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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师尊,徒儿的灵核好用么?

    墨燃是被疼醒的。

    太疼了,哪里都疼得要命。他幼年的时候没少受花楼里的折磨,少年学艺时也没少被楚晚宁毒打,偷偷练习珍珑棋局的时候也没少吃苦,甚至连一个小脚趾都练得废了,可到头来都没有现在疼。头疼得像是里边有虫子在啃咬,心口口疼得像是被狠狠插了一刀,背后疼得像是有火在烧,屁股疼得像是被侵犯过——不能说像是,应该说就是。

    他衣衫不整,裤子也被恶意地撕破,整个人都乱七八糟得像是被人诱jian了的失足妇女。踏仙帝君在地下没精打采地趴了一会,摸摸这摸摸那,最后很是气愤地发现自己被楚晚宁干了。

    这不是大问题,都是小事。真断袖从不在意自己在上在下,断袖皇帝踏仙君在这方面从不摆谱。况且他像个浮魂似的在巫山殿孤独多年,如今楚妃重回人间,夙愿得偿了的墨燃吃到了莫大的甜头,待楚晚宁自然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倘使楚贵妃再好好地来求自己,别说是让他在上一次,便是千百次都无妨。

    墨燃挪动了一下自己伤痕累累的四肢,喘着气给自己翻了个身,喉头窜上来的血腥气阻隔了他那点旖旎的心思。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呕血,胃里像是有着一团阴火在烧灼那样疼痛,血像是层叠的泉水涌上泉眼那样争先恐后地涌上他的喉头,随后墨燃像是个泉眼似的艰难万状地一口口呕起了血。

    此时此刻,他格外后悔一息前自己给自己翻了个身。世上倘若有后悔药,墨燃一定第一个冲上去买来吃下去,头一件后悔的事是先前在踏雪宫迫死了楚晚宁,第二件后悔的事便是方才翻了个身——涌上喉头的毒血受制于他仰卧的姿势,除却溢出的部分外,大多呛回了他喉管气道里,现在整个咽喉都刺痛得火辣辣的,像是呛了蜀地火锅里的辣油。

    墨燃毕竟是禀赋一流的修士,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究竟哪里不对劲。体内澎湃过的灵流如今全都消散不见,他先前服过的毒没了灵力这个克星,正喜滋滋地在他脏腑里闹了个沸反盈天,直折腾得他接连不断地呕逆,满嘴都是自己的老血。

    ——自己的灵核没了。

    踏仙君脑子本来就不太好,如今身体不好了,脑子也更是不好了。他用了一些时间来反应自己满口的鲜血都是因为毒发所致,又用了一些时间来反应自己之所以被毒发折腾到满口鲜血都是因为自己的灵核没好好地待在心脏里,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躺着实在是不舒服,墨燃背后的鞭伤没愈合,华碧楠的灵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地止了一时的痛,让他昏聩地睡了一会,这才让楚晚宁乘机睡了他。墨燃睡了觉,楚晚宁睡了墨燃,皆大欢喜,十分合理,十分公平。

    其实在先前的性事里,墨燃压根没有一星半点清醒的意志。可他就是知道那是他的师尊,也是他的楚妃,是命中注定同他捆在一起的白猫儿。于是他顺从地接受这一切,纵然没有欢愉却也毫不抗拒。可再怎么说,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会一觉醒来后失去了自己的灵核。

    楚晚宁在性事中毫不温柔,这墨燃是一点也不奇怪的。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交欢就被墨燃给开了个坏头,变成了墨燃一个人的性欲狂欢和宣泄。楚晚宁初尝情事就是被这样要命的蹂躏,如今翻身在上,蹂躏墨燃也并不奇怪。墨燃昏聩没有意识时楚晚宁桎梏他的姿势也好不温柔,以是踏仙君苍白的腰侧肌肤上尽是淤青淤紫的手指头印。

    那点疼痛在剧毒的折磨下简直不算什么,全是可以忽略掉的些微细节。墨燃连连呛咳,呼吸间全是血沫的味道,想要调动全身的灵力去抵御毒素的折磨却只是在做无用功。他灵核尚在时无数次被这怪毒折磨得疼痛不堪想要打滚,而此时此刻他真的被毒发时的痛苦折磨到满地打滚。

    楚晚宁为人很是不地道,事毕便抽身,既不打算给衣衫不整的恶徒换身体面衣裳,也不打算给他清理清理身体。墨燃艰难地在地下翻滚剐蹭,间或发出低沉而疼痛的呻吟。发了霉的稻草地上血迹斑斑,而垫在他下半身的稻草上则被他臀间流下来的尚带着泡沫的粘腻白浊牵牵连连地粘连了。

    楚晚宁……楚晚宁,墨燃既恶狠狠又卑微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像极了犯了忌讳被旧主狠揍的弃犬在低低叫唤。……不带这样的啊,他有点委屈地想,这可太不像话了,事后就丢下自己不管,算什么男人!算什么师尊!

