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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国送来了一位质子,据说,质子是邻国最小的皇子。小皇子名叫贾诩,初来时年岁不过十九,连表字都没有。 当然,双方都甚是有默契,哪里会直言小皇子是被送来做质子的弃子呢,只美其名曰小皇子是为友好往来出使的。 可怜的质子,需要一些人文关怀。郭嘉评价到。 贾诩入城那一日,郭嘉只身一人站在城门外,默然看着城郊仍然安静的树林。过了不知许久,才从树林的深处突兀地传来车轮碾压过枯叶的声音。朴旧的马车在郭嘉面前缓缓停下,车帘被人从里面挑起,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这位,想必就是祭酒先生?” 平心而论,我也只是一个喜爱漂亮皮囊的凡人,郭嘉如是想到。 十九岁的贾诩已经长开了,模样十分标致,情绪收敛,眉眼间却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郭嘉就站在车窗外的不远处,朝探出头的贾诩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笑道:“正是,不知小殿下可否行个方便允我上车,带殿下到落榻的住处。” 贾诩颔首:“自然。”车夫立刻替他摆好了杌凳,郭嘉登上马车后掀开车帘,坐在了贾诩的身边,“小殿下的马车,原来如此别有洞天。” 那马车在外看来平平无奇,内里却还算得上宽敞,正中央摆了一张矮几,矮几上放了一鼎小炉,缕缕冒出苍色的烟来。 “国主宅心仁厚,太子皇兄怜惜我离朝赴秦,为我寻了车驾。”贾诩只抬眼觊了他一下,立刻又垂下了眼,“若是先生不喜欢此香,便灭了吧。” 说着贾诩便要伸手去掀开香炉的盖子,郭嘉握住他的手,不过只握了一下便收回了手,耳坠在他的颈边轻晃:“小殿下不必费心,如此就好。” 马车只在城门外接上了郭嘉,便又立刻启程进了城门,城门尉检查过通行文书就放了行。郭嘉察觉马车在进入主街前停了下来,掀开了身侧的车帘,同车夫指了路:“沿着主街直走,第三个巷口右转就好。” 说完他又退回来了,贾诩看他坐回来了,正色道:“还未请教先生尊名。” “小殿下言重了,我不过虚长小殿下几岁,小殿下唤我奉孝就好了呀。” 他的语调轻佻,身子稍稍向贾诩那边歪去,撑住车座,笑意盈盈地看向贾诩。贾诩一垂眸便瞧见他堆在臂弯上的外袍,裸露出了衣下的小臂。他只瞥见了一眼,就匆匆移开了目光:“原来是奉孝先生。” 郭嘉岿然不动,视线上移,看向了他的眼睛:“小殿下会觉得偶有百无聊赖的时候么。” 贾诩心脏重重一跳:“先生的意思,是在楚。” 郭嘉点点头:“自然。” 贾诩的面容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些茫然:“或许吧,在楚,只有太子皇兄愿意照拂我一二。” “楚皇若宅心仁厚,又如何会弃小殿下于……哦?似乎到了呢。”郭嘉起身,看了一眼街边的府邸,跳下了马车,“请你家小殿下下来吧。” 贾诩在车内听见了郭嘉的话,取了拐杖起身,敲了敲窗框。车夫替他摆好杌凳,将他扶下来,郭嘉才注意到他的拐杖,却只瞥了一眼,便似没事一般移开了目光:“小殿下,广陵王选了这处府邸给殿下居住,地方可能有些偏僻,万望殿下莫要嫌弃。” 贾诩看见他没说什么,微微松了一口气:“烦请先生替我多谢广陵王。” 郭嘉深深看了他一眼:“小殿下,若是时日长而无事可做,我寻只玩宠来与殿下罢。” 他推开了大门,又不知道是从何处拎出来了一串铜钥匙,递给了贾诩。贾诩在门外,窥见了门里的宅景——庭院里种了一大片天人菊,缀以石山流水,景致错落,修葺的风格颇有些楚地的意蕴。邸内已经有几个下人,正做着洒扫的日常工作。他站在了门外良久,直到郭嘉含笑道:“小殿下,不要进去看看么?” 他这才松了松握住拐杖的手,朝郭嘉欠身:“广陵王思虑周详,诩不胜感激。” 