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虱(2)(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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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色·虱2 2 市委小花园里的李树开花了,早春和煦光华,攒霜一般的小小花朵,和正午的苍天融成一片,随风而散成碎碎的絮,可谓风流倜傥。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荒芜而残破的世界,难得有一抹温柔。 王良难得驻足看了几分钟,紧绷的神经略略舒缓。 以至于快走的时候王良才发现花坛后面有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似乎在哭,他走过去,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方手帕给他。 “你看这么好的春光,对男子汉来说没什么过不去的。” 男人抬头打量了王良两眼,说:“之前没怎么见过你。” “我是这周才被调到市委的。我叫王良。” “原来是你。”男人冷笑了一声,把手绢还给了王良,“看你还有事,别耽搁了。” “没事儿的,你再擦擦。”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都能过去的。” 那人说完就起身走了,走出几米,忽然回头瞄了王良一眼。也就是这一瞬间开始,王良意识到了为什么到了市委办公室这些天周遭的人看他总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那是看虫豸的眼神。 看他就像看到了这市委大院角落里的虱子一样。 王良再次见到那个眼镜男的时候,他半个身子卡在进混凝土车了,一百五十斤重的男体,就像是个拖沓的口袋,被人皮搂着,而他另一半的腿,大概已经碎在搅拌机了。 高启强站在他身边,披着一件纯黑的厚呢子大氅,把他本就有点壮实的肩膀压得更沉,整个人就像是一座一言不发的死坟,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 “如果我当时没有花二姐彩礼的六千块钱贿赂工作调动,现在在这混凝土搅拌车车里的就是我。”王良的烟瘾不大,但是口齿的动作能够缓解焦虑,每每人多他就尽量靠烟来排遣自己。 “也不会。没有那个六千也有给别人的六千。”高启强直截了当的否定了王良。 “也是,我这样的人哪能有这样的傲骨。” 高启强背对着他,今天见面没有给他任何的眼神,没有人会看出来他们之间过去那些扭曲的关系。 “不过反过来说,他正常升到你的位置,也许并不会这样执着。” 欲望的道路上全是吃人的野兽,每抗拒一次倾覆和吞噬,是不是就能得到一片坚固铠甲?但同样的,每屈服一次,人类的魂灵就会稍微融化一些,直至完全变成一滩无法辨认的恶兽涎水? 你能说哪条是不归路?哪条是康庄大道? 不归路旁边是大道,大道旁边是不归路。 “我看你也可以学着执着一点。” 两人说着话,血腥味和土腥味渐渐融合,秋冬的海风吹起来颇有些刀刮的冰冷和刺疼。京海不是那种热情的南国,城市处处的柔和都被收缴。 高启强看水泥拌好了,就想走了,王良踌躇一分,还是叫住了他。 “高启盛的事,实话说……”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但王良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身体里纠缠着两个声音,其中一个希望和高启强说清楚,但另一个拉着他,高启强是养不熟的狼,这笔债他总有一天要算的。 “领导他也没想到你下手这么狠。” 高启强有点想笑,他回身,外套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飘逸的弧度,那双深黑的瞳仁把视线摁在王良脸上,说:“我就是这样的人,王秘书。你们要解决话多的人,我也要解决不成器的手下,彼此彼此。” “高启强,你别这样。” “我哪样?” 