    墨燃思想的铿锵有力在有人推门而入的瞬间戛然而止了。他一反先前思想的铿锵有力,抖抖索索地撑起脖子抬起脑袋,才发现进来的是华碧楠。

    “我来给你送衣服。”华碧楠冷笑着把一身衣裳丢到踏仙君面前。进门的瞬间他便看到墨燃下意识地蜷缩起光裸的双腿,显然是不想在自己面前遛鸟。“躺够了就起来穿上吧,等会还有别的事要办。”

    踏仙君是个随心所欲的男人,不想办事只想躺平,把自己当下废物的本质演绎得生动形象。他懒懒地拎起那条一看就没破的裤子,欠起身子往自己腰上比量了半天,眯着眼睛道:“不先给本座安排个沐浴?”

    “没有沐浴。”华碧楠冷笑:“你如今已不是帝君,而是修仙界的罪人,天音阁的囚徒。自己的位置还是摆放得清楚些好。”

    他冷眼看着这个男人——衣衫褴褛,模样落魄,像是被棒打得头破血流的落水狗那样。他以为楚晚宁先前的暴戾行径能激起昔日踏仙君的几分劣性,甚至做好了他醒来后破口大骂的准备,可他都没有,只是表现得驯顺得不像话,活像是被什么夺舍了。

    墨燃慢吞吞地爬起来,吭哧瘪肚了半天也没说什么,于是便老老实实、一条腿一条腿地穿裤子。华碧楠没给他亵衣亵裤,他也不纠结了,衣服么,能蔽体就行。他年少时穿过破衣烂衫,长大后也穿过锦绣龙袍,现在穿什么都不太重要了,真的是能蔽体就行。

    华碧楠本以为他会吵闹,毕竟踏仙君很是不讲道理,脑子也不大好,很有些幼稚;华碧楠也本以为他接受不了自己被楚晚宁干了的事实,毕竟墨燃一直都是情事中主动的一方,且强迫起人来恨不讲道理,没法让人想象他是如何被强迫的;华碧楠还本以为他接受不了自己灵核不再,变成普通人的事实,毕竟灵核是每个修士的第二生命,一个没了灵核的修士还算什么修士?再禀赋过人的修士失去了灵核,都只是个风光过的废物罢了。

    可他没有反应,一丝反应也无。

    “本座的灵核,大概是给了楚晚宁吧。”面对新衣服墨燃埋头苦穿,良久才闷出一句话来。“他本是金木双系的灵核,如今换上本座的灵核来用,倒是可怜了他原本的金灵属性了。”

    墨燃业已毒发,早就耳目昏聩喉头腥甜。这回穿衣服时不知动了哪儿不该动的,就连鼻孔都又开始冒血,自鼻孔呼出点气来都能喷出个血泡泡。血泡泡扑一下破了,血渍生生把一张俊俏的脸都染得污脏可怖。

    “你知道?”

    “嗯,我是知道的。”墨燃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冷静,他连句粗口都没有爆,乖巧得不像话。把话都说得慢慢的,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在想。他整个人都显得空空荡荡的,神情也空洞得像是没有魂灵,像是条被抽空了芯子的狗皮毯子。

    华碧楠无声地叹了口气,在掌心里聚起些许灵光打算给墨燃输一下压制压制毒性。如果楚晚宁不过来的话,这本应当是件简单平常的事,可楚晚宁过来了,自然也轮不到他了。于是他便朝楚晚宁略一点头,转身便要退出去。

    率先说话的还是墨燃,他不知死活地笑了笑,扯松了勒得他难受的衣领,又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才不阴不阳地开口。“师尊,本座的灵核好用么?”

    他没得到回答,也不为之奇怪。他只是继续笑着,颊侧两个梨涡都深深地露出来了。“本座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比师尊记仇。左右这灵核本座日后留着也无用,就赏了楚贵妃也无妨……”

    都说墨燃疯癫了,可他黑得发紫的瞳孔里分明透着澄澈的光亮,就像他不曾行径过那些倒行逆施的狞恶过往,还是十来岁的温良少年那样。他抬眸去看楚晚宁的时候,楚晚宁便心下一凛,紧接着便是一空。

    心下一空的楚晚宁脚下一使劲,便把这欠着身子坐着笑得没心没肺的逆徒踢倒了。