郭嘉仍然笑着,随着与贾诩相拜的动作,耳上珠玉相撞的声音音清脆:“小殿下自便,稍后我将广陵王指给小殿下的管家也一并带来,不知晚些时候,小殿下可愿意让我陪着四处走走,我带小殿下吃这秦都里最地道的小食。” 贾诩又朝他再欠身:“那便,烦请先生了。” 晚些时候,郭嘉果然踏着落日的余晖来了——不过是从府邸的后院墙翻进来的。 贾诩差人搬了一张摇椅躺在了院子里看书,不期然听见后院的墙上不同寻常的动静,转头看去才发现郭嘉从墙上翻下来,拍了拍下衣上蹭上的尘土:“先生何故……” 郭嘉的目光牢牢地锁在他身上,笑道:“哎呀,小殿下,此路更近,我抄个小路,不曾想被殿下发现了。” 贾诩觉察到他的目光,从躺椅边上捡起了手杖,从躺椅上起了身:“先生是来与我一同出去的么。”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小殿下的眼睛。”郭嘉一边笑着,一边往腰上摸索,然而腰间一片空荡荡的,才叫他想起来,常年挂在腰间的烟杆与酒壶被他特意放下了。他只好转去朝贾诩伸手,“小殿下?” 然而贾诩只是垂眸看了一眼他略显苍白的掌心,没有握住他的手,抬眼深深看了他一眼:“先生,请吧。” 也不知道夜晚的时候是在庆祝什么节日,贾诩跟着郭嘉到主街上的时候,主街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险些冲散了两人。贾诩只得伸手扯住了郭嘉的袖子,步履被冲撞得有些踉跄:“先生……” 听见他叫自己,郭嘉立刻回头了。他一回头便瞧见贾诩微微低着头,一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袖,另一手握住手杖,被推搡得略有些狼狈;他心下有些好笑,停下来牵住了他的手腕,待他站好立刻放开了:“当心,正值上巳节,这儿的人确实多些。” 贾诩微微点了点头,整理了略有些凌乱的衣摆:“原来是上巳节的庙会。” 人群仍然熙攘而喧闹,郭嘉再一次朝他伸手,低声道:“小殿下,牵紧我吧,上巳节佳会,若是丢了,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向广陵王殿下交代。” 贾诩只得将空闲的左手放在了他的手心,心道郭嘉的手不如皇兄的手一般干燥温暖;拇指指腹处覆了一层薄薄的茧,也不知道是长年累月持拿什么物件才生出来的;手心的温度甚至比他更低一些,手的颜色显得病态而苍白。贾诩只是瞥见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指节就被郭嘉轻轻握住了。郭嘉垂眸看了看他缩在了衣袖里的、握住手杖的手,轻声道:“走吧,那边有卖鸭血粉丝的摊子。” 那是一处街口,小小一方摊子,人气却异常火爆。不少人都等在了路边,手里盘着排队的木签子。郭嘉将他拉过去,指了指小摊前摊主摆出来做鸭血粉丝的吃饭家伙:“试试吧,小殿下?” 贾诩的目光越过了摊主,扫了一眼坐在摊位里吃宵夜的人们:“先生,我吃不下这么多呢。” 郭嘉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话,唇边笑意仍然不减:“小殿下吃不完,便由我代劳好了。说好的请小殿下尝尝秦都小食,怎可言而无信?” 贾诩一时哑然,郭嘉便趁机将排队的木签塞到贾诩的怀里:“市井地方,耐心等等罢。” 木已成舟,贾诩只好双手交叠,握住了那根粗糙的木签:“先生在外,不如唤我的名字吧。” 郭嘉叫他“小殿下”时总时压着声音,几乎就是在他的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唤他,街市地方吵吵闹闹,大声说话尚且难辨,遑论如此亲密的悄悄话,倒是确实没有引起什么注意;然而贾诩还是忧心有心之人,将二人的身份听去了。郭嘉瞧了一眼他的神色,立刻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唔……那,要叫什么呢。” 