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兴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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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特里斯俱乐部的一层是总服务区,在常规的接待区外设有小型酒吧和公开奴隶展示区;二层是调教区域,分布着调教室、包房与多功能活动室;三层的餐饮区之上是客房区,接受长期调教的客人通常会被安排一间房间,平时也有玩得疲累的会员在此留宿;六层是大型演出专用楼层,年度与季度活动都在这儿展开。我的就职时间尚短,还没机会参与。 我领乌鸦上了四层,途中大致介绍了一下俱乐部的各层功能。他始终没什么表情,很难判断出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还记得餐厅在哪层吗?”我向他提问。 “三层。”倒是记得挺清楚的。 “对,不过你的三餐会另外提供,我会根据你的体质配餐,以求达成最好的改造效果。”我说,补了一句玩笑,“不能挑食哦。” 乌鸦转过头,看了看我:“我知道了。”接着清晰地回答。 我为乌鸦安排了四层拐角处的一间客房。室内除了常规配置的浴室、桌椅、床铺与电视机等,还布置着一些隐蔽的监控摄像头。 有些调教计划会延续到客户回房以后,诸如暂时禁欲、戴着入体道具过夜、规定时间以外禁止排泄,等等。调教师会对监控画面保持关注,在需要的时候通过双向通话功能的监控设备下达指令。当然,这并非强制,如果接受调教的是会员本人,她或他可以在事前协议中决定是否接受监控,并为此承担调教效果达不到预期的可能后果。 但乌鸦不是会员,带他来的大脑袋海涅又在签字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强调,必须达成效果,把他调教成稍加撩拨就摇起屁股的“sao货”…… 我悄悄看了一眼乌鸦,他正在打量室内设施,我闻到了俱乐部统一配置的沐浴液的香气。也许我可以问问他的想法,我想着,如果他表示抗拒,不愿二十四小时处于监视之下,那么,我可以适当地宽限一点儿……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乌鸦抬起头,视线锁定了天花板的一角。 那正是一处监控所在,我像被读到了内心所想,不由一惊。乌鸦看了两秒,视线转向了天花板中央的灯具,然后落下来,来到床铺对面,停留片刻,又看向侧对床铺的电视柜,以及走廊处的画框。 这下无论如何都没法视为巧合了——他的目光准确地定位了大半监控的位置。 “你以前来过这儿?”我试探道。 “没有。”乌鸦一边看一边难得地回答。 “那你是怎么……怎么知道的?” 乌鸦转过脸,看了我半秒,仿佛我也是监控摄像头之一:“总在那里。” “什么——?” 他看了一眼摄像头藏匿的位置,不再回话。 我好奇心起,真想问问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但不成,过问客户的隐私是被严禁的,丽塔都不会破坏这条规矩。于是话题回到正轨:“我需要回去敲定调教细节,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给前台打电话。” “我知道了。”他又那么回答。 关上门,我在心里松了口气。乌鸦似乎并不在意那些监控器……或者说,他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 我下了楼,来到三层,推开休息室的大门。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丽塔正栽在沙发里涂指甲油,两条腿交叠在一起,很没形象地搭在沙发扶手上面。听到我进来,她抬起头,懒洋洋地招呼一声:“你来了,卡琳。”又低下头去照顾自己的指甲。 “你应该叫我‘红蔷薇’,”我有些不满,“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用真名的呀。” “没关系,这不重要,”丽塔吹了吹指尖,“何况这儿没有其他人。怎么样,好看吗?”她展示起她的新指甲。 “这是违规的……”我下意识回答。 我是说俱乐部的规矩。理论上,每位调教师都应该保持指甲清洁平整,不过作为高级调教师,丽塔自有一定的话语权,更重要的是,艾特里斯少说三分之一的员工与她有私交,她的违规总会被网开一面。 “法官阁下,”丽塔向我展示另一只手,“你看,它是无辜的。” 我看着她的这一只手,指甲上面什么都没有涂,剪得很到位,边角都仔细地收好了。“好吧。”我说,心想也许这就是人们对丽塔如此宽容的另一项原因,她总能在真正踩到那条线之前收手。 “好了,谈谈美甲以外的事儿吧,卡琳。” 我梳理语言,与她详细描述了乌鸦的情况。说完以后,丽塔起身走向墙边的桌子,我注意到那上面放着两个药盒和一盒安瓿瓶。“与我预想的情况差不多。”她说着,随手把一个药盒丢了过来,“拿着,我刚从朱利安那儿开来的。” “这是——” 我低头查看那药盒,上头最显眼的是艾特里斯的标识,另有一行打印体印着营养品的小字。这里的大部分药都是所谓的“营养品”,实际功效只有内部人士了解。我翻看着,丽塔已经在旁边讲解起来,称这是与俱乐部合作的制药公司前阵子研发出的新药,又提及什么中枢神经、神经递质、多巴胺与五羟色胺,听得我糊涂极了。 “严格来说它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不过上个月我给一位会员的小狗用了点,管用得很。” “小狗?”我终于抓住一个听得懂的关键字。 “你知道的,擅长用两条后肢行走的品种。”丽塔暧昧地笑了笑,“总之,再冷感的体质也不是它的对手。这药易溶于水,可以加在食物或者饮料里,我那次只用了一片,你嘛……时间只有一周,最好给他的三餐都加一些。” 她接着打开那盒安瓿瓶:“这是注射用,对提升特定区域敏感度有针对性效果,每天在你需要的部位各注射一支。等会儿我再找朱利安开一些口服的……”她又沉吟了下,“……和能令他肌rou放松的吸入式药物。他太紧了,你得让他在不受伤的前提下吃点大家伙。” 我晕头转向:“这会不会太多了?” “是有一点。没办法,交货时间太近了,只能这样。” “我是说……”我有些迟疑,“呃,这会不会伤害到他?” 丽塔望了我几秒,笑起来,敲敲我手里的药盒:“不过是助兴药,卡琳,那家制药可大有来头,许多俱乐部都从那儿拿药。靠谱得很哪。” 我看向药盒。它方正、纯白,看上去既无害又冷冰冰的。 在丽塔那儿实习的一个月里,有一回她拿着类似的药盒,把里头的药喂给活动椅上的青年,声称这是他主人指定的助兴药。服药过后,那青年开始不住地笑,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涌出了无限的趣味,丽塔的抚摸与命令更令他笑得喘不上气。那癫狂的笑声恐怕在调教室外都听得到,我不安地问丽塔该如何是好,她叫我放下心来,这不过是药物副作用的一种,相对少见。 ——不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当时丽塔微笑着说,那镇定的笑容与她现下的脸几近重叠。 “好了,这一周你有得忙了,别为小事儿浪费时间。” 丽塔把所有东西一件件往我的怀里塞,我从记忆中的画面回过神,还想说些什么,她只是催促着、从背后把我推出了门外。 “好吧,好吧……” 没走出几步,我在走廊拐角碰上了安珀。她一见我就露出害羞似的微笑,八成原本是来休息室找丽塔的,听见我们交谈就在附近等起来。我发现她指尖涂着鲜亮的指甲油,涂得糟糕极了,一准出自丽塔的手笔。 “进去吧,”我笑着告诉她,“她现在有空了。” 随后,在开始拟定调教计划前,我去了一趟医务室。 一楼的医务室,朱利安医生正在填写报表。作为俱乐部的常驻医生之一,她似乎有着不善拒绝的秉性,每次丽塔犯懒而央求她帮忙填写药物申请报表,都被她无奈地答应下来,屡试不爽。 “抱歉,朱利安,”我向她打招呼,“丽塔又让你为难了。” 朱利安抬头看了我一眼:“不要紧。只不过,我还不知道艾特里斯的服务对象包括大象呢。” 