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与乖
凶与乖
工作室门口悬着一盏三十年代民国产的玻璃风灯,燃煤油,是许悦和张欢从旧货市场花五百块钱淘来的,照明度低,暗沉沉,但比起灯泡又多了一点盼人归家的暖意。 男人散漫站在那盏风灯之下,琥珀色光芒从描着一簇簇白色铃兰花的玻璃罩子涌出,落于他深邃桀骜的俊庞。 两道浓眉不悦耷拉,皱成紧紧的川字,右手夹着烟垂在裤边,夜风刮落烟灰,猩红闪烁,扑簌簌滚了一地。 “你谁啊?”光头怒腾腾朝他大吼一句。 英雄救美也要看看局势,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他是准备一个人单挑他们七八个兄弟? 一人给他一脚也够他受得了。 男人沉着步懒洋洋走近,高大健硕身影散发强大气场,足已令他们这些街溜子不由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妈的,这个男人是真高,吃什么长大的? 深黑皮夹克,浅蓝泛白牛仔裤,嘴角叼着香烟,像极九十年代一言不合就干架的古惑仔。 齐毅走到光头面前,一把将像小兔子般无助的高苒,塞在自己身后。 站在冷风口里吹了这许久,熟悉guntang的温度甫遮挡在面前,高苒眼眶情不自禁有些泛酸。 她望着男人宽阔肩膀,不得不承认,方才她挡在许悦身前,面对这么多凶神恶煞的流氓,心里亦是害怕的。 可那时没人护着她。 齐毅护崽般挡在女人面前,三角肌撑得后背饱满性感。 他垂着眼,手指将香烟滤嘴从唇边移开,呼出的烟雾吹起几缕黑色额发,闲适不羁,仿佛只是刚从家里出来,换个地儿抽烟,有着完全没把任何人放进眼里的张狂。 光头被激怒了,目眦欲裂,脖子上青筋一条条绽出来,“老子问你话呢,你谁啊?哪条道上死过来的烂痞子。告诉你啊,老子上头有人,信不信马上把你丢进号子蹲上他妈的十天半个月,你就老实……” 话没说完,便只剩汹汹惨叫划过寂静夜空。 只见齐毅丢开香烟,左手掐住男人脖子,将他凶狠抵在地上,轻松随意,宛如拿捏一只乱嗷嗷的公鸡。 光头带着的小弟立刻围成一圈,挥着拳头,可一点都震慑不了面前这个男人。 左手虎口力度一寸寸加深,躺在地上的光头也算两百多斤的壮汉,但此时此刻痿得像只小麻雀,寒冬朔日,额头冷汗直冒。 “老大,老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我就是个替人……收债的……我……不想……不想死……” 齐毅睨他一眼,“欠你们多少钱。” 光头战兢兢报了个数,齐毅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把钱转了过去。 在他眼里,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事。 这番行云流水的cao作,将光头和一众小弟都看呆了,北京有钱人多的是,但能立刻调动大几百万现金流的,那真是要打着灯笼好好找了。 他们往常去讨债,上市公司总裁也遇见过不少,结果绑过来,兜比脸还干净,所谓的纸面富贵罢了。 光头立刻意识到,眼前男人是个人物。 “滚。” “是是是,老大,我们马上滚,现在就滚。”光头领着小弟们,朝齐毅鞠躬。 结果没走几步,又被男人怒着嗓子给喊了回来。 只见齐毅皱着眉棱,眸光狠辣,黑夹克里白衬衫领口松散半敞,露出强壮精实的胸膛。 他勉强压着胸口那股子气,指着光头脸,“以后离我的……” 迟疑几秒,想了想,我的女人四个字被他生生咽回去。 “以后离她远点,否则后果自负,滚。” 一想到这个光头男,刚站得离他家苒苒这么近,他就恨不能将他丢去草原喂狼。 “是是是,老大,我再也不敢了。” 光头捂着满是淤痕的脖子,在小弟们搀扶下,屁滚尿流跑了。 月华满地,寒风侧侧。 齐毅转过身,看了眼高苒,见她好好的,便什么话都没说,捡起地上他方才丢下的烟屁股,捏在手心,迈开长腿乖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