明明心里被开了个洞却还以为自己可以硬撑,自我拉扯,意志扭曲,是一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 一开始给赵立冬办事的那段时间,王良和原来也没多少分别,秘书长怎么吩咐怎么办事。但他也意识到,这办公室虽然名义上都是赵书记的手下,可他们其实不怎么愿意给赵书记做事,大多数其实都是黄秘书长的心腹。 过了一段时间,王良才意识到这才是赵立冬要调个新人上来的原因,他需要自己的党羽,可考贿赂上位的他,着实有些迟钝胆小。不过他也开始意识到,如果继续这么下去,黄秘书长不会真正器重他,而赵立冬会找别人。 所以赵立冬派他去勃北的第一次公干,王良真的很认真准备了,想要做出点什么。因为是要见商界的代表,所以王良花了半个月工资特意买了西装,可没想到第一次熨衣服不慎,出发的早上给西服烫了个洞。 蒙蒙亮的天空像是有一层绒毛,凌晨的宿舍像是一种出师不利的浓云狠狠地压着,王良也没别的办法,他从衣柜深处拿出了他唯一带到京海的父亲的遗物,他们那个村的唯一教师唯一的一套正装。 曾经他爸爸穿着这件衣服把他送上去京海考大学的车,他那时都不知道眼睛发黄的父亲已经肝病晚期,为了不让他分心,一点也没告诉他。 王良再次见这件衣服的时候,是在哭着的母亲即将焚烧的火盆里,带着省理工的通知书,他本来已经收拾了一路奔丧的痛苦心情,但看着那质朴的灰色粗呢,瞬间泪腺崩溃,在火盆里抢出了父亲那身衣服,一直带在身边。 通知书和布料揉在一起,哭成一滩的他那时不明白自己为了这堆文件到底放弃了什么。 他个子高,肌rou发达,穿起来有些局促,可呼吸着樟脑丸的异香,他旋即又觉得或许这就是一种命运,要带着他早死的父亲去博事业。他爸爸在天上看到他有了出息也会欣慰吧…… 王良掏了掏兜,里面竟然还有东西,是父亲批改作业的时候常用的那支英雄钢笔,鲜红的墨水干涸后凝在笔头,让它看上去不那么尖。他顺手把笔尖洗净,露出镀金的浅浅颜色和优美轮廓,握着它只要稍微用力,这笔尖就会力透纸背,其实是非常锋利的锐器。 这根笔像他父亲一样,有些古板严肃,却总是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他们一家人—— 直到他的幼子,被绳子勒住脖子,这不锈钢的铁片即使被弯折拧断,也还是狠狠地穿入了活人白净的脖颈,动脉破裂喷出的鲜血,便像是来自地狱的画笔,把王良那一身陈旧的粗呢西装给喷成了鲜红的。 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男人侧歪着脖子,宛如一个失去了魂灵的木偶,重重的撞在了他胸口上…… 杀人了。 王良把一口血吐沫吐在地上那具尸体上,就在上午,这具尸体还是和他们称兄道弟一起喝酒的刘科长,他冷笑了一声:“闯队,你真的是个好警察。我绝不让你今天好好的走出这片林子,你和赵立冬,一个都别想跑。大家一起死。”q 曹闯和赵立冬本来准备用这个小秘书做人头,把脏事都推在他头上,但是他看着眼前这个用钢笔戳死人的年轻人,一双眼隐在血的镜片下面,虽然尚处于震惊中,但是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狠戾。 要么开警枪,要么他也没有把握能打过他。 曹闯还要奔前程,不能和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亡命徒拼命。 “你别激动,都有父母家人,任何事都可以谈。我引荐你,事儿了了我们跟着赵书记混。要不是你和根木头一样不好使,他也不会这样对你,现在知道你能了,都好说的。” 王良也不知道,身上这件被血染透的西装的主人,他的父亲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把杀人当做投名状交给了大贪官。 可他却也没有真的和曹闯斗到底,除了差点被谋杀的愤怒。他还有贫困县靠给人编竹筐的老母亲,还有嫁到更穷的山里的大jiejie和不知在哪里漂泊的二jiejie,他有什么资格和人拼命。 烂命一条,不是说能给就能给的。 为了毁尸灭迹,他那一身血衣,都投入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大概如果当初他不把它从烈火里抢救出来,他今天会被刘科长给用麻绳勒死在这林中。 