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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众匪去往两辽边境……他不敢再想下去。“骕骦。”萧王却仍是看着窗外的风景,仿佛感叹似地说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哪。”这句话语带双关,颜桐再不回应实在过不去,只好道:“王爷的眼光自然是好的。”萧王低低地笑了一声,“我眼光好?”他说着抬眼看向颜桐,一双桃花眼里再无半点散漫神色,反而是妖气森森,自言自语似地喃喃道:“我要是眼光好,怎么会放任骆红眉流落在外这么多年?”颜桐对上那双眼睛,仿佛被重锤在心里砸了一记,下意识便想后退。他强自忍住,却听萧王又道:“我听说你离开边军,完全是被武秉宗陷害。只要你点一点头,本王立刻为你、和你手下的人平反——你觉得如何,我的骆将军?”第105章世家神医×山贼首领平反。颜桐忽地笑了笑,有些恍惚地想起了——两个月前沈定文对他下手的那个夜里,也狠狠地向他吼了这么一句话:“——你自己睁开眼看看,五年了,都五年了,你那八百多个枉死的兵平反了没有?!”……没有啊。那天夜里沈定文的每句话他都有底气怼回去,只除了这句。五年了,该打仗的依然打仗,皇帝依然好大喜功。废物照旧是废物,朝廷的通缉令也还是一年一年地沿用,连画像都用不着换。位高权重的依然位高权重,含冤而死的依然含冤而死。----而现在萧王正坐在他面前,说要给他平反。颜桐心想,两个月前沈定文突如其来的背叛大概真让他清醒了不少——至少他现听着萧王提出的这个条件,竟然没有立刻痛哭流涕感激涕零地跪下谢恩,然后掏心挖肺地诉说自己这些年来受过的所有不公正和冤屈,最后再来一出君臣相顾尽沾衣,从此忠良复位天下太平。他现在只想说:去他妈的。萧王不会平白无故地找到他向他提出这个条件。颜桐于是问道:“王爷要我点什么头?”萧王怔了一怔,似乎是没想到骆红眉居然没有立刻答应。那一瞬间他的神色好像是在怀疑自己的情报出了问题,旋即又微微笑了一笑,却不回答,反而望向颜桐道:“本王一向喜爱骏马,骆将军既是千里马,也是伯乐,倒是令本王刮目相看。”……伯乐?他伯什么乐?颜桐下意识就想皱眉,迅速忍住,虽然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神色还是很镇静,说道:“多谢王爷厚爱。”“呵。”萧王又笑了一声,懒懒散散地往后靠到了躺椅上,“骆将军哪,你要是真能不管那几百个枉死的军士,本王倒也觉得你是做大事的心性。可是你总不能连自己的老部下都不管了吧?”——金河。颜桐不知道金河是怎么落到萧王手里的。不过想来武秉宗既然在萧王手下,金河运气不好,被他们撞上认了出来,也是有可能的。他一边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给金河安排个武功高手贴身保护,一边望着萧王说道:“……那我这个头,大概不能不点了吧?”萧王眼角浮起笑意,却丝毫不显温和,反而有种森严的妖异,“你的才华,耽搁在青州这种地方,太可惜了。”颜桐心里一跳。——青州都算耽搁,那要什么地方才入得了这位王爷的眼?萧王从椅子里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负手看着窗外的风景,“你那个情人,来找本王投诚的时候,把你们上上下下的底都交给本王了。”“骆红眉,”他一字一字轻声说道:“兵法师从纪仁,最擅长利用地利,多次依仗棋盘山地势抵挡了青州军,同时在百姓当中名声也很好。”他回头向着颜桐笑了一笑,逆着天光,语气随意地说道:“——这样的本事,不去造反可惜了。”----电光石火间,一连串的思路在颜桐脑海里星火般炸开——萧王是皇帝御弟,辽党重臣,却在邀请他这个山匪头子去造反。千真万确,是邀请。萧王一早命人换下通缉令的画像,又扣住金河,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之前又故意提及纪仁和青州民心——纪仁的死,和当今朝政脱不开关系;民心则更不必多说。青州远离西京,却几乎是挨着两辽,距离重兵驻守的边境不过几日路程。两辽将领中,大部分都是纪仁留下的旧人。而纪仁死后的名声,却是萧王费尽心思维护的。——综上所述,这是一次,计划周密的,谋反。颜桐突然说道:“当年将军故意培植北蛮势力,是因为一旦边境平定,将军手握重兵又远离西京,一定会被怀疑谋反的吧?”萧王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将军”指的是纪仁,于是笑了一笑,曼声道:“本王喜欢和聪明人讲话。”颜桐看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么说来,所谓通敌,是真的了?”萧王道:“自然是真的。”——这才是真正聪明人的做法,颜桐想。身前位高权重,死后极尽哀荣,两头下注八面玲珑最后反而功名利禄一样不缺,这才是真正聪明的人啊,他骆红眉算个屁。“王爷是有志之人,”他看着萧王,说道:“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王爷见谅——王爷想让我做什么?”萧王又笑了起来,笑意却未及眼底,那双养尊处优的桃花眼里妖异得深沉,“本王想……借骆将军的才华和名声用一下。”颜桐问道:“我的名声,还是纪将军的名声?”萧王反问他道:“有多少区别吗?”他说着摇头叹息了一声,“我那哥哥也是蠢得可以,发现问题之后,就急匆匆把纪仁叫回去了,以为瞒下这件事就能一切太平……他也不想想,纪仁哪是能连根拔起的?”颜桐指出一点:“他杀了纪将军。”萧王摇头道:“你应该感谢我哥哥杀了纪仁,我的骆将军。纪仁如果没死,你现在根本没机会活着站在我面前。”他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哑然失笑,“……也是,纪仁要是还在,这么几年,够他从两辽打到西京了。”颜桐忽地说道:“当初武秉宗谎报军功,上面一定有人撑着……那个人是你吧,王爷?要是没有你,武秉宗根本不敢做这种事。”萧王踱回竹椅边,撩起衣袍下摆,姿态优雅地坐下,“是本王又如何?本王答应了为你平反,自然能做到——事成之后,你就是想给他们追封个什么官儿爵儿的,也不是什么难事。”颜桐指甲陷进了掌心里。他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