声的推开,林亦霖侧头,看到陈路带着茶色的太阳镜一身新衣,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你回来啦?”他打招呼。“嗯。”“十一去哪玩了?”“香港。”“哦……”林亦霖摸摸头:“好玩吗?听说那里有迪斯尼乐园。”“没意思。”陈路放下行李箱坐在椅子上长吸了口气,他想起母亲边逛街边打商务电话的样子,他随便把个香港女孩搞上床她也不生气,永远是包容,宠爱,却又有距离,就像她对待每个陌生人一样。林亦霖见这个大少爷又开始闷闷不乐,就打开饭盒的盖子,把已经凉透的桂花羹递了过去:“你吃吗?我mama给我送来的。”陈路半摘着太阳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