后来,刘科长成了他的人头,伪装成了在工作途中被勃北黑帮打劫而杀害的英雄,甚至临江省有头有脸的领导都被安排去去参加他的追悼会。 赵立冬点名要王良陪他去。 一开始大家都把他当做体制内卖官鬻爵的无关人,而现在和赵立冬互相有把柄的他,已经是赵立冬明牌器重的心腹了。大概也因为手上沾了血,他做事说话也都莫名其妙顺了很多,曾经那些懦弱和迟疑,都因为已经犯罪破罐子破摔,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赵立冬说人就是需要开窍,你这就是开窍了。 他这么说,王良也就自我洗脑,他真的从一个唯唯诺诺的小科员,能够成为一个混迹官场心狠手辣的男人。 葬礼前一天,赵立冬说要去置办一身行头,直接在京海最大的商场了豪掷十多万,配了一身新行头。对着镜子里穿上五万的外套也没有多少变化的啤酒肚,王良机械地说着恭维的话,好像镜子里奴颜婢膝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曹闯和我说,你那天特意穿了你爸爸的遗物,结果烧掉了,今天也给你买一身好衣服。” 赵立冬那语气,就像是要当他父亲一样。 三万的西装,面料上乘剪裁考究,王良身量不凡,虎背蜂腰,穿上之后连导购小姐看了都不免说一句是他是个行走的衣架子。 如果是他那个乡村教师的父亲,一辈子可能也不会拥有这样一件西装,可他会为此感到欣慰吗。 西裤滑爽发腻的面料碰到他的阳物,莫名其妙地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怪异的恶心,咳嗽了一声,差点呕出来。 “哈哈,没见自己这么帅都吓到了。”赵立冬一巴掌拍在王良的屁股上—— 他的口腔里涌出无限的恶心,可是却感觉到自己的阳具,慢慢的抬起了头,那一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开始生出一种极度的厌恶,就像是自己的股间长出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 他快速应承了赵立冬,转身就去更衣室,生怕弄脏了这不菲的裤子。 箭步路过女装区域,那些宽松的纱裙,层层叠叠,像是一个个小笼子,能把人蓬勃的欲望安稳的笼住,不至于让它悄然的抬头,他想要是他穿一条这样的裙子,便也不会如此尴尬了。 王良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那东西能这么硬,这么长,好像怎么弄它都无法让它平静下来,他的指尖的微汗已经无法满足它了,那种不可控制的绝望,随时会被人拆穿的绝望让他想狠狠的咳嗽,却怕又被人察觉异样,生生忍住了即将发疯的自己,咬了自己的胳膊一口,脑中回想着大学时候偷偷逃出去看的小电影里的美女。 她穿着一条贴身的红色长裙,香肩上裹着华丽的袍子,稍稍撩开百合裙摆,便能看到光裸的小腹和空空如也的性器,两瓣rou唇呈现一种唯美的弧度,让他瞬间头脑过电。 看着手心和纸巾上的污秽痕迹,王良从未有这么讨厌过自己这孽根。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每当王良需要帮赵立冬做昧良心的事儿,他就会不可自制的勃起,非要疯狂自慰才能停止。而且yuhuo太盛的他也不免落入了秦楼楚馆,却很难在和妓女的交配也很难获得欢愉。 唯有让漂亮的女人穿各种性感的裙子,钻进她们撩起的裙摆里,王良才能在自慰。后来他慢慢意识到,即使没有婀娜的女体,他自己穿着女装,也可以在顺滑的面料里感受到情欲的涛动,并不是有个可以发泄的美人让他感觉到快乐。 有人看着他穿着女装反复磨蹭自己的性器,那女人的眼睛里会有嘲笑和轻蔑,眼珠流转的一瞬,他会感觉到一种受迫的欢愉,仿佛是被大山压在腰部。 反复麻醉,叠拼筋挛。 甘为低贱的怪欲,在高启强踹开厕所门,让黑暗中的他被光芒淋到的时候,瞬间暴涨到极点—— 那个人把他整个人从隔间里拽出来,像是丢弃垃圾一样把他扔到小便斗上。 王良回在颤抖中高潮,整个人在肮脏的污迹里面扭来扭去,像只即将变态的幼虫。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