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五相逢如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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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瑶问完话,江今铭半天没等到她的下一句,也没觉察到她半分要走的意思。 这要是张景潇,他直接就问你想干嘛还不滚了,但这是个阴险又娇气的小公主,他闷在被子里半天,竟然没胆子凶她。 想了一想,这总归不是个事儿。 江今铭先抓了一把被子,假装自己一个姿势躺累了,转转身,结果一扭头就对上顾瑶虎视眈眈的眼神。 江今铭:“……” 江今铭一鼓没作成气,再而衰,三而竭,看起来比顾瑶一个刚来癸水的姑娘还蔫巴。 有一种还没被针对就已经被蹂躏的怂。 不睡就不睡了,有什么大不了!只要不让他出卖兄弟,他有什么不能跟她说的?君子坦荡荡! 但顾瑶其实没太多想问的。 她有自己的算盘,心里头打得噼里啪啦响:她从永安王那个世界听说了赏花宴,据说只要拿到了票首就可以见到白娘子。 那倒是一个路子,但是不确定因素也太多了,还不如直接找个方式混进相思馆呢! 而她现在江今铭的床上,纯粹是因为来癸水的第一天不舒服。顾瑶虽然自幼习武身体不错,但是来癸水时小腹酸软似乎是遗传她娘的。 难受,一个人就躺不住,于是就得人玩寻开心嘛。 江今铭反应大,江今铭好玩,她喜欢玩嘛!顾瑶委委屈屈地说:“我不舒服。” 江今铭一双柳叶眉抬了起来,杏眼圆睁,小声道:“我又不是大夫……” 顾瑶自己的眉毛矮下去了,委屈成了八字,鼻腔里时不时难受的哼哼,眼巴巴地瞅他。 江今铭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嗓音不由自主放软了:“好吧,好吧。要不要喝点补气血的药?或者我帮你揉揉xue位?” 顾瑶二话不说地凑上前! 江今铭瞳孔一缩,脖颈侧了一下生怕她故技重施地乱亲,没想到顾瑶等的就是他的躲避,趁势抱了抱他的腰:“谢谢你!” 江今铭:“……”唉,唉。 他一脸生无可恋,等待顾瑶的“强暴”,结果顾瑶道完谢就松开了手,又跟他说了声晚安。 “不打扰啦,你早点睡!今天真的谢谢你!” 顾瑶咕噜着滚下床,轻快地离开,还随手替他关上门。 江今铭微微愣神,半支着身子坐起来,远望了一眼关上的房门,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其实也没关系”。 她要是又突然亲一口,他也不会生气的。 顾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吹灭了蜡烛,在床上仰躺了一会儿,注意力好不容易从自己的心跳声上移开,尝试着放缓呼吸,半晌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闭眼。 啊啊啊! 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安定下来,夜色沉浸,生理期的焦虑如潮水下的水藻,唯有待平静之后才幽幽上浮。 顾瑶一踹被子,把软被摸出一层抱到怀里用腿挂着,吃力地辗转反侧。 我得睡觉了…… 她又转。 天杀的,睡个屁! 次日,顾瑶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了房门。 江今铭刚从外面买了烧饼,一进院子就看见顾瑶形同恶鬼、气势汹汹。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担忧,欲言又止,偏偏见她径直朝门口走去,慌忙给她让路。 江今铭:“……”她是真的难受!完了,都怪我…… 顾瑶因为熬夜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根本顾虑不到旁边有一个时时刻刻注意周遭气氛的江今铭。 她当下就打算混进相思馆! 速战速决!待不下去了! 姑汩城大得很,顾瑶现在没有王铮带路,她还得先自己找到相思馆在哪里。 她在路上随便找了几个面善的路人,询问他们相思馆在哪里。 这些人无一例外地在听见她要去“相思馆”时掀起打量的眼神,随即神态了然。 顾瑶问多了,脑子再不清楚也品出不对来。 幸好她之前看过了堪舆,相思馆地标又明显,沿着水道走,她多费点时间也能自己找到。 越往目的地走,河岸处的青石砌得越发规整,连沿岸青苔都鲜亮如墨彩,主人坐楼、仆人采买,一个个皆是穿红戴绿。 在众多雅致楼台之间,顾瑶极目远眺,相思馆建立在秦淮岸上,似水中盘龙,周围青绿翩然,香花繁茂,宛如仙境。 碎石水泥铺成的道路上车水马龙。 越往前走,身边来往之人金银越盛,马匹越高,扫过来的视线也越轻飘。 高马大车之间需要避开的距离也越来越大,明明人没有变多,但好像比之前还要拥挤。 在这个地方,她像一只……蚂蚁。 躲着、让着。 没有任何人上前为难她,但是已经让顾瑶喘不上气——直到她被人叫住。 “姑娘。”来者是位妇人,“姑娘是来相思馆找出路的?” 顾瑶停下脚步。 此人面容皱纹颇深,已然不年轻了,唇角带着平和的笑容,身上衣料颜色厚重,着装得体,发后挽着一根银钗。 这时候的顾瑶已经知道,凭借隐姓埋名的她自己,根本不可能从大门进去这相思馆。 她应该先摸清楚“这里”的规矩。 