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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意。”他都这么说了,众人也没辙,毕竟杨文海才是此次乡试的老大。等选好两份“遗卷”,杨文海又回到位置上,此时案上正放着五份规整好的试卷,正是已选出的五位经魁。杨文海抽出其中两份,首页的卷面上皆为四个圆圈。但看批语,一份颇为寻常,另一份却别有不同。“清真雅正,当行出色。”“层次洗发,由浅入深,题意既毕,篇法亦完。”考生一轻松,就轮到考官们忙碌了。子时,贡院公堂东西列房中灯火通明。第三场的试卷已全数折登弥封,糊名编号,弥封官正准备将卷子转交给誊录所。誊录所,顾名思义重在“誊录”二字。考生们用墨笔答完的卷子被称为“墨卷”,但为了严防舞弊,誊录官们会用朱笔将所有墨卷重新誊录,录好的卷子则被称作“朱卷”。待誊录结束后,朱卷还要交由对读所校对,待确准无误方可盖章,并将原卷封存,交由收掌所收藏。眼前这两道截搭题,一题选自,另一道则选自,再加上第一道选自的题目,这次四书题就只剩下未被选中。程岩一哂,心想果然如此。其实南江府一直流传着一个荒诞的说法,称南江士子考试时只用钻研四书中的、、,完全可以省略。为什么呢?因为南江贡院沾必衰。建和三年,苏省乡试题目为中的“如切如磋”,那一年贡院失火,烧死考生数人。以老师的水平,还不足以吊打全场吗?若这样都考不中,他真可以找根木桩一头撞死,为江南贡院的五行死法再添一“木行”。这也是程岩为何敢耗费那么多时间构思四书首题的原因。虽说有些投机取巧,可老师让他练笔的初衷本就为了科举,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于是他提笔就破题——“即所垂以验治天下,归于神化而已。”不需半个时辰,程岩已作完整篇文章。房官原本看得很快,到后来却愈发专注,每句话都要读上两三遍。倒不是不好读,文章对仗工整、平仄优美,读起来行云流水,实乃八股文典范之作。但文章的内容又比题目的一句话要丰富得多,且深谙儒学之道,足可见写文章的人功底、见识皆不凡。房官足足用了一盏茶时间才读完文章,他没有停歇,而是直接翻起了后两道四书题。不过接下来的两篇八股文就逊色许多,也不是不好,论起来也算第一等,但却难以让人惊艳。房官微感失望,皱了皱眉道:“把他的五经题给我看看。”年老阅卷官赶紧找出卷子呈给房官,稍一犹豫,又补充道:“五经首题,也是绝佳之作。”房官表情一怔,接卷子的动作都小心了些。当他见到考生本经乃是后,心跳顿时快了几分,盖因他与这位年老阅卷官所治都是!一个治几十年的人,口中的绝佳之作又是何种水平?房官精神一振,难道……他们房有机会出一位解元?又过了约莫一刻钟,房官读完了四道五经义,便缓缓将卷子放回桌上。“你……”年老阅卷官眼巴巴地望着他。“你随便写吧。”“……”年老阅卷官心中一跳,莫非房官不喜这位考生的五经义?不该啊!就算其它几篇略次一筹,可就首篇而言,已完全有资格被选为经魁!年老阅卷官:“……”两人的动静引来了房官的注意,他从主位走下来,道:“可是遇上了疑难?”两名阅卷官对视一眼,年老的阅卷官将卷子呈上,说了自己的难处。房官心下大为诧异,须知这位阅卷官乃建和十五年的进士,可惜刚中榜不久老父就死了,人赶着回家丁忧,自然没去吏部考铨试,也就没等到官做。加之对方对当官这件事并不执着,丁忧结束后,索性在家做起了学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文章,能打动这样一位满腹书墨的老人?房官多了几分慎重,将卷子接来细读。入眼便是第一场所考的四书义首题,也就是那道“百姓足,君孰与不足”。院试他故意藏拙,但乡试却不会了。一来,乡试中人才济济,藏拙只怕会被挤下去;二来,程岩总要对得起皇上的夸赞,若文章不好,岂不是落了皇帝的面子?“偶像包袱”极重的程岩,在冥思苦想两个时辰后,终于提起了笔。“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破题之意很直白,即“如果百姓治富于下,国君当然会治富于上。”这道四书题出自,其核心便是“富民”。当时鲁国财政十分困难,鲁哀公便问孔子的弟子有若,“如果遇上饥荒,又该怎么办呢?”有若回答:“可以消减田税,只抽百姓一分税。”鲁哀公很不解,鲁国现在只抽两分税都不够用,若再减少一分,还不得穷死?有若却说:“只要百姓富足了,国家就不会贫穷;反之,如果对百姓征收过甚,必将使国家民不聊生,那您又怎会富有呢?”此题答起来并不难,但要答得出彩还是要下一番功夫。首先,你要明白主考官选择这一题的意义。程岩琢磨了杨文海的性子,认为其表面上是让考生阐述儒家的富民之方,但真正用意无非是想跟土改新政扯上关系,拍一记皇上的马屁。因为圣人所说,皇上正在施行。“何事?”“大人,这里有张卷子,其他题都答得不错,当荐,但其中有一题……”见房官疑惑地看着他,阅卷官叹了口气,“您看看吧。”他也不知这考生是怎么回事,明明功课很好,为何偏偏那道四书义别出心裁?你说答的不对吧,好像那绕来绕去的解释也能说得通,你说答的对吧,偏偏又看不出命义。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篇华而不实的文章。哪知房官看过后却笑了,“此卷当然要荐,六题均可算佳,废一题又如何?何况此文章词华典瞻,从另一个角度来欣赏,也不失为一篇好文嘛。”说罢,房官竟先于阅卷官画了个圈,并写上批文——“雍容华贵”。阅卷官:“……”同一时间,隔壁的一间阅卷房中,一位瘦如柴干的阅卷官则愤愤骂了句,“写的什么东西?!”尽管他口中很嫌弃,但终究心软地没给一个叉,而是给了个直。“直”代表四等卷,“叉”则是第五等,两者虽然都只有被黜落的命运,但四等至少好看一些。待阅卷官写完批语,又拿起另外一张试卷。这回,阅卷官的脸色好了很多,他一连看了两道四书义,面上已泛起笑意。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