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者十八受虐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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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是阴天,连片的乌云遮住了阳光,徐徐吹来的风也是入骨寒。顾瑶听着洪将军的话语,心下五味杂陈。 “我杀过人。”顾瑶在心里说,“上辈子的事情不论,这辈子,我亲手杀了我的父亲。” 长到这么大,虽然没有亲自下令杖毙过谁,却多多少少接触过这类场面。 奴婢哭嚎着挣扎然后就被堵上了嘴,额头上布满血迹,不消一会儿便被拖了出去。 他们有的人是按规当诛,有的人则仅仅是触怒了主子。 但是,顾瑶凝视着傅知寒生命垂危的模样,第一次感受到了……空旷。 哪怕是在梦里亲手杀了顾丹他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他也绝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 而弑父一事,更多的是政治考量。 他和傅知寒的那些接触如潮水一般涌上,又如同灰飞烟灭,再回想便连只言片语都消失殆尽。 一个人在将死之际,对他的评价,似乎只剩下了死亡与存活之间的利益考量。 顾瑶只知道,傅知寒不能死。 而他又为自己的过分冷静而心惊,如风卷残云后,余地只剩薄冰。 秦卿很快就到了。 她戴着面帘,将容貌半遮半掩,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如雪般的白发尽数收起,偶有碎发随风飘扬。 放下药箱后,秦卿半跪在担架旁,仔细地为傅知寒把脉。 等她收回手,洪将军几乎是不抱希望地问道:“……能救吗?”他快速地接了一句,“吊着命就行。” 秦卿面纱下的唇角微勾,若有似无地瞥了眼顾瑶:“能救呀。” 她语调轻柔而平静,将洪将军的眼眸骤然点亮。 她显然是注意到了洪将军激动的神色,又是微微一笑,轻轻地抚摸着手腕上的贝壳手链,慢条斯理道:“圣后只让我保住王爷的命呢。” 顾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的手腕,很干脆地说:“请你救他。” ……她似乎,有些老了。 秦卿猛地将纯白的袖子放下,沉默了片刻,冷声道:“把他送到我的药室。” 顾瑶跟着一起来到了秦卿的住处,那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院,装修十分简朴。应该是个临时居所。 看见傅知寒被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秦卿rou眼可见的露出了连面纱都遮不住的嫌恶。 她回头看了眼洪将军:“无关人员,出去。” 洪将军挠挠头,也知道这种事情还得让专业的来,好脾气地走开了。 见顾瑶也打算跟着离开,秦卿道:“站住。” 顾瑶停下脚步。 秦卿摘下了面帘,快步走到他面前,扬起脸。那张光洁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褶皱,少女的容貌纯洁无瑕,眼眸中流动着异样的光辉。 她拉住了他的手腕:“你要我救他吗?” 顾瑶本想收回手,但正面对着她,便只咬了咬后槽牙:“嗯。” “他的心脏被贯穿,除非换心,不然活不了了。”秦卿说着,面上却弯出了浅笑,“他还中了毒,解药的药引在落月崖。” 顾瑶垂眸:“药引在哪都无所谓——换心,怎么换?” 秦卿死死地盯着他的表情,唇角紧抿着挤出笑意:“嗯。好啊。换心,只要有人愿意和他换就可以了。” “要自愿的哦。” 顾瑶颔首:“这个容易。” 手腕被掐的愈发用力,顾瑶扫了他一眼。 秦卿又笑:“那要血rou至亲的心脏呢?” 顾瑶反问:“怎么个至亲法?” 秦卿:“亲生父母,兄弟姐妹。” 顾瑶:“……这个很难。” 秦卿道:“没关系的。”她眯起了眼眸,白色的眼睫如同一层月辉,“你可以用我的心脏。我是自愿的。” 顾瑶:“……” 他抽出了自己手,转而摊开掌心,捧住了秦卿的脸颊。 她没有躲避,而是微笑着注视他。 顾瑶略一低头,眼眸微垂,望进了秦卿的眼底,轻声说:“我听说,你治过的人,都不得其死然。” 无声的寂静凝固了时间。 秦卿拍开了他的手:“是啊。” 她笑:“他们都是自愿的啊,医死人rou白骨,怎么会没有代价呢?” 顾瑶反问:“是医死人rou白骨,还是本就命不该绝?”他冷静地说,“我不管什么代价,他现在不能死,起码不能死在这里。” “好啊。”秦卿道,“我要你陪我去一趟落月崖。” 顾瑶沉吟片刻:“我不一定有理由。” 秦卿笑道:“他们要去落月崖剿剩余的流匪,你可以跟着去啊。” 