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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宝宝们请一天假

    

186,别讨厌我(补2.28)



    回去的路上,已经快傍晚,这里没通公路,唯一的交通工具便是四脚兽。

    橘色的晚霞如同金子洒满天空,牵引大黄牛的人早不知去向,宋亦洲记忆力绝佳,不短的一段路如何弯弯绕绕记得明明白白。

    宋亦洲牵绳驱赶着黄牛,问她这次出行有什么收获。

    “你觉得用可回收的旧材料来砌筑大楼如何?譬如上个世纪烧制的旧砖,瓦片和陶废弃陶瓷。”连织剥着橘子,“这样比用pvc材料和大理石等等的成本起码要减少近三分之一。”

    宋亦洲倾听的间隙,问道。

    “你想将乡村房屋的结构搬进大城市?”

    连织正有这个意思。

    但这个设计的缺陷也很明显,可回收旧材料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参差不齐,颜色不统一,哪怕是两块经受风吹雨淋的转头,蜕变出来的颜色都不可能一模一样。

    远远比不上从国外高价购买的大理石柱的精致,建筑是否美观只有成形那天才知道。这个赌太大了。甲方能不能接受这样过于光怪陆离的方案。

    “但旧材料太不可控,哪怕是最精密的仪器,都无法模拟出这个建筑真正的模样。”连织嚼巴着橘子,还真挺甜的唉。

    她吃了一半才发现这一路上后面的人似乎一口水都没喝,于是扭头问道。

    “你要不要?”

    她掌心摊着另外一半橘子,帮他剥好的。

    宋亦洲道:“两手不空。”

    这话似曾耳熟,连织曾经听见想一巴掌糊他脸上。

    可他如今牵着指引大黄牛的绳子,跟小孩似的将她圈进怀里,是真的两手不空。

    “喏。”

    她分了两瓣橘子放到他嘴边,宋亦洲也张口咬进嘴里。

    连织头顶离他的喉结很近,后脑勺仿佛感受到他吞咽时喉结轻缓地上下滚动,有些痒。

    她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不为别的,刚才他嘴唇连同她的指间一同含住了,那种微妙的温软让人喉头发痒。

    话体在不知所措的安静中被重拾。

    “不知道你有没有浏览过世界最丑建筑排行榜,我担心这个作品要是入围就搞笑了。”

    连织没有开玩笑,太过光怪陆离的设计一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宋亦洲从她低眸的侧脸里看出了沮丧,寻常笑道。

    “建筑算是艺术通类,设计者必得有一定的前瞻性才能在历史上留有名字。”他道,“或许梵高就算个例子。”

    连织有些想笑,她哪能跟梵高比呀。

    “说实在的,我现在都没能欣赏他的画,啊——”

    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原来是牛摇头甩耳,半条腿踩进梯田。连织差点踉跄掉下去。

    “我不想坐了!”

    “别慌,别慌。”

    宋亦洲一手揽住她腰,教她把手放在牛脖子上抚摸,“我听刚才那位大爷说这里的牛是主要运输工具,平时驮的货物要远远超过两个人的重量,我们对它来说很轻松。”

    “刚才估计是它踩岔了,你轻轻拍拍它,这种动物很有灵性,通过你的气息就能够感受到善意。”

    连织手跟着他抚摸过牛脖颈,大黄牛转头瞧着她,比核桃还大的眼睛如清水般明亮,完全倒映着她的脸。

    连织心脏仿佛被戳了戳,所以刚才她不喜欢它,它也能感知到?

    她问宋亦洲怎么知道这些。

    “宋氏每年有对非洲某些区域进行慈善捐赠,几年前我去肯尼亚近距离看了看动物迁徙。”

    他们的聊天已经近乎于朋友的轻松氛围。

    连织脑袋枕在他胸膛晃啊晃,调侃道:“我以为宋总能走到现在,已经不太可能再对任何人抱以同情。”慈善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对萍水相逢之人过多的赠与,反倒让连织觉得不认识他。

    有钱人都扣,同情心随着钱袋子鼓鼓涨涨愈发匮乏。

    这是连织上辈子的固有认知。

    或许连织心里还有丢丢酸唧唧也有可能,因为上辈子落魄后她就没有遇到过。

    宋亦洲很坦诚,也不觉得自己是多么高伟正。

    “对待竞争对手是这样,但若是天生的弱者投以些怜悯不是坏事。”他沉默了瞬,“我大哥找人在我房间装监控的消息就是家里的园丁偷偷告诉我的,起因或许是因为他剪坏了一颗我很喜爱的松柏,我没责怪他的缘由。”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聊及家里的情况。

    连织忍不住问道。

    “你大哥...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道:“想听主观,还是客观的?”

    “都听!”

    身后的男人有几息的沉默。

    连织猜想他对他大哥的情感一定很复杂,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哥哥,但又是最后互相残杀的人,而那场你死我活中如果留下来的是他哥哥...