顾瑶耐下性子:“是。” “相思馆名气最大,人人都说好,外边看着,也跟天宫一样。”老妇说的是官话,语气慢条斯理的,“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别家的招牌菜,在它那儿只能当点心。所以,哪怕只是找点心,也得是一道有名的招牌菜。” 顾瑶看着她:“只要能进去,我不在乎花多少钱。” 对面微微一笑。 她缓缓地握住了顾瑶的手,力道不轻不重:“我们做这一行的,赚那点钱不容易,好好收着吧……不妨进我的屋里来,与其它几家管事聊聊。” “姑娘既然选择抛弃原来的基业,背井离乡,也应该明白,有了跳板,才好换更高处。” 顾瑶听出她要让自己做工,有些警惕地回复:“我没有户牌。” 老妇哑然失笑:“我们谁有户牌?” 顾瑶:“哦……” 老妇收回了手。她在顾瑶的手上摸出了武茧,但神色也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反而是一种习以为常:“你要来吗?” 闻言,顾瑶先是回头望了眼远处的相思馆,陷入了思索:她确实不懂规矩。 只要不懂规矩,就一定会吃亏。既然一定会吃,不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思及此处,她点了点头,跟着老妇走了。 老妇的房子很宽敞,这种宽敞中又不失温暖。 她邀请顾瑶坐下。 顾瑶坐在了一排凳子之中,旁边也坐着几位和她年纪相仿、面容姣好的少女。 她们的气质和这间屋子并不相合,脸上也都藏着几分沉凝,她们看老妇的眼神像在看一种熟悉的角色,而看彼此的眼神却提防警惕。 顾瑶:“……” 一伙人互相之间没有任何言语,没多久,外边就来了几个不同的管事打扮的人,笑盈盈地和老妇攀谈。 谈完之后,他们走上前,像看货物一样用眼睛丈量了座上姑娘们的模样,其中便有几位看中了顾瑶。 他们上前,语气很和气:“你会什么?” 顾瑶的精神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她觉得坐立难安,小腹也格外难受:“我……乐器都会一点,也会书画,可以写一些诗词。” 他们的笑意像雕刻在面上的一样,让顾瑶联想到了纸人:“那你最擅长什么?” 顾瑶:“……” 她沉默了,不是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是因为她不想再继续这场谈话,甚至不想再坐在这里。 但是,顾瑶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所以强行忍住了欲呕的紧绷感:“我最擅长……武。” 杀人的武,自保的武。 他们笑了:“舞啊,好。” 他们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阵,最后,一位自称“画扇楼”的管事领走了顾瑶和其它两个姑娘,而那两位姑娘看起来还挺满意这个“画扇楼”。 顾瑶的思绪开始飘了,带着眼前的画面也开始飘。她的眼皮似乎睁不开了,但分明又睁着双眼。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带到了一间明亮雅致的房间内,进去之后就换了一个管事,进来了许多打手模样的人。 他们拿出了几张契约,让那两位姑娘画押,画完押之后就有妇人领着她们离开,往后院里走。 顾瑶听见了她们那里落锁的声音。 在顾瑶毛骨悚然间,管事将契约纸拿到了她的面前。顾瑶扫过了契约上的白纸黑字,每一个字她都看得懂,但好像每一个字她都看不明白。 就是要求表演,要求不得随意进出楼内,还有饮食开销,一场舞的报酬几许、分成几许,还有应当为楼里带来多少多少收益,否则赔偿多少多少…… 那两个姑娘签得很利索,应当不是很过分的内容,但是顾瑶就是觉得很…… 很害怕。 顾瑶咬紧牙关,撑着一口气盖了手印,对面轻轻笑了一下,收起契纸,也有人要带她往后院走。 顾瑶一低眼就看见了来人腰间的钥匙。 等她走进去,他们也会像关住刚才两个姑娘一样,轻轻的“哒”的一声,就把她也锁在里面。 只要“哒”的一声。 顾瑶脑子里的弦彻底绷断了——她一个大踏步上前,一把扯住了管事的衣襟把他甩在了地上! “啊!!” 在众人错愕的表情下,顾瑶踩住了他的手,抢回刚才签下的所有的契约,撕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她将三张契约撕了个稀巴烂! 管事勃然大怒,打手们也纷纷反应过来,众人朝顾瑶扑了过去,像一群饿狼在扑食一只误入险境的鹿。 但是那只鹿足够轻盈,也足够莽撞。 她稍一矮身,身姿轻盈地滑出了中心,后方的打手撞在了一起,几个反应稍快的也被她一人一脚踢进人堆。 “我○!这个○子!!!” 顾瑶在混乱之下,跑出了画扇楼。后面的打手穷追不舍,却被她轻易地甩开。 但是甩开之后,她依然没有停下奔跑。 顾瑶的眼前越来越模糊,透明的液体打湿了她的眼眶。 她跑得越来越快,心脏也剧烈地跳动起来,冷风吹在脸上,就好像没有哭一样。 她任由自己没有目的地奔跑,还纵容自己没有礼貌地乱撞,耳边传来路人不满的抱怨,又很快被她抛之身后。 她冲进不知何处的街道,在聚散的人群里,任凭一种无名的冲动,抬起自己满是泪痕的脸。 在幢幢人影稀疏处,黑瓦长,白墙立。 残云明灭纵得日影,尽数落在一人,青衣白冠。 宋时清双眸如碎玉,怔怔地凝着她的泪流满面。 相逢不敢语,犹恐是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