顾瑶:“好。这是交易吗?” 秦卿:“这是交易。他不会死在我手上了。” 那就是她真的有过让傅知寒不得好死的念头。 顾瑶当即明白了这一层——照她的意思,当初她治过的那些人都是被她害死的。 鸡皮疙瘩从心底冒了出来,顾瑶深吸一口气,竟可能地让面上没有什么波动:“秦卿。救人要紧。” 秦卿笑着看了他一眼,倒是不紧不慢地进了屋,关上了房门。 若不是顾瑶知道她必然是有别的什么方法来救傅知寒,当真是要被她给急死。 他一个人站在小院子里,院子的门敞开着,正对门外便能看见围在外面的士兵。 洪将军远远地望着他,似乎再用眼神询问他情况如何。 顾瑶轻轻点头,独自坐在了院子中的一个小石凳上。他一手撑头,微侧着凝视前方的小屋。 紧闭的门框隔绝了一方天地,夯平的泥地上没有一丝杂草,院角处散落些许残余的石灰。 泥土里混杂雨后青草的潮湿气息,顾瑶嗅了嗅,在绵绵的药草味中闻到了越来越重的血腥气。 应当是在拆绷带了。 顾瑶的神经略微绷起,思绪快速地运转。 傅茹很早之前就同他说过,江湖很危险。一个人由男变女……这种涉及怪力乱神发东西,会不会和李明珠说的“掠夺者”有关? 而她也没有否认我刚才试探的“本就命不该绝”,难道是凭借什么方式把他人的性命给掠夺了? 他的目光随意地放置在矮枣树的枝头上,因为没有聚焦,便只能瞧见淡绿的影子随风微微颤抖。 微凉的风拂过脸庞,顾瑶慢慢地眯起了眼眸,静止良久后,定睛。 叶子停止了颤抖。 不,不对——不是叶子。 他回过头,洪将军手中提着的宽剑剑穗凝固在了一个飘扬的角度。 所有人的表情都静止了。 或者说,整个世界静止了。 顾瑶蹙眉,快速地回忆自己方才是否做了什么让世界重启的事情。 跟秦卿交换了些机锋,还坐在凳子上发了会儿呆……很显然,他刚才什么也没做。 一种失控感笼罩在顾瑶的脑海里,他猛然意识到,或许在这个世界里,会引起世界重启的,本来就不只他一个人。 对!上次那个被雷劈死的“天外来客”!那时候世界也陷入了静止——按照李明珠的话来说,那应该就是所谓的修正状态! 顾瑶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确定了目标,推开内屋的房门冲了进去。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顾瑶就为满地的鲜血所惊,驻足,扣着门扉,双目瞠然。 傅知寒被拖到了地面上,浑身的绷带已经被拆开,面容青白。 而血液的来源不仅仅是傅知寒胸口的贯穿伤。 床板和被褥用衣物覆盖住,鲜红的粘稠血液浸湿了衣角和被褥,顺着边缘将地面铺满。 少女赤裸着上身半靠在床上,雪白的发丝染上鲜血,发尾凌乱地黏作血团,像雪地上零落的红梅。 她的胸膛处插着一把短刀,柔夷般的手握着刀柄,白嫩的肌肤被彻底割开,露出肌rou和皮层的截面。 豁口被短刀扯大,胸腔上的森森白骨隐约可见。几声咔嚓脆响,骨头应声破裂。 顾瑶喉咙一紧,无法忍受地闭上了眼睛。 短刀再次插入,血液喷溅而出。 咚、咚、咚。 一种事物鼓动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顾瑶捂住了嘴,极其反胃的恶心感迫使他睁开了眼。 少女秀美精致的面容正对着顾瑶,容颜如仙妃神女,美若晨曦露珠。她上身赤裸,趴在了床板上,柔美的窄肩和锁骨下是奶白的双乳。 这本是yin靡而情色的画面,但那空洞的胸膛诡异和骇人。 随着血液的流失,肌肤极速地干瘪,很快浮起了老年般的褶皱,面颊也逐渐凹陷。 她的一只手举着心脏,淋漓鲜血滑至手腕上的贝壳。 粉蓝色的贝壳如生物般翕动,血液流入缝隙便消失不见,于此同时,她的生命再次回流,如即将凋谢的花瓣重新绽放,唇瓣充血,粉嫩而湿润。 她的下裳也因为方才的衰老而变得宽松,顺着介于纤细和rou感之间的大腿滑下。 刨心之痛下,她的目光失去了焦距,本该苍白的面孔却氤氲着浅粉和一种难以言说的迷离之感。 晶莹的液体从属于女性的屄xue里流出,打湿了下裳,又混杂入血液之中。 秦卿若有所察,抬起了眼眸,浅色的虹膜前倒映着跳动的心脏。 她启唇: “……第……次……” 天地骤暗,世间的一切都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光亮再次出现。 傅知寒被放在床榻上。 秦卿回头看了眼洪将军:“无关人员,出去。” 洪将军挠挠头,也知道这种事情还得让专业的来,好脾气地走开了。 顾瑶怔在了原地。 秦卿扫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将傅知寒身上的绷带拆开。 ——胸口上的贯穿伤已经痊愈。 顾瑶开口:“你……” 【叮。】 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在顾瑶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