贾诩自己也怔住了,他离楚时十九岁,父主还没有给他起表字,皇兄倒是有提起过,不过似乎没来得及告诉他,他便已经离开了——皇兄日理万机,无暇顾及此事,倒也情理之中。 郭嘉轻轻勾住了他的眼神:“不如。” “诩还没有表字呢,由我来取一个可好。” 贾诩与他对视,莫名觉着这双含着笑的、淡金色的眼睛似乎有什么魔力,就连单字的称呼都产生了莫名的暧昧感。然而他还是直勾勾地迎上去了:“先生若是不觉烦扰,诩自然是乐意的。” “那我回府后可要好好想想,且等我的好消息吧。” 贾诩瞧着他笑得微弯的眉眼,思绪仿佛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拉扯住了,忙不迭地移开了目光:“咦,还没有好么。” 郭嘉言笑晏晏,将他慌乱躲避的目光尽收眼里,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接过了摊主递过来的瓷碗,捧到了贾诩面前:“好了呀,趁热尝尝?” 贾诩环视一周,不得不接受了摊位里人满为患、已经没有他们入座的余地的事实。他与郭嘉对视了一眼,又立刻垂眸:“劳烦先生。” 贾诩就着他的手不紧不慢地吃了两口,轻轻推了推他的手:“吃不下了。” “不合口味么。”郭嘉的指尖拂过了他的手指,轻巧地接走了他手里的筷子,“那便我吃掉好啦。” 平日里他总是不喜欢与人如此亲密接触的,然而郭嘉的触碰却并没有引起他的反感,他只是解释道:“食量少,让先生见笑了。” 在贾诩的印象里,捧着碗蹲在路边吃东西的举动大抵并不与优雅二字沾上边,如今却奇妙地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了。小摊的背后就是流经秦都的河流淮河,郭嘉没让他等太久,他只安安静静看了郭嘉没有多久,郭嘉便已经离开了小摊,上前握住了他掩在衣袖之下的手腕:“想到江边去走一会儿么。” 贾诩点了点头,郭嘉又如先前那般牵住了他的手,另一手则随意拨了拨河边挂起的各色灯笼:“那里有卖河灯的,想去放一盏吗。” 贾诩于千灯盈辉间瞧见他的神色璨然,原本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被他重新挽在了身前。贾诩自己便生得好看,自小看着仙人之姿的皇兄长大,他总觉得自己不会再为世间朗目疏眉的人心动了,如今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怔住了。然而这不过是一霎时的怔愣,很快他便移开目光低下了头:“全依先生所言。” 那坐在河岸边柳树下卖河灯的老伯正是眼尖,看见郭嘉牵着贾诩过来,立刻招揽道:“公子,带夫人来买盏河灯吧,许愿很灵验的。” 谁是这人的夫人啊……贾诩偷觊一眼他的神色,试图挣开他的手,被郭嘉更用力地握紧了:“伯伯莫开玩笑了,他该要害羞了。”末了又笑,“不过,烦请给两盏河灯来罢。” 贾诩接过他手中递来的河灯,将河灯里夹着的纸片抽出来,平摊在岸边摆放的小桌上:“先生有什么愿望呢。” 郭嘉笑道:“诩是要替我许愿么。” 卖河灯的老伯又横插一脚:“要是写下对方的愿望,那更是灵验呢。” 贾诩都不知道该瞪谁了,只好埋下头,飞快地写下了一串楚文,塞进了河灯里:“我写好了。” 郭嘉轻巧地“呀”了一声:“写得真快,那我也来写一份吧。”他以秦文写下了一段话,落笔便开口,“那便万望,所念之君子,余生平乐顺遂。” “先生将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他如愿以偿看见贾诩微垂下头,掩在滑落乌发之下、酡红的面容,在两盏河灯肩并肩、摇摇晃晃游向河中央时,他眼底的温度渐渐温凉。 只是虽然他的目光紧紧落在贾诩的身上,却也没有发现,那双妃色的眼睛,其实满目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