这玩笑听起来有些危险,我愣了下:“这是我打算用给客户的……依你看,它们会不会过分刺激了?” “依我看,是有一点。”朱利安答道,“不过,这要看你那位客户的体质。如果他有一副强韧的神经,也许就吃得消。”我陷入沉默,她镜片后的目光又看了我一眼,“而且,艾特里斯到处都有这样的人:为了快乐,他们甘愿付出一点儿健康的代价。” 然而乌鸦恐怕是与追求快乐最无缘的人了,我想着。起码看上去是那样。 “从外表看出一个人的追求可是很难哪。”朱利安接着轻声说道,仿佛我就把那句话写在脸上似的。 这话由朱利安医生来说显得尤为可信,因为她那冷冰冰的灰色虹膜、略略抿起嘴唇的习惯、以及配套的冷淡口吻,综合下来总是给人难以接近的苛刻印象。而她本人却性格平和,时不时讲个冷笑话。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 告别朱利安,我回到休息室,通过内线联系后厨,吩咐了一周份的调教用三餐,叫他们从今晚开始准时送到乌鸦的房间。之后坐到桌前,开始考虑如何调动这一周。这是我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调教任务,坐在那儿,我花了几个小时才拟好调教计划。 在仔细检查过后,我把计划书发到丽塔的工作邮箱。回复不久就来了,丽塔对计划里的项目进行了一些微调,还建议我把所有入体道具的尺寸都加大一码。我按照指示改正,再发过去,很快得到一条赞许:去吧,征服他。 看着消息,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调教计划通过令我信心大涨,似乎心里已认定调教必将成功,一周过后,乌鸦就会有一具仿佛为性爱而生的身体了。我站起身,满足地活动了一番肩膀,视线扫到墙上的挂钟,发现晚餐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乌鸦这会儿肯定已经吃过饭了,我本想把药悄悄放进晚餐里,不让他知道的,这下计划是告吹了。我高涨的情绪稍有冷却,仔细确认一遍今晚的调教安排,上了四楼,敲响乌鸦的房门。 “……” 门很快打开,一身睡衣的青年不声不响地看着我。我走进房间,桌上果不其然摆着餐盘,里面已经吃得干干净净。 要是再早些过来就好了,我叹了口气,又转念一想:何必悄悄行事呢?我是负责改造他的调教师,大可以堂堂正正地叫他把药片吃下去。 “我给你安排了一些有助于调整体质的药,这是其中一种。”我取出药片,向他递去,“从今天开始,早中晚餐过后都要服药,我会帮你配好之后送过来。” 说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心虚,怕乌鸦问这药的具体作用,那我一定会不知如何作答。好在他并没有问,听我说完,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把药送进嘴里,接着转头拿起水杯。 看着他喉结上下鼓动,走完了标准的服药流程,我犹豫了下,仍把话说出了口:“嘴张开,我要检查一下。” 这也是跟着丽塔实习的时候学来的。那回接受调教的是个年轻女孩,印象里是某个会员的情人,她像模像样地把药片放进嘴里,喝了水,丽塔伸手捏开她的下巴,拨动舌头,药片竟被巧妙地藏在舌根那里。 “这种事有时会发生,”丽塔当时微笑着对我说,“你可得留心。” 在我的指示下,乌鸦稍微垂下脸,张开了嘴。我戴上一次性手套,拨了拨他的舌头,下面什么也没有;又按按四处牙根,药片也不在那些地方,确实被吞下去了。乌鸦始终配合检查,不过我把手指抽出来以后,似乎残余的触感不太舒服,他开始用舌头舔起牙根。我看到他左边的面庞线条被顶出一个起伏,然后是右边,又一下左边,然后又是右边。 他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那一鼓一鼓的面颊因而显得格外不协调。为了不叫自己笑出声,我侧过了头。 “调教从今晚开始,”我清清嗓子,进入工作状态,“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