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牢笼与枷锁
1.牢笼与枷锁
废弃酒店顶楼,有一个男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全身被黑色胶带缠住,如同木乃伊般毫无生气。 男人的腰身还系了一根粗尼龙绳,绳子一直延伸 到墙体之外。 咣当—。 随着铁锤被丢到地上,巨大的声响使得男人从昏迷中惊醒,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他怎么会躺在这? 眩晕感让男人一阵一阵犯恶心,他下意识想要捂嘴咳嗽,却听身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腰间的尼龙绳迅速绷紧收缩,一如逮住猎物的杀人藤蔓。 巨大的牵引力不给任何反应时间,眼前的黑暗快速倒退,顷刻间,他便被吊了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 意识到情况不对,男人死死盯住角落,失声大喊。 接连喊了好几次,回应他的只有呼呼风声。 他便开始疯狂扭动身体,似乎想以自身的体重挣脱束缚。 就在此时,黑暗中传来女孩子软糯的声音:“简诚哥,这里是七楼哦,你要是再乱动的话,我不太确定你会不会掉下去哎。” 女孩语气平静的像是在描述今晚吃小炒rou还是海带汤,完全想不到她会做出绑架这种事。 “上,上官月?”被叫简诚的男人看着女孩从黑暗中走出来,好像明白自己为何被绑架。 他换上平日温柔体贴的完美笑容,竭力通过语言安抚,“在林甜割腕进医院这件事里,我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别生气。” 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眼里的阴狠。 “倒也不仅仅因为她,”上官月将贴在脸颊上的发丝撂到耳后,阴阳怪气道,“那件事毕竟过去两年零七个月余二十五天,简诚哥或许早就忘记了吧?” 她拍了拍手,声控灯应声而亮。 原本昏暗不清的废弃天台,刹那间亮起无数盏小灯。 简诚一时间被亮光晃得睁不开眼,等到视野重新适应后,他看见,被如烛火晚餐般温暖浪漫的暖黄色簇拥着的是。 一张黑白色的,女生的遗照。 再一抬头,对上官月饱含热泪的眼睛,和她因为压抑怒气正不停发抖的身体。 “没关系,我每个细节都记得特别清楚。” “我来帮你好、好、回、忆。” —————————————- 序完。 三年前,崇德高中新生报名日。 尽管八月初已然立秋,但夏日酷暑依旧炎热。 提前返校的学长学姐们身着统一蓝白色校服,在各个教学楼里穿梭,忙于布置校园。 窗外时不时有同学,三三两两路过,或怀抱书本,或说说笑笑。 上官月单手托腮,凝望蓝色窗帘布上人影错落,嘴角勾起一抹无意识的笑。 周校长正和她的父亲相谈盛欢,忽然瞥见她发呆的模样,不由打趣道:“看来上官同学对高中生活充满期待啊。” “当然啦,周叔叔,”听见话题突然指向自己,上官月调整好坐姿,双手平放在膝盖上,露出一副标准好学生笑容,“我迫不及待想快点融入高中生活。” 但是现在她只想走出办公室。 “小月亮,你怎么还喊周叔叔?”苏茵美一巴掌拍在上官月手背上,瞪了她一眼,“在学校要喊周校长知道吗?” 语气听上去倒没有责怪的意思。 上官月硬生生忍住自己下意识想要远离母亲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来,僵硬点头:“知道了。” 幸好无人在意她的不自在,三言两语后,周校长起身将他们一家送出办公楼。 出了办公楼,学生愈发多了起来。 上官月盯着远处一边打闹一边涂鸦的男孩女孩,转身婉拒想送她进班的父母:“报名我自己去吧,你们还要回公司开会呢。” 说完,她张了张口,想喊一声“爸爸mama”,可有什么堵在喉咙口,到底还是闭上嘴。 空气一瞬间凝固,三个人的表情都是阴晴不定,就连不小心经过的学生,都纷纷绕道。 “呃...行”上官昊挠了挠后脑勺,率先打破沉默,“你这次突然回国,家里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准备,不过王叔把东路那边的别墅收拾好了,你可以...” “我租好房子了。” “搞辆车代步?” “我16岁,开车犯法。” “那爸爸再打些钱?” “奖学金还有很多,不需要。” 父母的关切,被上官月统统怼了回去。 空气又一次陷入诡异的沉默,画完涂鸦的同学正在收拾场地,白墙上多巴胺配色的“迎接新生活”跃进上官月的眼底。 她真的能迎接新生活吗? 上官月手指不停地抠着校服外套的拉链,她试图用撩头发来掩饰自己的窘迫,“没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啦。” 还没走出几步,苏茵美突然叫住她: “月亮,在学校开心些,有时间给爸爸mama打电话。” ...... 上官月点了点头,逃似地跑走了。 她一路跑到教室一楼拐口才蹲下来,大口大口呼吸。 觉得自己很糟。 其实,其实她跟父母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上官昊与苏茵美,青梅竹马,年少成婚。 她出生时,苏茵美刚过19岁生日。 两个大小孩还没活明白就有了她,自然在带娃方面异于常人。 他们家施行放养政策,任由上官月野蛮生长。 用上官昊的话说就是“月亮只要不做犯法的事情,想干什么干什么。” 得亏上官月还有靠谱的姑姑和舅舅,姑姑教功课,舅舅教绘画。 所以上官月不但没走歪,还从小就成绩优异,将学渣爸妈真正秒成渣渣。 然而人生不光狗血,还时不时给人一个大逼兜。 六年级某天提前放学,上官月去画室找舅舅玩。 却意外撞见舅舅和姑姑在画室里...... 那是上官月第一次窥见男女间的性事,比任何色情片都要劲爆。 姑姑躺在米白色的画布上,光洁美好的胴体如同油画里的爱神维纳斯。 只是她的表情并没有维纳斯那种神性,脸颊绯红,大汗淋漓。 舅舅握住她胸前两团浑圆,腰身向前顶弄。 介于难受与欢愉间的喘息声混合黏腻的水声对于才10岁出头的小孩子,无疑是最大的刺激。 上官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画室,等回过神来已然身处大街。 她不知道这件事对自己造成了什么影响,只知道从那天起,她再也没办法画画了。 一旦拿起画笔,那一幕好似吐着信子的毒蛇,猝不及防咬她一口。 更令她绝望的是,父母对姑姑和舅舅的关系早就心知肚明。 她开始整宿失眠,哭泣,拒绝接触任何人。 过了好几年她的精神状况才有所好转,至少没那么糟。 “报完名去步行街逛逛呗。” 上楼的同学一边讨论一边对上官月投去异样的目光。 她猛然从回忆旋涡中惊醒,整理好所有的思绪,揉揉酸痛的小腿,扶着栏杆站起身。 不想郁结在下半身的血液迅速回流,向她的大脑发起冲锋。 上官月两眼发黑,身体不听使唤地往后一仰。 没有意料之中人仰马翻的疼痛。 只有意料之外,男生中气十足的嚎叫: “卧槽,这是什么新型碰瓷儿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