    连织突然没再往下想。

    “有勇有谋。”

    宋亦洲垂了眸,“他完全拥有一个继承者该有的所有能力,投资十拿九稳,讲究险中求胜,对上御下也很有一套。在我对他毫无威胁的时候,宋家三代是从未有过的兄弟和睦。

    我外公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最是喜欢少年血性。我二哥病恹恹的,我呢在他跟前一直沉默寡言,他几乎完全符合老爷子对外孙的期待。”

    “叔伯家为我们三兄弟带来礼物,老爷子将我叫到跟前板着脸呵斥,说我连自己喜欢的小玩意都不敢争取,拱手让给我大哥,没有宋家孙子该有的半分骨气。”

    骨气这种东西比起生存来说半文不值,因为宋亦洲早早便看透。

    宋家三兄弟如此和睦的原因,不过是继承人大哥,病恹恹二哥,和毫不起眼的他。

    只要没有危及自身,他不想轻易去打破这个僵局。

    他说话从来不会带着个人情绪的,几乎是轻描淡写,可连织却通过背后他胸膛的震荡能感受到他情绪不佳。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出声了。

    “不相干之物让一让又能怎么,我不觉得你外公的想法有多么高明。”她道,“能人讲究忍而不发,一击即中。只有莽夫才会不停在某些无关利益的小东西上面计较,所以你大哥最终输给你了,成王败寇,他想杀你死在你手上,我觉得也不怨。”

    她话里很骄傲,“我给你说小学有个胖子偷偷欺负我,我就在班里装可怜,然后放学路上狠狠揍了他一顿。他去老师那告状也没用,他欺负我可是被所有人看到的。”

    男人牵着牛绳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她手握于掌中,太过自然的事,以至于谁都没有察觉。

    连织补充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秀之处,宋总你这样的会有更多成大事的人欣赏你的。”

    几瞬的停顿。

    身后传来男人的低笑,鼻腔里哼出来的气息灼得连织后颈发热。

    两颗心脏隔着胸膛和后背,以前所未有的距离靠近。她没有扭头,以至于不曾发现男人看着她的目光那样柔软。

    她不知道的是,后面这个男人向来习惯解决别人的问题,却从来没有人听过他的疑难杂症。

    和人命相关的事情隔绝了一切亲情友情和信任,归根到底他谁都不曾信过。

    可那些阴暗如蛛丝网般虬结着他,直至有朝一日他赌上所有将它奉到她跟前。

    阴暗的房间自此开了扇窗户。

    连织真的没有察觉吗?男人呼吸深了好多,笑得胸膛都在震,耳根子莫名变得guntang,是因为他一直盯着吗?

    她说的话好像让他很开心呐。

    她此时此刻的无所适从,像是老奶奶说她们是夫妻的时候,发愣间感觉到男人的靠近。她莫名瑟缩了下,可他什么都没坐啊,只是将嘴唇触到她耳边,

    “欣赏的人里面包括你吗?”

    啊?

    他的呼吸擦过她耳鬓,比平时深了好多,随之而来淡淡的木质香将她挟裹。连织心脏也跟着一阵发颤。

    “当然,宋总这样优秀的人——”

    “撒谎!”

    宋亦洲声音喑哑,低头咬上她的肩膀。

    不疼,他甚至没用多少力道,可连织后颈发麻,像是有股震颤的酥痒让她想低吟出声。

    “你只对沉祁阳这种人心软,你只对他放宽底线,你告诉我你有陆野不准备再接受别人,可这些原则在他面前原来可以放宽。”低语间声音有股发狠的意味,可后面宋亦洲定了定神,“你其实很讨厌我是不是,我沉默心机,讨厌我用这样对你。”他说到后面闭了闭眼,像是有些不讲道理。

    “连织,别讨厌我。”

    “我并没有讨厌。”

    连织扭头看他。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但的的确确没有讨厌。

    她只是不喜欢被看穿,可当一次次看穿她的人并没有做出伤害她的行为,反而次次帮忙,连织连这份讨厌都荡然无存了。

    宋亦洲心和神经都绷得很紧。

    “那你喜欢?”

    呃呃呃...

    怎么聊到这个问题,他们不是讨论他大哥吗?

    可宋亦洲低眸,目光就停留在她脸上,明明都傍晚了,怎么阳光还是那么烫。

    那眼神和气氛坏得连织想躲。

    她偏头想闪躲,可宋亦洲扣住她下巴带了回来,第一次执拗得像个小孩。

    “喜欢还是讨厌?”

    “讨厌!”有些人偏偏一身反骨,她口不择言直接说了。

    但反骨好像用错了时候,因为男人呼吸渐深,浓云遮蔽的眸子瞬间变了。

    宋亦洲掌住她的脸,低头狠狠地吻了下来。

    ——

    待会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